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逆道无常

翌日清晨，白羽跟着叶轩武和苏水心出了神语城，率先赶往邵元帝国泰安城。

是时，薄雾弥漫，意境幽远。赤红的阳光照耀于薄雾之上，掀起层层淡淡的光纱，将神语城笼罩，神秘美丽。整座城似醒未醒，都带着朦胧的睡意。

空中而有鸟鸣，欢快自然，却唤不醒又在梦中的巨城，倒是给原本清冷的气氛，更添几分静谧。

踏着朝阳的步伐，在那刚睁开的朦胧睡眼下，走出了还未转醒的巨城门口，那仿佛在梦中大笑着的巨嘴。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广遨的平原，被光纱笼罩，显得羞涩。放眼望去，看不到边际，在淡淡的绿意红光间，却是一个清醒的世界。

那里，整齐地遍布着各个队列，一排排如棋盘严整。各个兵士的脸上都透露着肃穆严谨的神态，聚合出军队威严的气势。

这些兵士的素质，比起追杀白羽他们的兵士，简直是云泥之别。

“治军严谨，气势如潮，勤王军能够短时间内平定各方动乱，兵临泰安城，也在情理之中。”白羽暗叹，对叶轩武刮目相看。

“想不到阵势如此之大。”白羽谈笑风生，显得十分自然。

“毕竟公主身份特殊，绝然不能再出意外了！”叶轩武一身铠甲，行动间，铿锵有声，眼神熠熠，笑着回答道。

苏水心平静异常，脸上挂着动人的笑容，不理会两人的谈话，缓步前行，矜持平和，倒是有了几分公主的模样，却让白羽感觉有些异样。

走了不久，他们就来到了军队之中，叶轩武指挥若定，一条条指令发出，不多时，便安排好了一切，大军开拔，向东而行。

苏水心坐于一辆马车之中，马车金碧辉煌，并由异兽作驾，极尽奢华。白羽则骑异兽与叶轩武并排前进，一路上话语不断。

军行迅速，像一条长龙，蜿蜒向前，踏着朝露，披着薄雾，行向平原远处...

数日之后，白羽心中兀地颤动，抬目向远方望去，一座巨山耸立，云雾缭绕，映入眼帘处，上下同宽，像是巨剑，刺破了天穹，望不到顶峰。

“那是断魂山。”叶轩武介绍，“想必白羽兄也是听说过的，那是大陆第一高山，连天穹都是给刺破了，高度无法想象。也没人能登上此山。”

“嗯！”白羽点头，又有疑惑，“不是说那神箓峰天下第一高吗？”

“这个说法也对，断魂山高出天外，不在天下间。”叶轩武笑道，又有所感叹，“它本是大凶之地，外围却又是至福所在。让人既爱且惧。”

“原来如此。”白羽恍然，低头说着心中感悟，“否极泰来。世上有阴阳两仪，相济相生，孤阴不长，孤阳不生。万物分两极，极尽之处，便会还本，抱守相存，相望共生。”

“哈哈，白羽兄果然天赋不凡。”叶轩武赞叹，白羽却是笑而不语。

叶轩武接着又道：“传说，这断魂山斩断过一缕天之魂。由此，断魂之名，斩断天魂。”

“哦！”白羽惊讶，低头暗暗思考，“我却不知，具体怎样的？”白羽对这山有莫名的感觉。

“呵呵！这传说流传不广。”叶轩武微笑，向白羽说明。

“断魂山是邵元帝国的标志，传说它本为一柄利剑，可斩断一切。”叶轩武侃侃而谈，“那剑掌握在一个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存在手中，随其转战十方，追后甚至斩断时空，破开世界，与天道大战于混沌之外，洪荒之前。”叶轩武露出向往之色。

“那一战，惨烈无比，最后，剑的主人耗尽自己的全部，斩断一缕天之魂，陨落当时。那剑便承载着主人的一切，重新落入大世界中，把天地刺破，再也不能复合。”叶轩武叹息，“那是它不屈的意志。”

“与天道大战？大道强者？应是永恒不灭的。”白羽喃喃自语，眼露精光，“那呼唤，会是他吗？又与我有什么联系...”他陷入了沉思。

叶轩武只道白羽心有感触，当下沉默不语，不去打扰白羽。

“是逆道无常，我记起来了，那剑是逆道无常。”魂老无比激动，“逆道无常啊...可恨我只能记起这些。”他突然又显得十分失落。

“逆道无常剑？”白羽心中一动，仍在沉思。

又行了几天，周围才开始出现大片的城镇村庄，人口密集，环绕断魂山而居，想来都是被断魂山周围福地吸引，定居在此，却是没有什么大城。

“这里被定为自由之地，没有建造大城。”叶轩武向白羽解释。

叶轩武催促赶路，大军浩浩荡荡穿过村庄，期间秋毫无犯，很快接近了断魂山。

“这里鲜有人来往，我们便在此停歇休整。”叶轩武下令，开始做安排。

白羽凝视着断魂山，被深深吸引住了。

断魂山抬首在望，其高大无法形容，周遭尽是高大无比的树木，郁郁葱葱，成荫一片，如幕布横亘，遮蔽了山脚。林中碧绿相间着红黄，恍若那遮掩不住的娇羞神态，美得可爱，美得艳丽。

视野可及处，断魂山如在远方观望一样，上下同宽，真的有如那破天而下利剑一般，展现出凛冽气息。山上不知长有何种植物，如霜胜雪，给山体披上了一层白幕，银装素裹，直若寒霜未试的凌利锋刃，透发出锋锐，刺人眼眸，触之生疼。

破天入地起白霜，冷光未寒耀锋芒。

那不像是一座山，这让白羽感受异常，渐渐觉周围人声消逝，只剩虫鸣鸟语，慢慢地，一切声响的淡然逝去，天地空明幽静，天籁不可闻。仿佛间，那山不再是山，而是一把拔地而起的利剑，划破开苍穹。

白羽心中怆然，那是怎样的一把剑？是怎样的一曲悲歌？他突然看到一个伟岸的身影，顶天立地的绝代风姿，睥睨万界的傲然气质 仰天怒吼，是愤怒的咆哮，是不甘的意志，又俯首悲戚，是悲悯的情怀，是心伤的无奈。

利剑舞动生死，抬手翻覆云雨...

白羽又看到天穹开裂，黑暗无尽，是利剑破开的伤口，在此咆哮，痛苦呼喊，雷电闪耀，白齿森森。剑舞动不断，天吼啸连连。下面是开裂的大地，流干了鲜血。

执剑者悲吼，破碎了、永恒了、失去了、记住了，是坚持、是反抗、是迷失、是彷徨。伟岸的身影，飞升天际，利剑划破时空，久久不能复合...

白羽又看到无尽的黑暗，无穷无限的恐怖森然。突然有光芒划过，一道光，是不屈、不甘、不忿的希望，划破无尽的黑暗。又有一双眼，是坚强、桀骜、怜悯的宣言，看破无穷无限的恐怖森然。

剑光不停歇，眼眸闪耀观望，在战斗、在寻找...怎样的存在？是黑暗掩盖了真知，还是本身就是黑暗，看到了，又看不到...

白羽又看到破天而入的利剑，它无比巨大，刺破了天，刺入了地，刺伤了白羽的眼，留下了不甘、不屈、遗憾、伤惘、愤怒、悲怜...仿若长存。

白羽惊醒，看到的一就是山，如剑矗立，一切有如梦幻。

“那黑暗是莫名伟力掩盖了真知。”魂老叹息...

是夜，月色如水，清凉温婉，风云静息，空灵淡然。白羽快步行走于林木间，树浪如潮，无息无尽。突然，“咔嚓”声响起，是树枝挂住了衣衫，衣衫扯断了树枝。

白羽驻足，回首观望，似是发现了什么，微笑不语。

“你要去那里！这次随我们同行，不过是顺水推舟吧？你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苏水心的声音响起，凄婉如雨，“我到底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这样？”

“唉，这事情可不好解决！”魂老叹息。

白羽默然无语，苏水心向前走动，月光照耀出她的容颜，凄凉美艳，“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你却总是回避，对我冷淡。我真的那么讨厌吗？”

白羽没有表示，默立不动。

“你这次却要却要去断魂山，那是大陆最凶险的地方，你知道的。我突然好怕，真的好怕。所以我要把什么都告诉你。”

苏水心在此刻是显得那么柔弱，“我只希望能与你在一起，陪着你，只要看着你就好了。我可以随你流浪，随你到天涯，到任何地方。”她语气哀婉，“你却又为什么要去那里？瞒着所有人。”

“有些事，你们不需要知晓，也不必知晓。”白羽语气平静，冰凉寒冷。

“可你一个人啊，我只想陪着你，就算是险地，我也可以的，只要和你在一起，随你飘荡。”苏水心语气凄凉、坚决、悲伤、渴望...也不知包含了多少。

白羽却只是微笑，月光照在了他的面庞上，说不出的孤寂落寞，像是晚间孤鸿，哀鸣婉转，又像是夜空愁云，惨淡凄凉。

苏水心心中如堵巨石，沉闷痛苦，“这才是真正的他！”一时间眼眶湿润，不能言语。

“我本来就是一个人，不需要，也不想要...”白羽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听在人耳中，只留下寂寞二字，月光下的身影渐渐淡去，是那么孤单。

苏水心快步跑上前去，却抓不住、看不清、辨不明，是他在消失，还是自己在迷失。

“不要跟来，不然，只会让我讨厌你！”

苏水心如遭电击，是他消失了，自己也迷失了...

夜，那样冰凉，看不到那莫名的悲伤。月，光芒如水，抚不去那空洞的怅惘。

起风了，是谁在抽泣？吹不进谁的心房？

落雨了，是谁在垂泪？洗不去谁的心伤？

虫声依旧，倦鸟梦语，却无人听。唯有那砰然而裂，心碎的声音，刺伤了什么？刺痛了什么？

一个人，失去了世界，失去了一切，苏水心听不到，感觉不到，仿若黑暗中的坠落，被吞噬，被撕裂，怎样的痛，怎样的悲伤，无法形容，更不愿形容...

穿过浓密的森林，白羽来到了断魂山前，银白的山体巨大无比，高耸入天，看不到尽头，让人感到自身的渺小。

无数年过去了，却还是能够看到山脚下那下陷断裂的切口，是利剑刺入了大地的血肉之中。锋锐凌利的气息依旧存在，刮人肌肤。

“人家小姑娘向你表明心迹，你却如此狠心。”魂老有点看不惯白羽的做法了。

“还是早些说明的好！”白羽偏过头，在月光下，孤寂落寞，“我不属于那个世界，也不想让谁卷进来。”

“自己都把自己搞成这样，唉...”魂老叹息。

“呵！”白羽发笑，更显寂寥，“我连自己都没看清。又还能做什么？还是走吧...”说着，纵身前进，踏上了断魂山。

“轰！”白羽脑中嗡鸣，待得清醒，便看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也与魂老断开了联系，惊讶不已，“这便是此处的奥秘么？”他低声自语，已经恢复了平静。

这是另一个世界，另一方天地。昏暗惨淡的光景，是天空的悲凉，那失去日月光彩的苍穹，倾吐怎样的悲伤？曾经的凄苦。干涸开裂的泥土，是大地的痕伤，那弥漫黄沙沉沦的土地，讲述怎样的沧桑？曾今的亘古。

蓦地，狂风呼啸，风起云涌，天穹勃然色变，像是在向入侵者发出警告。大地震颤，飞沙走石，大地骤然怒吼，又像是在示威。

狂风奔腾如脱缰野马，巨大的龙卷凭空生成，向着白羽欺压而来。巨大的风吹得他衣衫鼓舞，长发飞扬。石屑细沙借风冲突，空气如利刃，击削在身上若刀剑刺砍，痛入骨髓。

白羽思感微动，空间徒然裂开，但又刹那闭合。他暗呼一声，魂魄相合，气意相汇，左手捏印，元力如水，在周身荡漾，抵住压力。右手食指前点，半圆弧的光照横亘于胸前，被击打出圈圈涟漪，折射着他的身影扭曲不断。

泥土震荡，巨大的裂缝不断张合，像是怒吼的嘴，想要将白羽吞噬。巨大的声波震荡他的灵魂，痛不可当。白羽固守灵府，意念散发，因势利导，踏风翔越，辗转腾挪，避开地面上开合的巨大裂缝。

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又如狂风骤雨下的弱小蝴蝶。渐渐危急，无力抗衡，时而如海啸下的枯木小船，随时都会破散爆裂。时而又如飓风吹扯下的风筝纸鸢，随时都会分裂飘散...

龙卷不断逼近，白羽简直要乘风归去。裂缝快速增加，他几次险些永坠深渊。白羽只能在空中滑翔，极难落地，无所依凭，任由狂风吹得翻转起落，心中悲苦，却无暇思述。

“啵！”不多时，气罩像是瓷器般开裂，徒然崩碎，化为流光，消失在风中。周身元力激荡翻腾，不断破散。白羽意念全动，却难以奏效。

慢慢地，龙卷临身，他身体周围的元力如烛火遇狂风，似抔土挡巨洪，刹那全灭，消失殆尽。只有肌肤上还留有一层元力，护住衣服器物。

白羽的肌肤在风中如波浪起伏，身上元力已不能抵住风力，衣衫开始被划裂，只有强大的宝体依旧负隅顽抗，如玉温润，似水晶晶莹，在狂风中却开始遍布血痕，像是完璧上的裂缝，触目惊心。

白羽在风中飘荡，只觉自己升空而上，渐渐远去，又像是不断坠落，无依无靠。

“嘿嘿！”白羽发笑，“难道要交待在这里了吗？”

万界苍生录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