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谈、风波

夜清凉如水，没有了白日里的燥热，多出了一份静谧。空中有小雨淅淅沥沥，在如水的夜里荡漾出圈圈涟漪，增添了几分跳跃，灵动了几分活泼。

白羽正倚靠在一间客房的窗口处，静静看着外面的一切。这是他费尽千辛万苦，走遍半个神语城，才在偏僻处找到的一家客栈。

仿佛亘古就长存下来的化石，白羽一动不动，手中握着一枚戒指，目光照射向窗外遥远的远方。不知道看了多久，也不清楚在想什么，只有一双若星辰，似明灯的眸子不断闪烁着光芒，有些许愁，有苦闷，还有孤寂。

这是白羽走出山林后的第一个夜晚，也是他真正与这个世界接触的开始。以后再难得平静的夜晚，白羽想了很多，以后风里雨里，修炼的路途上不知会有多少打杀。想要变强，想要恢复巅峰，最免不了的是战斗。他要与天战，却还要与人战，这个世上最难弄的是人心，今天的事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开端。

“魂老，”白羽开口了，仍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你说这天地间到底存在了什么？”

“呵呵，”魂老出现在白羽的身旁，望向天际，“天地间存在的，自然是万物生灵。”

“是啊，只是这万物生灵是如此得渺小。”白羽好像真的石化，只有嘴在动。

“万物生灵，虽为渺小，却是这天地，这大千世界的缤纷组成。”魂老话语幽幽。

“组成缤纷世界，何尝不像是在被奴役呢？”白羽叹了口气，“就像被圈养的牲畜，永远也跳不出那围栏，只能在固定空间中，为他人而活。这万物生灵，就是在世界这个大圈子里，为他人点缀世界，自己却并无所知，自以为是，到头来，尘归尘，土归土，变得什么也不是。”

“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魂老有点疑惑，又有点担忧。

“只是这几天记起了点点，想到了很多。”白羽感慨，“万物生灵，其实不平不等。”

“不是有很多惊才绝艳之辈，与天斗，与地博吗？”魂老说出心中所想。

“惊才绝艳之辈？与天地搏斗？”白羽自嘲地笑了笑，“他们都是想要提高自己的地位，却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而且...”白羽顿了顿。

“这世上其实根本没有所谓的天才。所谓天才的，都是这天地、万物生灵，为炉为火，又以天地为锤，万物生灵为铁，不断锤炼，凡铁终可为精金，只不过有些坚持不下来，永远地消失了，有些坚持了下来，成为了所谓的天才，为他人织衣做布。看透的，少之又少...”

白羽又顿了顿，“这个过程不断往复，循环再生。只是天地昏沉，万物生灵都浑浑噩噩！”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秘密？”魂老色变，听得心惊肉跳，“与你入轮回门有关？”

“你说，英雄是不是都是寂寞的？”白羽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似乎不愿多说，又似乎有什么顾忌。

“有些事注定只能一个人来完成。但英雄们也注定会走到一起。”魂老也不在追究，当下回答道。

“魂老也知道很多啊。”白羽笑了笑，“消失在历史中的，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次相见？似乎所有人都相信历史，即使历史欺骗了世人。”

“这个我理解。”魂老点点头，没有多说。

“还有什么圣邪之分，却是万万不能相信。”白羽幽幽叹道，“但人总是以自己的意志，把自己陷了进去。”

“世上本就没有圣邪之分。都不过是世人的妄自臆测罢了。”魂老顿了顿，“不过，却是有善恶之分。”

这时，白羽原本一动不动身体突然转了过来，向魂老露出了笑容，走了几步道：“今天，苏水心叫李冰颜对我读心，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当时我没有抵抗，她们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呵呵，”魂老笑了笑，眯着眼睛，“苏水心这小丫头是对你有意思了，叫她学姐来看看你的内心。那个叫李冰颜的女子不同寻常，我都无法看穿，有一种惊悚又熟悉的力量。”

“嗯？我看...将来绝对是一个大世！”白羽看了看远方乌云翻转天际，“历史中的种种都要显现出来了啊！”

“不过，李冰颜看不到我的内心。只是苏水心那小姑娘，”白羽旋即苦笑，看了一眼戒指，然后把它收好，“我和她不可能的，只会让她陷入痛苦。”他有点神色寂寥，想了想又道：“还好她神经大条，应该很容易释然吧。”

“这可很难说啊。”

“哦...看着办吧。唉...”房中最后传来白羽的叹息声。接下来就寂静无声了，外面雨打屋檐声渐渐变得清晰可闻了，似乎在诉说...

天地苍茫，微细雨，清净难抚。星辰眸，忍看世间，孤寂愁苦。何为万物生灵念，可看惊才绝艳出。斗上苍，与大地为博，因何故？

生死果，轮回悟；前生望，今世瞩。惊语起，却话英雄何度。历史有错仍需信，圣邪无分殊善恶。还叹息，只等天明时，得雨露。

第二天一早，天地放晴，玉清宫可是热闹了起来，弟子们都已经知道有人为了学院的第一美女要在玉清宫的演武场做决斗，一决生死，本来应该只是比试，却被他们传成了生死之战，这让人十分无奈。

苏水心可是一大早就来到了玉清宫门口，等着白羽的到来。

李冰颜就在苏水心的身边，在自己的好姐妹面前，没有了那冷若冰霜的气质，正似笑非笑地道：“水心，你是不是很紧张啊。”

“哪有。”苏水心简单应了一句，望向外面，但是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都是要参加玉清宫洗尘大会的人，他们一大早就来了，想要占个好位置。

“又不是你要决斗，瞎紧张什么呢？我看你中毒不浅。”李冰颜打趣道，没有冰冷之态。

“我不是紧张，只是想要提醒他一句。”苏水心面色微红，解释道。

“你要提醒他小心一点吗？看来你很关心他啊！”李冰颜笑靥如花，有几个男弟子都看呆了。

“这倒不是。”苏水心说得很自然，她想到了白羽在山林中的表现，自己都不禁有些害怕，她淡淡道：“我是叫他下手轻点，免得闹出人命。”

“哦，听你说起来，他好像很强的样子吗。”李冰颜浅笑着，话语有些轻佻。

“那是当然。”苏水心很得意地道。

“在情人眼里，对方什么都是好的。”李冰颜好笑道，“而且，你不想他闹出人命，不也是关心他吗？”

“随你怎么说。”苏水心撇了撇嘴，不再说话，只是在等待着。

“好了，你也别等了，他们又没说比试的具体时间，他可能晚上来也说不定。我们还是先去休息休息吧，他来了的话，很快就会传遍学院的，到时再去找他，也不晚。”李冰颜说着，轻移莲步，向学院里面走去，后面的弟子都飞快地让出道路。

“噢。”苏水心又看了一眼外面，才跟上了李冰颜。

而白羽此时才刚刚起床，看了看窗台上的盆景挂着的露珠，笑了笑，才走出房间。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后，白羽吃了顿早饭，便逛街去了，他要好好熟悉一下这个热闹的城市，似乎忘记了徐天向他挑战的事情。

在神语城兜了几圈，白羽又吃了顿中饭，在下午的时候，走到了玉清宫的前面，那里依旧是占满了各种各样的奇人异士。

“倒忘了一件事。”白羽这才想起徐天的事，不知道徐天知道了会不会抓狂。“还好没有说明具体的时间。”白羽一点也不紧张，不紧不慢地穿过人群，来到了玉清宫的大门口。

“你可是接受徐天挑战的那人。”当下就有一人认出了白羽，来到白羽面前道，语气有些轻蔑。白羽昨天与李冰颜在玉清宫走了一周，也有很多人记得他。不过，似乎很多人都对他没好感。

白羽只是点了点头，又暗暗摇头，也不说话，迈步进入了玉清宫，全然不理旁边的人。

那些人有些生气，但没有多说什么，跟上了白羽，看来是想看他的笑话。而外面的人又有议论了，不过白羽是听不见了。

白羽来玉清宫这件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玉清宫。

“哎呀，小哥，你可来了，再不来，他们可要认为你害怕地逃走呢。”白羽一进入玉清宫，那个叫褚玉的猥琐青年就迎了上来，好像是专门等着他的。

褚玉一来到白羽身边，就压低声音道：“我说小哥啊，现在学院可是因为你而风波不断啊。你有把握吗？到时不要出丑啊。”

白羽看他猥琐，但心地还是善良的，报以微笑道：“这个你放心。”说着，顿了顿又道：“这个，我只来过这里一次，记不得演武场在哪里了，你帮忙带带路。”

“这个是应该的。”褚玉爽快地答应了，说完就到在前面带路去了。

来到演武场，白羽就看到那里已经围满了人，让他苦叹，因为一点小事而产生的比试，居然吸引如此之多的人。

就在这时，褚玉怪叫一声，道：“哇！美女来了。”就跑开了。

白羽看到苏水心和李冰颜正在向他走来。

“哗！”

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白羽摇头苦笑，迎了上去道：“有什么事情吗？”

“你下手轻点啊。别闹出人命来。”苏水心小心提醒道。

“苏水心可是十分关心你！她如此表现，我可是第一次见到。”李冰颜淡淡地笑了笑道，古井无波。

“哗！”

看到李冰颜对白羽露出笑颜，顿时又是一阵骚动。白羽则快速远离了李冰颜，他感觉到似乎只要自己再多留一会儿，就会被那些人撕成碎片。

“还好昨天碰到的人不多，不然，早在昨天就交代在玉清宫里了。”白羽心有余悸。

“小哥啊，我可是太崇拜你了啊。”褚玉又迎了上来，崇拜之色比之昨日更加浓重。

白羽感到有些鸡皮疙瘩，当下推开了褚玉，快速走到了演武场中。那里，徐天正像一杆标抢一样，笔直地站着。见到白羽到来，眼中的战意不断升腾。

白羽则是风轻云淡地笑了笑。

“开始吧。”

“好。”徐天也不啰嗦，大喝一声，当下体内磅礴的元力运转，身上紫光大放，绚烂无比，右手斜指地面。

“铿锵！”

游龙剑出鞘，飞入徐天右手中，剑尖划过地面，给坚硬的花岗岩地面添上了道道如蛛网般的裂痕。

“这个演武场怕是要经常修缮吧！”白羽看着徐天，不禁如此想到。随即缓缓迈步，向徐天走去，身上没有一丝外放的气息。他步履轻缓，似是闲庭信步，气质飘然，有如乘风而动。白羽就这样，平静地走去，脸上还有淡淡的微笑，根本不似在比试，倒像是在观月赏花。

“这个小子也太托大了吧，连兵器都不用。虽然看上去气质出尘，脱俗不凡，但他才多大呀，徐天在学院好歹也有中上水平的。”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人出声议论。

“这就是境界，境界高了，杀人都是艺术。”又有人反驳道。

“我看他啊，是要被徐天虐的，才这点年纪，就出来显摆，真不知道苦字怎写。”

“不过那气质，那身形，还真有那么点名堂。”有些女弟子有些眼热道。

“我看你是犯花痴了吧。”旁边有人立马打击道...

听着别人的议论，看着白羽那风淡云轻地样子，褚玉可是紧张得很呐，口中不断念叨：“小哥，你可不要表面明堂，可得用出你的真本事啊。”

围观的人之中，只有苏水心最是平静，因为她是这里最了解白羽的。旁边的李冰颜都不禁问道：“看他的样子倒是很入眼，但希望不是装腔作势。”见白羽不放气息，她心里也没看好白羽。

“冰颜姐，这个不必担心，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即使是杀人。”苏水心又想到白羽杀人的场面，像是表现艺术般的手法，令她不寒而栗。

“哦...”李冰颜应了声，不再说话。

此时白羽已经离徐天不远了，众人虽然议论，但只有徐天自己才知道白羽所带来的压力有多么巨大。在徐天眼里，看似风淡云轻，正缓步而来的白羽，就向一座巨山一样，全身没有一点破绽，正向他缓缓碾压过来，白羽的表现是他生平仅见。

暗暗吃惊于白羽的修为，徐天却不甘示弱，“呵！”他大喝一声，左脚一蹬地面，顿时踏碎了大片花岗岩，身体像离弦的箭矢一般，快速冲向白羽。长剑前指，刺向白羽，干净利落。

“好！”眼看长剑要刺中白羽了，围观的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叫好声，想来必是那些支持徐天的人所发。有些女弟子则闭上了眼睛，生怕看到血腥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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