第九章 话说当年靖边王

唐伯友自然不可能真的去找薛姨妈。毕竟，荣府的后宅，唐伯友既进不去也不方便进去。再者，唐伯友和贾政素无往来，实在不好冒昧拜访。

于是，唐伯友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写了一封信给薛姨妈。信里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说莫家势大让薛家息讼。问题在于，唐伯友并没有直接点名莫家靖边王的身份。这才有了后面的误会。

其实，对于唐伯友这样宦海沉浮多年的老官来说，这封信已经写的很直白了，就差把‘靖边王’三个字写上去了。

可惜，唐伯友显然高估了薛姨妈和贾府的内眷。因为，不管是薛姨妈还是王夫人都没看懂这封信真正的意思！

王夫人有些恼怒的道：“莫家再有势力，还能比元从旧臣厉害？我这就让老爷修书一封，知会京兆府一声。”说着就要走，却被薛宝钗给拦住了。

薛宝钗斟酌着道：“姨妈，还是先派人出去打听打听，看看公侯街是不是真的没有姓莫的勋贵。”王夫人想了想，道：“这也不用打听，我们去问问老太太，自然就知道了。”

贾母听了薛姨妈和王夫人的话，道：“有。说起来还是门老亲，不过他们家离京多年了。”王熙凤知趣的问道：“老祖宗，这到底是什么人家，我怎么没听过？”

贾母笑着说道：“你这猴儿才多大的，哪里知道莫家的威名。莫家和咱家一样，都是元从旧臣的底子。当年，高祖爷麟德殿封功，莫家是靖边侯，列三十六侯之首，是四王八公之下第一人。兴宗时，莫家救驾有功升了靖边王。说起来，莫家戊边数十年，神京的宅子说不定早就荒废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他家！”王熙凤惊呼一声，问道：“老祖宗，可是那位‘匹马入神京，虎啸惊朝堂’的莫老侯爷？”

贾母指着王熙凤问道：“你这辣子是怎么知道的？”王熙凤笑道：“老祖宗不知道，我还在家时，家里有两个极好了女先生，善讲前朝故事的。”

王夫人倒是没听过，问道：“那是什么书？”王熙凤道：“那叫《定鼎演义》说的就是高祖皇爷带着咱家的荣、宁二位老祖宗和一干老臣平定天下的事。”

薛姨妈笑道：“这事还得老太太给我们讲讲，也让我们长长见识。”贾母笑着摆手道：“真要细说，得从前齐说起，那是几天几夜也说不完的一套大书。哪里说的清？”

王熙凤凑趣道：“刚刚老祖宗说，咱家和莫家还是老亲，这又是怎么说？”

贾母道：“这就得从二十年前说起。二十年前，莫彦虎前来求取敏儿。这原本是一门好亲，所以也就答应了，可就在同一天，老太爷榜下捉婿已选了你林姑父。万般无奈，便将金缕侯龙家寄养在咱家的龙韵收为义女代为出嫁。因此也算是老亲。”

贾母说的大致不差，只不过有些出入。

当年，莫家上门提亲，贾家确实也答应了。只是北地苦寒，贾母有些舍不得。

经过一番商议，贾代善钻了个空子——莫家只说求娶贾家之女，没有指名道姓的要贾敏。

因此贾代善将龙韵改名贾玫嫁给了莫彦虎。为了防止莫彦虎秋后算账，还特地来了个榜下捉婿和刚中探花的林如海订了亲。

王熙凤道：“既有这门好亲，我怎么没听说过？”贾母笑道：“这门亲着实的有些远。再者，北地苦寒，这一去也没个音信，说不定人家早就忘了咱们了。”

王熙凤兴致勃勃的问道：“老祖宗，听说那位莫老侯爷虽比不上咱家的两位老祖宗，但也是极其骁勇的？”

贾母拍了拍王熙凤的手，道：“这话可不能胡说。若论军功，那自然是两位老公爷高些，若论作战骁勇，身先士卒，那还是莫老侯爷。想当年莫老侯爷追随高祖皇爷追亡逐北，连战连捷，杀的契厥蛮贼闻风丧胆。正因如此，莫家才能镇守北地多年，让那些契厥蛮贼不敢南下半步。”

王熙凤笑嘻嘻的问道：“老祖宗，我在家的时候就听说，莫家镇守苦寒之地，难道他们就不想回来？”

贾母道：“小孩子家家的不知道。莫家是我大晋五大军候之一，镇守青山都护府，无旨不得入京。”

听贾母这么说，王夫人和薛姨妈都松了口气。既然莫家无旨不得入京，那和薛蟠动手的就一定不是靖边王家。只要不是靖边王家，就是说破天去贾家和薛家也不怕！

鸳鸯见贾母兴致好，也凑趣道：“老太太，莫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王熙凤也道：“对呀。老祖宗，我在家的时候就听说过，莫老侯爷是除了咱家的老祖宗之外第一虎将，您就给我们说说吧！”

贾母也来了兴致，道：“莫家和咱家不同。咱家是金陵世家大族出身，虽说是武勋，根子上却是读书人。莫家是前齐旧将，打根子上就是武将。正因如此，高祖皇爷才会让那些前齐旧将镇守九边。”

贾母缓了缓，道：“凤丫头刚刚说的‘匹马入神京，虎啸惊朝堂。’便是高祖皇爷进神京之前的事。当年，前齐大败亏输，只剩几百熊罴卫守着宫城，将我大晋的铁骑挡在宫城之外。是莫老侯爷单枪匹马入宫说降了前齐末帝。”

王熙凤道：“这个我知道。据说，那些熊罴卫本想来个瓮中捉鳖，可莫老侯爷忽然虎吼一声，整个神京的听的见！欲行不轨的那些个熊罴卫，竟活活吓过去一大半，剩下的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贾母见王熙凤说的有趣，不禁笑道：“这就是胡说了。听经历过此时的老辈们说，莫老侯爷每往前走一步，那些熊罴卫就往后退一步，等退到了紫宸殿门口，莫老侯爷大喝一声‘让开！’那些熊罴卫居然就真的让开了。”

几人又聊了一会，见贾母有些乏了，王夫人等人就起身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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