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军中响起了轻松说笑的声音,显然是针对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巨大的萌物。
忽然间,像晴空里响了一声炸雷,从层层浮云里撕开一条长空,又像静谧的春山蓦然崩塌,炙热的岩浆喷薄而出,那熊张开血盆大口,勃然怒嚎一声:
“啊!!!!”
不同于火虎的喋喋不休,土熊只一嚎,这一嚎差一点震塌了船舱的天花板,扑簌簌掉落许多尘灰。
熊嚎声落下后,无论本达阵营还是魏记阵营,所有人的耳朵里都还在嗡嗡作响。
如果说刚才火虎的咆哮使火炉一时变成了铁钟,这声熊嚎简直是把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都变成了一对钟。
比起火虎从一出场就耀武扬威,继而乘势袭人,土熊这种毫无征兆的凶恶,让现场绝大多数人胆寒肝颤,连那头火虎闻声都身躯一震。
突然间,土熊暴躁起来,胸口发出怒不可遏般的闷哼,举起双拳捶打自己胸口,似乎要平息这无名的怒气。
可它越是捶打,越像是擂动战鼓,愈演愈烈;怒气未见消减,反而点燃烽火,越烧越炽。
“咚咚咚!”
那声响,震动得整艘海盗船都在战栗,仿佛分分钟便要散架,又宛如海底发生了地震,倾刻间便要掀起滔天巨浪。
土熊将目光转向火虎,此刻的它明显比那头火虎威风更盛,一下子将火虎压下一头去。
火虎原想乘胜追杀魏记海盗,此刻也停下了蹂躏尧族人的魔爪,转过身来,一双火眼金睛盯死着土熊那隆隆作响的胸膛。
“天师这是土系法象,克着鹰爪子的火系呢。”
群盗中有个山羊胡须的中年人,用尧族的五行相克思维解读着战势发展。
这人一边说话,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袋,看似闲亭信步的姿态,在这极其紧张的战阵中显得极不适宜。
这却不是他不正经,也不是烟瘾太大憋不住,而是因为,他嘴里这根铜制的烟斗,就是他作战的兵器。
和黄骏德一样,此人也是尧族传统武技的行家里手。和黄骏德不一样的是,他用兵器而不是空手。
尧族传统兵器中,除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常规兵器以外,还有各种千奇百怪的奇门兵器。
比如魏天师当年刚出道时,他的兵器竟然是一口炒菜用的大铁锅,此外还有诸如账房先生的铁算盘、书生秀才的判官笔,此人手中的烟斗也是一种。
奇门兵器往往是生活用品或文具改造而来,结合使用者的职业特点,自然而然地隐藏掉了杀机,方便攻人于不备。
却说魏记群盗一见法象之壮观,不由得啧啧赞叹,虎贲军战士们也暗暗称奇,大开眼界。
对他们很多人来说,无论是法象火虎,还是法象土熊,今晚都是生平初见。
“可是,”山羊胡压低半度声音,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乱转,语气里不无担忧,“这里几十座火炉,火几乎取之不尽,却没有多少煤灰——金野女妖今晚逃命,显然是仓促出发,煤炭没有备够,船行到此,大部分煤已经烧光了,只怕没太多原料给天师采用……”
“缺少原料,天师的法象可能持续不了多久吗?”黄子健忍不住问,“或者,威力会打折扣?”
山羊胡点点头,蹲下去,把烟斗在地板上敲打着,磕出里面的烟灰,“施法者之于法象,只相当于火柴点着了烟袋锅子而已,最重要的还是元素对应的自然原料——你想啊,要是烟袋锅子里已没有几根烟丝,这烟斗能烧多久?”
黄子健心说有理,点点头,望向土熊。他离得近,看得清,那黑乎乎的土熊看似高大勇猛,威风凛凛,其实只有一层“皮”——
在魏天师法力号召下,尘土和煤灰在虚空中结成熊的外形,由于原料太少,那法象土熊内部完全是空的。
反观威廉.本达祭出的法象火虎,由于聚敛了太多炉中的火之精魂,不仅外表烈焰熊熊,火虎体内简直像是藏着一颗太阳,源源不断地向外输送能量!
黄子健看到这里,一颗心也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魏天师朝火虎踏前一步,脚力之重,直震得地板一阵乱响,与此同时,身侧的法象也向前走了一步,土熊上身前倾,斗志高昂。
火虎先下手为强,没有多余动作,腾空而起,扑向土熊。
土熊毫不闪避,举起一栋房屋般大小的巨掌,拍向火虎——以它的体格和船舱的局促,闪避很难成功,反而会助长对方的气焰。
“吼!”
“啊!”
一虎一熊同时发出嚎叫。
火虎在土熊背后落地的一瞬间,众人看到,土熊的整个手掌、半个脑袋被打散,土灰扑簌簌掉落在地。
熊掌直接毁于火虎的前爪攻击。
在火虎跃过土熊头顶的一刹那间,虎尾陡然立起,一记潇洒利落的反剪,如一条火蛇,将熊首削掉一半。
土熊一掌半首被毁,这下所有人都看清了,它的内部是完全虚空的,没有实体。
见对方法象失利,虎贲军一时士气高涨,战意大盛,士兵都鼓噪起来,却无人胆敢上前。
威廉.本达志得意满,手持长剑,无声地快步走向战阵。
魏天师身处垓心,眼角余光见本达走近,却不转身应战,只见他眉头一皱,反而冷静地念起法诀来。
在法力催迫下,掉落在地上的土灰重新腾空而起,在熊首高度处的半空聚成一团,魏天师似乎更想要复原土熊损失的手掌、头脸。
本达走得并不快,手中剑也没有任何攻势,他靠近魏天师,只是为了攻其不备,一击得手。
本达知道眼前这个尧族老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然而,操控法象需要耗费极大的意志力,法象越厉害,施法者越是心无旁骛。
要是这时候能够靠近施法者,发动物理攻击,根本不需要什么招式。
如果魏天师像本达一样身在战友之间,受到魏记群盗的保护,当然不会给敌人近身攻击的机会,可他偏偏走进了凶险万分的战阵中央!
对威廉.本达来说,这简直是天赐的机会。
其实,和魏天师一样,本达的全部精神意志也集中的对法象的操纵上,火虎一击得胜,更不迟疑,转身向土熊再次发动进攻。
接下来的一幕令人大跌眼镜:
土熊怂了!
“咚!”整个底舱重重地一震。
土熊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火虎从它头顶飞过,由于土熊的高度这一次变矮了许多,火虎完全没有伤到土熊。
魏记群盗松了一口气,看着土熊撑着肥躯慢悠悠地站起,他们接下来更为担忧了:
这家伙一副熊样儿,怎么样才能打败火虎呢?
火虎不给土熊任何机会,转身又扑,土熊勉力一侧身,又堪堪躲过一击。
土熊能勉强躲过火虎两次攻击,纯粹因为丢失了手掌、脑袋,体积便小,获得了更多的腾挪空间,并不是因为它的行动变得更为迅捷。
相反,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到,土熊的战斗反应已经越来越迟钝。
由于法力的消耗,精神的高度集中,魏天师的额上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魏记群盗也都捏着一把汗。
土熊若是倒下,魏天师若是败了……
这一败,不仅救不回对方阵营中的一男一女,结果基本如威廉.本达所说,连他们自己也离不开这船了。
虎贲军百名精甲士兵,油盐不进,生冷不忌,这帮尧族布衣毫无办法。
这时候,火虎再度向土熊发动攻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垓心一虎一熊身上时,本达感觉到自己已经走到魏天师身侧一米位置了!
他独眼一瞪,牙关一咬,毫不犹豫地提起了手中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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