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谢师去

齐使回国后暴毙，这条消息知道的人不多，柴米也不用知道，狂犬病无解，这是他头脑中的常识

但很奇怪，柴米心中并没有复仇的快感，只觉得人生又在空虚起来，很久以后他才明白，其实他要的并不是真正的复仇，他只是想要转嫁自己的悲伤罢了，他的愤恨是在复仇的过程中得到满足，而当结果出现，过程也就消失，那颗心依旧在愤怒

人是一种很现实的动物，自己难受了便想让别人承担自己额难受，自己不好过也想让全世界不好过

人之初，性本善，而后成长，而后变恶

柴米从不想成为恶人，所以读书便更加的刻苦，也是，除了读书，柴米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或许就这么一辈子读下去吧，因为身为家臣的缘故，是不可能做官的

。。。。。。

靖安六年，柴米十七岁，柴家小院中推杯换盏，一副喜庆之像

牛花儿踩在凳上，冲着众人喊道“来，庆贺米哥儿考上秀才，痛饮此杯！”

“干！”众人纷纷痛饮

柴米笑着喝下一碗米酒，冲着牛花儿喊道“宴席才开始你便邀大家饮了三四杯，我家又不缺你这口酒，急什么！”

话语引得众人大笑，柴米也很高兴，来的都是自幼一同长大的伙伴，没甚忌讳

柴夫人张罗着菜肴不断地端上桌，望着有出息的儿子轻声呢喃道“老柴，你儿子可是秀才了”

庭院中的欢饮刚刚持续不久，门外一人骑着白马冲着里面喊道

“米哥儿，我来给你送贺礼了”

院内众人寻声望去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少主！”

来的人正是李郁，十四岁的李郁挺拔英武，个头比柴米还要高上一些

柴米立刻走到院门口瞅着刚下马的李郁说道“少主，你不是还要该在先生那里进学吗？”

“哈哈，说了是给你送贺礼，告了假的”说着将马缰绳往柴米手中一塞“看看我送的贺礼如何”

“马？”

“你不是总说搭便车进城不方便吗，有了这匹落雪，你的心愿算是了了”

“不便宜吧”

“废话，花了我半年积蓄”说罢也不理柴米，直接进屋向柴夫人打了个招呼便加入到了酒局之中

柴米笑了笑，轻声说了句“有心了”

家臣子女大多与李郁一同长大，所以除了基本的尊敬之外，相处得还是很融洽，柴米更是和李郁是同窗，相互之间地位的差距感更加小

李郁长得和李牧很像，七年过去，市井之中都在流传着这个将门虎子未来会是另一个李牧

百姓们的希望是好的，但朝廷中不这么想，虽然李家依旧皇眷深厚，但朝臣们并不想见到燕国再出现一位一呼百应的三军元帅，纷纷以李牧独子不容有失的理由挡住了李郁的仕途，皇帝或许也认为对李家有愧，对这个外甥格外疼爱，但从未让他去往军中任职

世界很现实，燕国勋贵朝臣们才将李牧留下的一切功绩吃干抹净，自然不愿李牧的儿子跳出来与他们分餐，所以已经十四岁的李郁仍然无所事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得有些上头的李郁搂住柴米的肩膀说道

“你考上了秀才，已经出师，明日我两应当一同前去谢师”

柴米笑道“我出师，你去作甚？”

李郁勾勒起一抹笑容“皇帝舅舅不让我去军中，我便一直缠着他，今日终于许了我御前执械的职位，我要去当差了，当然就是出师了”

柴米眉头皱上说道“御前侍卫？那么小个位置你也去？你可是忠武侯啊”

“还能怎么办，天杀的江琼不让我入军，他倒好，把自己儿子送到西军去当主簿，我只能先从御前执械做起，总不能闲一辈子吧”

柴米点点头“也好，明日你我同去，你可要多带些礼物，先生可没少为你操心”

“了然，了然”

宴席持续到了近夜，人们也开始散场，柴米米拉住摇摇晃晃准备回家的李郁说道

“替我谢谢你姐姐”

“哈？”

“你那点零花都扔在了宁月花间阁，这匹马你可买不起啊，我的少主”

“嘿嘿”李牧傻笑了一下，拍了拍柴米的肩膀后打着醉拳离开了

忠武侯府

柴家的酒不烈，但是上头，李郁醉醺醺的回到房间，趴在床上不打算再动弹

“回来了？”一个声音突兀响起，李郁一个激灵蹦了起来

“我的姐，你不要神出鬼没的好不好”

李燃坐在漆黑的房内，手儿托腮道“落雪送到了吗？”

“送到了。。。”李郁又躺了下去

“他可知道是我送的？”

“我什么也没说”李郁有气无力道，确实，什么也没说

李燃笑笑，走过来把弟弟的鞋脱掉，再把被子拉上

“好些睡吧”说罢便走向门外

“你可知，你们几乎是不可能的”李郁的话在房中响起

李燃顿住了脚步，轻轻摇头道“你喝多了”

“家臣之子与主家小姐，虽然青梅竹马，但地位悬殊，即便是我同意，母亲也不会同意，即便母亲同意，那位高高在上的舅舅也不会同意的”

“不用你管”

“不管，不管，若你真与米哥儿两情相悦，弟弟乐见其成，但是其后的难关可就不是我能左右了”

李燃没有回话，快步离开了房间

十七岁未嫁的公主，在等待一个出身于草芥的小伙

。。。。

清晨，万籁俱寂，偶然想起的一两声鸟鸣显得这个世界更加空寂

李郁敲着宿醉后的脑袋走出了侧门，一身士子服的柴米骑在落雪身上正在等待

“那么早啊。。。”李郁无力道

“再迟些你看先生打不打你板子”柴米调侃道

“哎。。。等我会儿，我收拾好就出来”李郁转身回了府邸，下人向柴米笑笑也掩上了门

今日谢师，尊师重道的李郁还是比较守时，收拾完全便从侯府后骑着一匹漆黑的骏马出来

“我这匹叫做落雪，你那匹名叫夜骁，倒是般配”柴米笑道

“少废话，看看是你的落雪神骏还是我夜骁英武！”李郁说罢便一马当先冲射而出

“休要赖皮！”柴米大笑着驾马追赶

一黑一白两匹宝马在官道上飞驰，略带寒意的春风剐蹭着两人面颊，两位青年才俊飞速向蓟城奔去

柴米终究在马术上要比李郁差上不少，而落雪虽为良马，相比于李郁那匹御赐的夜骁还是逊色一些

当柴米抵达蓟城东门时，李郁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你的骑术应当多练练”李郁鄙夷道

“你是要做马上将军的，我只是个学子，这点马术已经够用了”

“你可是家臣，以后我上战场你也要跟去，跑不快可不行”

“我这样子，顶多做个文书，打打杀杀叫牛花儿他们干就行了”

“武技你也没少学”

“还不是打不过你”

“。。。”

二人一面调侃一面信马由缰朝城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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