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尘埃落定（上）

“禀族长，璃沫小姐到。”穆泽行了一礼，说道。

穆璃沫是第一次回到穆家，却见到这么多人，一时间有些惊慌。抬头看了一眼主座上的人，又把头低下，两手抓着自己的衣服。

南宫晨见着这位穆璃沫时也仔细观察了一下，她身着流仙裙但此刻却显得有些惊慌。的确，女孩子家总归会有一点娇羞，但穆家是一方名贵，穆家小姐也应通晓礼仪，面见长辈时也总应该先行礼。而面前这位璃沫小姐，显然有些不对劲。

穆正弘坐在主座上说道：“这是我二女儿，穆璃沫。沫儿，还不见过你南宫晨兄长！”

“啊？”穆璃沫先是受了一惊，而后连忙对着南宫晨行礼，“沫儿…沫儿见过南宫哥哥。”

“璃沫妹妹，有礼了。”南宫晨回礼道。

杜氏见穆璃沫这般不上台面，不由得冷嘲一声，但还要靠穆璃沫来打发南宫晨。

“南宫晨，这是穆家的二小姐，年方二八，正值碧玉年华，与你倒也相配。如今你要穆家履行婚约，可以！但不能是长女，只能是次女与你成婚。如此一来，你与我穆家都算留有颜面。”杜氏道。

从这话，南宫晨察觉出这穆璃沫定然不是杜氏所生，而现在却也没看见穆璃沫的生母到场，那穆璃沫多半是庶出。

“穆正弘，这便是你的对付吗？有意思。”南宫晨暗想到。

“不错，如此一来可谓皆大欢喜。你放心，我穆家会给足嫁妆。”穆正霖在一旁喝茶道。

穆琦拍桌而起，怒道：“三弟你这是何意？我穆家何时有这种待客之道？两家的情分你也全然不顾了吗。”

“情分这东西只存在于两方都活着的时候，而且二姐你不要忘了当年南宫颢是怎样对你的。他明知自己有婚约，却在外面搞女人，还生了个儿子！你也更别忘了，当初南宫家来退婚时，我穆家是如何颜面尽失的！”穆正霖也是动了怒。

处于两方争执中心的南宫晨，在听见穆正霖说在外面搞女人生儿子这句话是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但依旧保持着君子不愠的姿态，只是平静地看着主座上的穆正弘。

“够了！吵吵嚷嚷地成何体统！都给我坐下。”穆正弘一声怒喝道。

这也让穆璃沫受了一惊，慌得差点倒在了地上，幸得南宫晨在旁扶助。

“别担心，不碍事的。”南宫晨低声对穆璃沫说道。

穆璃沫看着南宫晨，莫名地感到心安。

南宫晨看着穆正弘，问道：“南宫晨不想给穆家带来什么麻烦，但祖父之命，南宫晨必须遵守。若璃沫小姐不嫌弃，南宫晨愿娶她为妻。”

穆正弘见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对着穆璃沫问道：“沫儿，你意下如何？”

杜氏，这时连忙插话道：“还用问吗？就这样定了！”

这杜氏地前言后语已是让南宫晨暗生厌恶，如今却又在一旁聒噪，着实令南宫晨有些耐不住了。

“堂堂穆家主母也就这番素养吗？看来穆家也不过如此。”南宫晨冷嘲道。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胆敢侮辱穆家。”穆正霖正直火上，一听南宫晨对穆家不敬，直接对着南宫晨出手，要将他拿下。

“三弟住手！”穆正弘大喊，但已然来不及了。

穆正霖那一掌还未到南宫晨周身三尺范围内，穆正霖蓦地如受重击一般倒飞而起，将其周围的桌椅家具全部砸得粉碎！

这一幕震惊在场所有人。

穆正霖颤巍地爬了起来，还未站稳又吐了一大口血。一旁的穆泽见此大惊失色，连忙前去扶着穆正霖。

“敬你是长辈，也谅你事出有因，饶你这掌。”南宫晨看着狼狈的穆正霖漠然道。

南宫晨也无视其他人，看着穆璃沫问道：“璃沫，可愿嫁我为妻？”

穆璃沫看着穆正弘，再看了看南宫晨。片刻之后，再微身对南宫晨行礼，道：“沫儿今日嫁于夫君，终身相伴，至死不渝！”

“好。”南宫晨右手在腰带上一挥，取出一个锦盒。打开，取出两个靛蓝色的玉镯。端着穆璃沫的手，把其中一个给穆璃沫戴上，再走到穆琦面前，双手联同锦盒一并奉上。

“穆琦姨母，这是我祖母的遗物，乃是我祖父亲手用一颗天仙云靛玉雕刻而成。祖父虽未将当年之事告知于我，却也留言道他从未认同过我的生母。而今，这一个当属您的。”

穆琦看着锦盒内的玉镯，不知觉眼泪落了下来。接过锦盒，把玉镯拿起戴在自己的左手上。穆琦摸着手上的玉镯却又拿了下来，接过着穆璃沫的手，把这一只也戴在穆璃沫的另一只手上。随后，摸着穆璃沫的头，眼泪却也破眶而出。

南宫晨见此，向穆琦行了一礼。穆璃沫见状，也随夫对着穆琦行了一礼。

一旁的杜氏刚才被南宫晨吓住了，但随后看见那两个玉镯，也听闻是天仙靛田玉，又更是一副震惊之色。

南宫晨转身望着穆正弘，行了一礼，正辞道：“岳父大人，今日冒犯多有得罪！望岳父海涵。”

穆正弘听闻刚想动口，南宫晨却有先他一步说道：“如今，已有两家父母之命，我与璃沫妹妹也并不反对，那南宫晨今日便是娶了穆璃沫为妻。这是我南宫家的未曾送来聘礼和礼单，请岳父过目。”

南宫晨右手一挥，取出一个芥子袋和一份卷轴。这二者悬浮于南宫晨面前片刻后飞至正座的木桌上。

穆正弘并未去看南宫晨给的聘礼，此刻，他的目光全然放在南宫晨身上。

穆琦见南宫晨递上聘礼，有些着急，说道：“晨儿，如今南宫家不复当年，相比之下，你更需要这些东西去重建南宫家。这聘礼不急于一时。”

这时，穆正弘却打断穆琦，说道：“这聘礼我穆家收下了，这是我穆家给出阁小姐的嫁妆。”说着，穆正弘大手一挥，一枚戒指凌空飞至南宫晨面前。

南宫晨左手接下穆正弘给的储物戒指，却也没有看。南宫晨对着穆正弘行礼道：“多谢岳父。”转而，拉起穆璃沫的左手，将戒指戴在穆璃沫的手上。

穆琦见此也就不再多言了。

“晨儿，我这个二女儿从小就没有享受过一日穆家小姐所应有的富贵，我也有愧于沫儿和她母亲。往后，我自会照料好沫儿的母亲，也望你好好对待我的女儿。”

穆璃沫闻言，眼眶又是一片通红，南宫晨也些颇为受动。这穆正弘此言倒也不失为一个大丈夫。一旁的杜氏听闻，怒意暗涌，而鉴于南宫晨先前之举，又不得不忍了下来。

“南宫晨自会照料好自己的妻子。”南宫晨回道。

“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也相信你的品行。”穆正弘说道，“那戒指里有两份书信，凭此你二人可进入昊元宗修行。虽说对你来说用处不大，但对于沫儿来说这个机会却极为受用，希望你多加考虑。另外你放心，你的事不会有人泄露出去。”穆正弘对南宫晨说道。

“小婿谢过岳父。”南宫晨回礼道，随后南宫晨转而面向穆琦，问道：“南宫晨今日还有一事要讨问姨母。”

“你是想问当年你南宫家的变故和你生母吧？”穆琦反问道。

“正是，望姨母相告。”南宫晨拱手行礼，说道。

“那件事发生地太突然了，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里面牵涉到四方势力，其中以黎天阁为首。当年似乎也是黎天阁集结了孤云宗，洛岐山和幽弥涧。至于你的生母，我想除了南宫伯父和…和你爹，应该没有别人知道了，或者说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穆琦顿了顿，又说道：“这些年我也曾多次查询当年的事，但似乎有人刻意封锁了消息。唉，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剩余的只能靠你自己去查了。”

“黎天阁，孤云宗，洛岐山，幽弥涧。南宫晨知晓了，多谢姨母。”南宫晨回道，再拱手面对穆正弘说道：“既然两家婚约已了，南宫晨便携着妻子回十万大山祭拜祖父。今日便告辞了。”

穆琦一听南宫晨今日便要走，出口挽留道：“晨儿，祭拜南宫伯父固然重要，但也可等到你和沫儿在穆家完婚之后啊。再者，姨母也很思念南宫伯父。”

南宫晨说道：“多谢姨母好意，但成亲之礼向来都是在夫家，南宫晨自不会在穆家完婚。姨母若想祭拜祖父，可与我二人同行。”

“唉，你这孩子倒也是一副倔脾气。我如今是昊元宗长老，平日里焉有那么多闲暇日子。这些天回来穆家也是应你大伯所约，算来明日便要回宗了。而十万大山离中原域乃十万里之遥，即便我在年末有那么几日空闲日子，怕也是去不了。”穆琦叹道。

对于穆琦，只言片语之间南宫晨已然已有尊敬之意，听闻穆琦无法去祭拜祖父，南宫晨不免多问一句：“宗法虽严，但就没有变通之法了吗？”

穆正弘在此时说道：“也不是，有三个法子。一，辞去长老之职；二，进为天阁长老；三，接一个相关的宗派任务。”

南宫晨见穆琦缄默，想必这三个办法都有其不可行之处。南宫家本就有亏于穆琦，如今又如何要求她为祭拜祖父而辞去长老之职呢。第二个办法则更应该是难如登天，如若不然，昊元宗又岂会只有九位天阁长老。而今，只有在宗派任务上下手了，但穆琦既露出这般神情，想必这类宗派任务也不是那么容易。

“不知这宗派任务有何难人之处？”南宫晨问道。

穆琦见南宫晨相问，便答道：“不是一般的任务。昊元宗的宗派任务分四等：甲乙丙丁。唯有乙级及以上的任务才可能会有如此远的距离。只不过这类任务一般少有，虽然奖励颇丰，但同时任务失败也要遭受相应的惩罚。而且这种的任务除少数外都有性命之忧，故此这个级别的任务都有人员限制。唉，我这次回宗去查一查，看看还有没有到十万大山的任务。”

穆琦的话倒让南宫晨有些犹豫。这时，穆璃沫拉了拉南宫晨的衣角，在南宫晨耳旁低语道：“夫君，我们能不能等姑姑几天啊，还有，沫儿也想再陪陪娘亲。”

既然自己的妻子都这样说了，南宫晨自然不能一见面就伤了穆璃沫的心，再者南宫晨也理应去面见穆璃沫的娘亲。而且，有一些事在中原域办起来回方便很多。权衡之下，南宫晨决定先留在中洲域。

南宫晨说道：“这样吧，我今日先随璃沫妹妹去面见她母亲。明日随姨母返回昊元宗。若这近期暂无此类任务，那我便和沫儿妹妹在昊元宗呆上一年，直至祖父忌日前的一个月。若那时姨母接到了任务，可来告知南宫晨，南宫晨自会一同随行。若一年之后还是没有，那南宫晨只能带沫儿妹妹先行一步。届时，望姨母海涵。”

穆琦一听，甚是大喜，说道：“如此甚好。”

穆正弘也笑道：“难得晨儿这般周到，相信你会善待好沫儿。对了，沫儿，你到了昊元宗可去面见你祖父。”

穆璃沫听闻稍显脸红，对着穆正弘行礼道：“是，爹爹。沫儿到时会和夫君一齐向祖父问礼。”

“倒也不亏是一家之主。”南宫晨看了看穆正弘，暗想道。南宫晨在转眼看了看杜氏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倒也颇为滑稽。

穆正霖此时也缓回了气，但鉴于先前之举，只是和穆泽站在一旁不敢妄言。

南宫晨见这边也没什么事了，拱手对众人说道：“南宫晨先行告退，明日再来向诸位长辈请安。”

“嗯，去吧。”穆正弘和穆琦相继点头，南宫晨也就带着穆璃沫离开了。

南宫晨走后，穆正弘看着受伤的穆正霖，问道：“三弟，你的伤可有大碍？”

穆正霖做事虽然鲁莽，却也没有杜氏那般小肚鸡肠去怨恨穆正弘没有替他讨回面子，咳嗽了两声说道：“回大哥，是我技不如人。本想维护我穆家声誉，呵，如今连一个小辈的一片衣角都未沾到。我真是无颜面面对爹他老人家。”说着，穆正霖贵在跪在穆正弘面前，说道：“请大哥施家法。”

“好了，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性子。当初要不是你争一时之气，又岂会在渡地劫的时候遭人暗算。若不是爹花了大代价，你连现在这人道三劫的修为都没有！而如今，你竟然还对小辈出手，穆家的颜面都给你丢尽了！”穆正弘有些怒其不争。

“好了，大哥。先替三弟疗伤要紧。”穆琦在一旁打圆场。

穆正霖跪在地上，有些羞愧，说道：“三弟知错了。唉，明日我去向南宫晨赔礼。”

穆正弘没有回话，随后挥了挥手，示意让众人散了。穆琦等人随即离开主厅，倒是那杜氏露出一副怨恨，似乎在盘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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