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神灵

沉默良久，白羽压下纷乱的念头，回想《修典》的内容，术武之外，还有一些特别的修炼道路。

有对献祭、诅咒、苍生之力的修炼，还有对时空、生死的领悟，但大多条件苛刻，修者数量稀少可怜，千年难遇，白羽遇着修炼献祭之力风翎，也算极为难得。

但白羽的心思已经全然不在这了，世界背后的暗潮汹涌，成为了他关注的重点。

之后，白羽又阅览其他的一些典籍，玉清宫收藏丰富，各类典籍数不胜数，不知不觉间，黄昏已近。

白羽将手中的典籍放回原处，伸了个懒腰，起身离开，这次他收获颇丰，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断深入。

出了藏经阁，白羽目光一滞，在不远处的一张石椅上，苏水心正低首而坐，夕阳慵懒，像瞌睡人的眼，洒下几片光辉，给她染上一层微红的光彩，那美丽的容颜点缀着红晕，恬然宁静，美得不似人间所有，让人心醉，让人沉迷。

“想不到她还有如此一面。”白羽暗忖道，向她走去。

似是感到白羽的目光，苏水心纤长的睫毛微颤，抬首嫣然而笑，像是天边的晚霞。

旁边茂密的竹林，透着几丝雾色，夕阳下，绚烂瑰丽，又有几片枯叶飘落，风吹起舞，翩翩然，落于苏水心身旁，突然让人觉得她像扶风弱柳，忍不住去扶持，去疼爱。

景色如画如诗，苏水心就如画中仙子，诗中精灵。

白羽也差一点为之迷醉，走到近前，却又感觉无话可说，咳了一声，问道：“你在这干什么？”

“等你咯。”苏水心的声音欢快活泼，“我可等了很久了的，你要补偿我。”

见到她这样，白羽有些无语，道：“要我补偿，开什么玩笑，又不是我叫你等我的。”

“哼，在那里都能待那么长的时间，”苏水心起身，撅着小嘴，“我可是真的等了你很久的，你可一定要补偿的。”说着，向白羽施威。

“刚才还看她文静恬然呢，变化怎么这么快。”白羽心中苦笑，叹息道，“居然还有这种事，还让我碰到了。说吧，怎么补偿。”

“要你陪我去游玩，玉清宫可是有很多好地方的。”苏水心笑语盈盈，“能够陪本公主游玩，可是别人梦想之事，你别一脸苦相。”

“呃...”

一路上，苏水心欢快无比，像是一个精灵，又像是不食人间烟火快乐仙子，在白羽身边跳动轻舞，欢笑声不断，似泉水银铃，叮咚悦耳。

白羽刻意回避，却还是引来不少侧目，羡慕、赞叹的目光不断向他们扫过。

两人，男的俊秀，女的清丽，宛如天造，有若地设，珠璧一对，不得不让人羡慕、赞叹。不少人认出他们，暗自感叹。

白羽对这些不以为意，陪在苏水心身边，缓步而行，径自与魂老交谈，“魂老，今日所见，可谓骇人听闻。”

“跟百族扯上关系，就没有什么是简单的。”魂老似乎十分激动，“而且这样的修炼之路，违背大道，限制了修者的境界。”

“对了，不能证得大道，应证法则却是简单，大量强者产生，却达不到真正的巅峰，也就依然受蒙蔽，更易控制，但...”白羽沉吟。

“对你来说，这却是有着不少好处，你知道别人所不知道的，也就能够择其精华，重新证大道，找出一条更强大的道路。不过...”

“过程是何其艰难啊...”白羽接过话茬，心有戚戚。

“白羽快看，那就是缺月湖，是玉清宫最美的地方。”苏水心一把拉起白羽的手，指着前方一片净水，“每到满月之时，湖中就会产生各种绚丽光彩，变幻莫测，美丽异常，但这个湖却不能照出圆满的明月，所以叫缺月湖。”

“哦！”白羽思绪被打断，放眼望去，只见前方一片净蓝，恍若天穹倒置，粼粼然延伸向望不到的远方，水天一线。

湖中正倒映着天际的晚霞，光怪陆离，染红了半面明镜，迷幻一双黑眸，竟是分不出哪处是天，哪处是水，自我都要在颠倒中迷失。

湖中泛舟几许，粼粼光波荡漾扩散，拨动了天穹，震荡了心弦，打碎了一片光影，却是激起了万千神采，点缀出了一方多彩的世界。

“确实很美！”白羽感叹。

“我们也去泛舟缺月湖。”苏水心拉起白羽，就向旁边行去，那里停靠着不少游船。

夜幕渐临，湖上灯火点点，别有一番美丽。白羽坐在船头，看着来往的游船，心中一片宁静，苏水心对他的态度则是感到十分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还真是巧了。”白羽看到了熟人，一只游船上，公孙玲珑向他招手，旁边还站着猥琐青年褚玉，在那侃侃而谈，大献殷勤，见到白羽，讪讪而笑。

白羽点头致意，而后闭目沉思。

随着夜幕的降临，湖面上升起淡淡的光彩，灵气开始有规律地波动了起来，像是在呼吸吐纳。

灵气波动微不可查，白羽依靠着自己敏锐的灵觉，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随后像是元神出窍一般，白羽的视野不断拔高，最后将整座玉清宫收入眼底，慢慢地，玉清宫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最终整座玉清宫消失不见。

眼前一片黑暗，突然有点点灯火亮起，光芒渐长，最终如同星辰一般。

白羽凝神观望，总计七百二十颗星辰，有序排列，正好对应着人体的各个穴道。

随着星辰显现，黑暗褪去，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了起来，可以看到巨大的人形，仰面躺在地上。

星辰闪耀，有神性的光辉在上面流转，似乎感受到了白羽的目光，巨人挣扎了一下，无声怒吼。

顿时无匹的气息爆发，罡风扑面，吹得白羽衣衫猎猎作响，就在这时，玉清宫显现，将巨人镇压。

“这是一尊活着的神灵！”白羽骇然，终于看清巨人的模样：披头散发，全身肌肉虬结，脸上只剩一只眼睛，正是缺月湖所在。

此时，整座玉清宫光芒万丈，广场处太极图显现，高大的雕像似是活了过来，剑意爆发，无匹的剑气冲天而起，像是瀑布倒悬。

雕像所在，正是神灵身躯的胸口，那里似乎有一团火焰熊熊燃烧，爆发出强悍无比的神性光辉。

太极图缓缓转动，道意盎然，剑气冲刷而下，扑灭了熊熊火焰。随后，无数道剑光亮起，在神灵身躯的胸口处盘旋。

神性散去，七百二十颗星辰光芒内敛，渐渐变大，化为了七百二十个大小不一洞天福地，里面灵气浓郁，犹如实质。

“这就是玉清宫用来修炼的洞天福地，原来是由神灵的穴道炼化而成，怪不得品质极高，数量极多。”白羽沉思，“但这尊神灵...”

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在白羽耳畔响起，怒气冲冲，打断了他的思考。

“你小子就会搞事情，还不快回神，以你现在的修为，可不能在这呆太久。”

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就听到了苏水心着急的声音，“白羽…白羽…闷葫芦…”

白羽睁开眼，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哼！叫你名字怎么都不答应，一声闷葫芦就回过神来了。”苏水心暗自诽议。

白羽突然转过头去，道：“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还是回去吧。”说完，不等苏水心回答，便招呼游船靠岸，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缺月湖，转身离去。

看着白羽的背影，苏水心跺脚，恨恨不已，又分外委屈，眼中晶莹闪现。

回到住处，白羽一脸疲惫，吐出一口瘀血，开始盘腿调息。

“你这是怎么了？刚才看你久久失神，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魂老的声音响起。

“也不能说是意外，只是提前接触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白羽虚弱道，大致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嗯，真是大手笔！”魂老感慨了一声，随即沉默，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白羽状态恢复了大半，从打坐中起身，活动了下筋骨，随便弄了点吃的，便出门去往藏经阁。

走在小道上，阳光在林荫间张开朦胧的睡眼，给深秋的薄雾，打上淡淡的光彩，美妙怡然。

白羽就这样过着简单的生活，转眼六天过去，他的知识一天天丰富，感悟也是分外深刻，修炼进度一日千里。

走在路上，白羽露出淡淡的微笑，看了看身旁的苏水心，又有些无奈。

苏水心正嫣然而笑，温婉如云，柔情似水，几丝雾色缭绕，落叶片片，淡淡的光辉下，美得不似凡间所有。

这让白羽总觉得在久远的过去，有一种相似情形，仿佛梦境。

白羽一直刻意回避苏水心，但总是避之不及，让他十分无奈。

在这段时间里，苏水心态度渐变，温情温柔，矜持恬然，为他改变了很多，让白羽受宠若惊，有些不自然，这样的态度最是让白羽无所措手足。

“她对你情深义重，改变良多，你怎么就是无动于衷呢。”魂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我给不了她所要的...”白羽低语，而后陷入了沉默，不知在想着什么。苏水心陪他行向藏经阁，也是沉默不语，想着自己的心事。

在静谧的气氛中，藏经阁已然在望。白羽进入，苏水心却是止步在门口，看着不高不大藏经阁，口中咕哝，道：“也不知这里有什么好的，哼！”说着，撇了撇嘴...

和往常一样，进入藏经阁，里面摆设一点没变，但每次都会给白羽以震撼，这里隐藏有莫名的伟力，让他心中很有感触。

没有多想，白羽开始寻找自己所需要的典籍了。六天来，白羽收获丰富，对于天坠大陆，他了解了很多。

藏经阁收藏广泛，遍布各个方面，但大多都是白羽所不涉及的，不感兴趣的，他没有阅览，只找了一些当下最最需要的典籍来阅览，不是很多，只用了六天，便要功行圆满了。

白羽对文字和历史做了十分深刻的研究，他似乎又发现了什么。一次意外看到天坠大陆的文字演变过程后，白羽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与自己记忆中的文字两相对照，进行了多次研究后，白羽越发确定。

白羽记忆中的文字，与现在的文字没有一丁半点的联系。现在的文字，是从一种古老，不知什么年代的文字发展而来，那文字像是凭空出现，没有一点源头，与他记忆中的文字完全迥异，没有关联。

这是一个可怕的现象，传承被生生截断，好像遗失了、断开了、分离了，失去了原来的，却又产生了一段新的传承，不知从何处开始，由什么开始。两者之间产生了难以弥补的空白，却又似乎相连不断。

那是怎样的力量？白羽心中震荡，像是破灭了一种传承，又凭空创造另一种传承;又像是生生从时空中截去了一段，磨灭了一段传承，使其从世人记忆中消失，没有了存留。

无法形容的逆世手段，神魔，还有天...

白羽记忆不全，心中却是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一个强大到不能想象，无法想象的存在，即使失去了相关记忆，但还是心有余悸。

白羽遍览历史，想要了解什么，却收获稀少。那些古老的历史，都由古老的文字写成，经历了不知多少年的发展，早已面目全非，难以辩论。

白羽所能看懂的，都是较近时代的历史，对于他对天坠大陆的了解，帮助极大，但对于他对久远过去的了解，却是没有丝毫帮助。

那是一条巨大的鸿沟，无边无底的深渊，白羽跨不过去，无法看清，到底失去了什么。他有空就会与魂老交谈，后者也是惊诧不已，但却都没有什么发现。

白羽找出各种传说，也都没有留下什么有用信息，他只能暂时放弃，希望自己记忆恢复，知道自己的过去后，再做推断。但白羽仍有不甘，在藏经阁寻找，希望能有所收获。

穿梭于群书间，白羽突然发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一人。

这是白羽第一次在藏经阁看到其他人。那人也发现了白羽，抬头微笑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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