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

敖霜打从在凡间回来后是动了再回去闭关的念头的，只是闭关前却还有两件事得去她做了，一是要去她师父北极真人那里说声她在凡间一切安好，二是要上天去玉帝那求情让他赦免寸心。

上天途中，她听闻新天条已出，倒不禁唏嘘一番，原来还真让那孩子办成了，那时在凡间也不枉她献祭了一魄帮他封印恶鬼。

她来忘了打听今天是什么日子，到了才知道自己来的不巧，原来瑶池一派热闹，玉帝在此大宴群神，恭贺新天条的出世。

去？不去？想起临行前摩昂太子和她说的话，心下一权衡还是去吧。原来她在北极仙人那的千年间，西海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低头一看衣衫，她在北海时向来清简，除了几件礼服，衣裳大多都是照着她本体的银白色鳞甲来做的，今日赴宴，这衣服倒是不当。况且天上仙子中，广寒宫那位可是寻常都这个打扮，人家辈分在上，自己不能与一个长辈撞了。

手里掐了个决，把自己的衣服变成了素常青色，才进了瑶池。

寻了个妥帖的位子坐好，四下张望一番，却不见今日这个主角——清源妙道真君。

那她想伺个机会，求玉帝放寸心出来，似乎不大容易了，原本以为有二郎神在，就算是他失了与寸心往日间的夫妻情谊，可是念着寸心是为了他才落的难，自己求玉帝时他都不能坐视不管才是。

他若不在自己届时倒是难办。眼角瞥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她悄悄挨了过去“嫦娥仙子”

嫦娥缓缓转身，见是她心下吃了一惊，面上却依旧从容“二公主？”她与敖霜并不熟，只是听说北海龙王家的二公主落地时就是满头的白发，见了她的样子，心下也了然了几分。

“仙子既认得小仙是谁，想必也知道小仙是为了什么前来。”敖霜在心里叹了句美人，真是出尘绝逸的美人，三妹输在这人手里委实不算亏。

“想必是为了三公主的事”

“仙子可愿意帮我。”见嫦娥如此通透，她也就直说了。

“公主想要嫦娥怎么帮？”

“我一会寻了机会，求陛下念在天下苍生的份上放了我三妹，仙子只需声援我几句便可。”要嫦娥做别的事，敖霜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了，不过思及嫦娥在天庭的人脉，她觉得这个之于这位月宫宫主不难。

“嫦娥明白了”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神仙眼神聚了过来，她借了个由头就回了自己的位子，不就是她生了满头白发吗，这些神仙当真是少见多怪。

宴开之前这位主角还是来了，敖霜不动声色扫了在场众仙，这众仙的眼光却只在嫦娥和杨戬只见打转，可见这些神仙真是闲的发慌。

“二姐你怎么来了？”这个声音是听心的。

“我再不来，我们四海这一辈儿，岂不都要折在他玉虚手上了”敖霜给二人添了茶，这瑶池的茶真是不如她在西海喝的。

“二姐何出此言？”听心不解。

“敖丙，敖烈，寸心。”哪个不是犯在玉虚一脉，又哪个落了好下场。

说完这话，她只感觉一到冷意顺着脊背上来，四下寻了寻又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只当是哪位好心的尊神提醒她说错了话。

杨戬垂在身边的手指动了动，一道白色法光收了回来，敖霜的话他是听见了的，寸心的事，他在这个关口提出来不妥，毕竟今日是玉帝大宴众仙，这种公不公，私不私的事还是找个仅二人在的场合才好开口。

不过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他多拖一日，龙女就多受一年的苦，如今有人要出这个头，他自然全部的神思都放在了那处，是以这北海二公主的话他听的明明白白，他以为这二公主是个稳重的，却没想到这四海龙族这一辈的人都一样，有什么说什么，才出手提醒了她一下，省的她人没救出来，自己到先在众仙面前落了口实。

酒过三巡，玉帝论功行赏，该封的封，该赏的赏，就是只字不提四海。当臣子的只在下边应承着，是时不时赞两句陛下英明。

敖霜一个不察，身边的人就跨出了位子“禀陛下，那西海三公主当年被陛下罚没了公主身份，禁于西海，如今新天条已出，于苍生有有功德者当赏，望陛下能重新论断。”

心里暗叹了一句这四妹可真沉不住气，和嫦娥对了眼神，她也站了出来恭顺道“三公主当年虽是欺上瞒下之举，有犯天威，但求陛下念在她是为了下界生灵的份上，宽宥她。”

事及今天主人公，司法天神的旧人，一众神仙竟是停止了交谈眼光全定在这里。

定也白定，这四公主他们是认识的，不过这位银发仙子却不知是何人，一些年纪大的到记得，这个人好像和北极仙人有些关系。

玉帝惶惑了好久，才似乎想起这西海三公主是什么人，又是因为什么事，被判了什么刑。

“司法天神，你怎么看？”半响玉帝的声音飘入众仙耳中，一众眼光又移向他处。

“此事小神岂敢替陛下轻言，但请陛下，重、新、定、夺。”二郎神揖了揖手面上瞧不出神色，只是最后这四个字看似求情，怎么听在众仙耳里更像是威逼。

场面冻住了。

嫦娥见状和三人并立，却站在了敖霜旁边，和听心旁边的显圣真君还有着不少的距离“新天条已出，求陛下重新定夺”

瑶池众仙哗然，这嫦娥仙子和二郎神之事传的是人尽皆知，如今二人竟又都站出来为这三公主求情，一众仙人又是抱了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娘，那个白头发的姐姐在凡间费去了一魄帮我镇压恶鬼，她是为的何人求情？不如我们也去帮帮她。”刘沉香和三圣母之间声音不大的对话却也让在座的不少人听见了。

“你这孩子！”三圣母叹了口气轻怪道。

敖霜斜看了那边一眼，正这刘小英雄也看着她，顶着众人的审视，她分神一想，这孩子真是二郎神的亲外甥吗？怎的他舅舅唬了三界众仙，他却如此不上道！

“求陛下重新定夺”杨婵母子亦站了出来。

“罢了罢了，就放了那敖寸心，恢复她公主的身份，你们可满意了？”玉帝像是倦了不想再多搭理他们。

“陛下圣明”六人齐道。

宴罢，二龙女拿着旨意正要去西海却在南天门外被人所堵“二公主，我家主人有请”

“你先到西海宣旨，我去去就来，”敖霜向听心道，听心闻言从她手里拿过圣旨，化了龙身就走，竟是一刻也等不及。

“劳犬王带路”

路也不远，她还未思量出这二郎神找她是为了刘沉香还是为了寸心的事时，就已到了殿前。

她虽没来过，却也听说过，这真君神殿，倒是比阎王殿凉快些许。反正她也受摩昂太子所托，需要去孟婆那里讨碗汤来让寸心忘了前事，到正好今日先试试这阴冷。

并未让她进前殿，而是带她去了后院，这神殿挺正常啊，那些神仙真能讹传。

后院，那三人正坐着品茶。

“多谢二公主在凡间对沉香的帮助，二公主身体怎么样？”三圣母先站出来迎了她，开口就是端庄贤淑，一副慈母做派，竟把原本平辈的二人，变得更像是她在幼。

“三圣母言重了，小仙只是不忍凡间生灵涂炭，倒也不是存心要帮刘小英雄的，这一谢小仙受不起，并且小仙身体已无大碍”敖霜客客气气道。

方才刘沉香那席话，让不少人以为她是二郎神这边的人，她这话是存心要来择清关系了。

“是沉香让公主受累了。”刘沉香想来是被杨婵或杨戬教过了，知道他瑶池的那句无心之言，于她是些麻烦。

“小英雄言重，以后还有事情要多多仰仗你呢。”她半是玩笑的说出这话，这话也不是虚言，没准那玉虚的人哪天主意就打到了她北海头上，多一个依仗总是好的。

“沉香义不容辞”

二郎神看了她一眼“寸心还好吗？”

“真君认为我叔父是个怎样的人，是会像您一样对玉帝的旨意阴奉阳违，置若罔闻，还是会老老实实的守着，甚至是为了聊表忠心而……”看了眼杨戬身色才道“真君想通了这些就知道，她怎么样了！”

看着敖霜近乎咄咄逼人的架势，杨婵过来挽着她的手臂，塞了张请柬“不日就是沉香的婚礼了，还请二公主倒时能来喝杯喜酒。”

“一定去。”敖霜转过来面上一笑。

在她们这里喝了几杯茶，她寻了要回去看寸心的借口告辞了。

走到南天门，她自言自语道“罢了，今日都到这里了，不去广寒宫一趟也说不过去。”

身后一个黑色影子悄悄离开了。

“主人，那二公主去了广寒宫。”哮天犬回去报道。

“舅舅，你为什么要让哮天犬跟着二公主呢？”

“这个北海二公主和她的兄长，并不是龙后和龙王所出。龙族繁衍不易，当年龙后是因感受孕，才生下他们两个。这一金一银，两条龙，天生神力，就是真打起来刚刚那个公主你也未必打得过她。我让哮天犬看着她也是怕她冲撞了哪位仙者，遭来横祸，毕竟……”后面的话他顿了顿，又不知道怎么说，就默在了那。

三圣母忧心的看着自己的兄长，她和刘彦昌是苦尽甘来了，可是自己二哥这姻缘红线却不知道在何处系着，这神色倒像是对二嫂余情未了。

沉香未解深意兀自叹道“舅舅你知道的好多啊，这等龙族之事，我从未听敖春说过，可能连他也不知道。”

杨戬贴着唇边的杯子停了停，这话他也是听寸心说的，那日他嘲笑她法力不济，她却说她有位待她入亲姊妹的堂姐，法力极强。

他当时还以为她说的是听心，她闻言眼神闪烁“四姐嘛，她是待我很好，可是她对别的姊妹也好，不像霜姐姐一样没有亲姐妹，只对我一个人这么好。”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他当时说的是“那有机会要找她讨教讨教了。”

“你要和你舅舅多学着一些，才好造福众生，抵消你之前的杀孽。”三圣母的话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对啊，舅舅最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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