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猫一脚收势不住,踏穿房顶,整个人差点从空洞里掉进去。幸好,鞋底踏到一个圆圆的硬物,吃掉了力道,才勉强止住下坠之势,连忙把脚收了上来。
房间里传来木头落地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想必是那男人听到阿猫声音,搭了梯子悄悄爬上来抓人,没想到被屋顶的阿猫重重一脚踩到头顶,没站稳,连人带梯子摔了下去。
“快上来!”阿猫已爬到刚才上房那处屋角,背朝着方鹿招呼着。
方鹿早已吓呆,也顾不上房间里的人是否听得见了,踩着瓦楞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屋角,飞快爬到阿猫背上,死死地搂住他脖颈。
阿猫解下腰带,把方鹿的身子和自己的身子系在一起,使劲打了两个结。
“这样免得一会儿你抓不住我,掉下去会摔死的。”
“阿、阿猫哥……”这结太紧了,勒得方鹿喘不过气来,“下面……那人还在吗?”
阿猫往楼下看了一眼,一边小心翼翼地去抱柱子,一边说:
“看不到了……不管了,他就算在下面,咱们也得下去。被他抓住大不了挨一顿揍,可要是被这屋里的人抓住,咱俩可能会被扔下去摔死!”
——小孩顽皮爬屋顶,不慎失足坠死,作为一则新闻也没有任何疑点。
“嘿!”
阿猫大喝一声,双手抓死檐角,把两个人的身子荡下去,双脚先够到了柱子,再憋一口气,松手、挺腰、猛扑,四肢把柱子缠得紧紧的。
“阿猫哥,我害怕。”方鹿看了楼下一眼,带着哭腔说。
“别怕,有……有我呢。你稍微松下手,我快……快被你勒死了。”阿猫说,“咱俩身子捆在一起的,你不搂我脖子也……也不会掉下去的。”
女孩儿稍稍松手,阿猫“呵”的长吸一口气。
阿猫抱着柱子往下滑:“你要是实在害怕就闭上眼睛。”
方鹿乖乖闭眼,长长的眼睫毛不安地抖动,像受惊的鸟儿的纤羽。
短短十几秒钟,方鹿感觉像过了好久好久,直到双脚踏到地面才敢睁开眼睛,一颗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地。
“怎么样?我说了没事的。”阿猫笑着,解开了两人腰间的腰带。
方鹿惊魂未定,抚着胸膛只顾喘气。
“咱们走吧,鹿。”阿猫一边往腰间扎腰带,一边往大道前方走去。
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方鹿并没有跟来,阿猫回头一看,那丁姓青年就站在那棵柱子下面,一手拽着方鹿脑后的小辫,一手好整以暇地摇着扇子,笑嘻嘻地盯着李材韩。
原来,刚才丁姓青年在这棵柱子下追丢了目标,四处望不到两个小孩行踪,忽然把注意力集中在这棵柱子上,一摸柱身,还有人鞋底的灰土,猜到了八九分真相。
他绕着这楼房走了一圈,发现只有刚才那棵柱子可供攀缘上下,于是好整以暇,进了客栈一楼大堂,不管人是从客栈里出来,还是从柱子上滑下来,他坐在那里都能一目了然。
客栈一楼有个小茶坊,丁姓青年要了一壶香片,一边品茗,一边观察着阳台角落,守着柱子,只待那两个小兔崽子落网。
结果没有令他失望,全如他所料。
此处是客栈阳台下的隐蔽角落,不易被路上行人注意到。
行人中绝大多数为尧族人,不爱管闲事,怕上当受骗惹麻烦,即使无意间看到这边情况的人也连忙别转脸去,竟都对这大人挟持小孩一幕视而不见。
“阿猫哥……”方鹿小嘴一撇,泪如连珠,从脸上滑落。
李材韩心疼说:“好妹子,别哭,哥会救你的。”
“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光天化日之下,当街为难一个小姑娘,羞也不羞?”阿猫高声责问,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姓丁的,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丁姓青年不以为意,摇着扇笑:
“男子汉大丈夫,自然应该断人财路,脚底抹油,攀檐爬柱,作梁上君子,是也不是?”
“OK,断你财路的是我,你放了她,要钱冲我来。”阿猫拍拍自己的瘦巴巴的胸脯,发出砰砰的干响,像是洗衣棒槌击打在河边的石头上。
“NO,NO,NO!断我财路,两位都功不可没,”丁姓青年收起折扇,在方鹿头顶上轻轻一拍,“这位姑娘衣着不凡,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千金,要钱也得管她要。”
“我是她哥!”阿猫急了,“你没听她叫我‘哥’吗?我老爸对我可比对她好多了。”
丁姓青年上下打量阿猫一番,连连摇头:“瞧瞧你这一身粗布衣服,又脏又破,分明是个渔家小子,少冒充有钱人家少爷了。”
“我、我、我……”阿猫急得舌头打结,“我是她老公!”
“哈?!”丁姓青年和方鹿同时睁大眼睛。
“我摊牌了!我们没有结婚,但是早就订婚了!”阿猫信口开河,信马由缰,信不信由你,“所以我管她父母也叫爸妈,她老爸可喜欢我这个女婿了,我说啥他信啥,从来不怀疑我。”
在这环境恶劣的大海上,人口死亡率很高,七族拉通平均寿命四十岁,世界各族均以“人口繁衍”为人类第一发展目标,以“多生多养”为第一政策。
尧族有法令:“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娶,其父母有罪”,所以十三四岁的小孩,虽对男女情事懵懂无知,但父母帮忙提前订亲,倒是屡见不鲜。
阿猫见丁姓青年将信将疑,继续胡诌:
“我们还在上学又是同学关系,所以不好以夫妻相称,只好叫哥哥、妹妹。这样吧,你把我老婆放了,我跟你走,给你写个字据,就写我摇色子输了你钱,你拿着白条子去找我岳父兑现便是。写多少钱随便你,我岳父方念真是这牧原岛一岛之主,家里金山银山,花销不尽,你要多少有多少。行不行?”
丁姓青年本是行走江湖的外来客,不是牧原岛上人,但“方念真”三字确是听过的,更听说过方念真有权、有势、特别有钱的传闻。
他心想,出门在外,所求无非一个“财”字,我要是抓了方念真小女儿去找老方要钱,对方爱女心切,脸上一挂不住,很可能既不给我钱,还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老方这个小女婿一看就是普通渔民家庭出身,以后必是倒插门儿,未过门的赘婿,老方再喜欢他,毕竟隔着一层,算是半个外人。
这小子要是欠了赌债,白纸黑字,方念真想必不会为了区区几……万块钱抵赖不认,大动干戈。
“他真的是你老公?”丁姓青年扯扯方鹿小辫,低声问。
这时阿猫已走到方鹿面前,注视着她双眼,握住她手,只觉她小手冰凉,手心里却全是汗。
方鹿避开阿猫目光,羞红了脸颊,声若蚊吟:
“是……是的。”
丁姓青年哈哈一笑,松掉抓方鹿小辫的手。
阿猫拉着方鹿拔腿就跑,不想那姓丁的双臂暴长,将阿猫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攫住,拉了过去。
“阿猫哥!”方鹿惊叫。
丁姓青年腾出一只手,在方鹿背上飞快地点了几处穴道,女孩儿立时便觉得全身使不上劲儿,无法动弹,只有嘴巴还能说话:
“阿猫哥,我、我动不了啦!”
阿猫发怒:“你干什么?你不是答应放了她吗?”
“我已经放了方家小姐了,不过我得请她在这里站上两个小时,免得影响咱俩做生意。两个小时后,穴道自解。”
丁姓青年思忖,要是直接放了这小丫头,我去和这小子写字据时,小丫头早已跑到他老爸那里去通风报信了,这时我再去找方念真,恐怕迎接我的就是方家保镖砂锅大的拳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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