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泰安城

“断魂！”白羽和魂老惊讶无比，凝视对方。

断魂似乎没有容貌，因为没有人会注意他的容貌，而这都是由于他的一双眼眸。

那是一双无法形容的眼眸，包含着悲悯、绝望、光明、杀戮、爱怜、疯狂、邪恶、圣洁...一切的一切，都在一双眼眸中产生。

像是无数个世界交织，像是无数段历史缠绕，让人迷乱，让人沉醉，让人不能自拔。

突然间，那双眼眸又如净水寒潭、一泓清泉，纯净空明，不染他物，什么也不包含，什么也不存在，但同样让人迷乱，让人沉醉，让人不能自拔。

断魂的眼眸就在两个极端下变幻，在那样的一双眼眸下，其他的一切都变得暗淡无光，微不足道，让人注意的，能够记住的，就只有那一双眼眸。

“那么，你的呼唤？”白羽和魂老很快平静了下来，异口同声地问道。

“你们还真是忘记得彻底！”断魂叹息，语气沧桑。

“忘记了什么？”两人同时疑惑道。

断魂的目光突然变得飘忽起来，“我也没记住多少，回答不上来！”接着，他又幽幽地叹了口气。

“...”两人同时无语，都有一种打人的冲动。

“呵呵...”断魂笑了笑，他的目光仿佛可以看透未来，“将是一个辉煌的时代，也会是一个动荡的时代。”他的双眼不断变幻，让人迷离。

“都会归来，都要归来，是时候完结了啊。”断魂的话无比沉重，又无比轻松。

“到底有什么秘密？”白羽震惊，魂老却陷入了沉思。

“说不清，道不明，难以描述。一切却早已有了安排。”断魂像是在眺望远方。

“造化悠悠，浪花淘尽英雄...”魂老沉吟，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难以抓住。

“呵呵...”断魂笑得不明所以，又有些自言自语，“古老的羁绊，莫名的牵挂，是你唤醒了我，我却无法作为。”

“那呼唤...”白羽和魂老迷糊不已。

“并非是我，它也唤醒了我。那是...”断魂话语沧桑，“世界本源的意志...”

“世界本源的意志？”两人同时陷入沉思...

从断魂山出来，阳光懒散，仿佛带着瞌睡，朦朦胧胧，天边朝霞明灭，似乎还不愿醒来。

白羽从林中穿过，带起几缕薄雾，惊醒了倦鸟底鸣。这次什么也没弄明白，脑中一片模糊，只能摇头，不再多想。走在来时的路上，他突然一顿，停了下来。

苏水心正双手抱膝，靠在一棵树上安详熟睡，秀发三千，像是刚刚洗过一样，如水如瀑，纤长的睫毛上挂着一颗晶莹的水珠。

树影斑驳，阳光点点，披散在她的身上，楚楚动人，安静恬然，睡相倒是好了不少。嘴角若有浅笑，应该是在梦中感到快乐吧！

白羽走上前去，想要将她唤醒，又突然觉得心中不忍。苏水心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水珠蓦地滑落，滴在她的脸颊之上，冰冰凉凉的，不似泪，却又如泪。

苏水心眼神纯净、爱恋，空灵无比，像是无云的天。这眼神一闪而逝，却让白羽难以忘记，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由白羽深思，便被苏水心伸手抱住，弄得不知所措，什么想法也没了。

“你个坏蛋，冷血动物！”苏水心突然捶了白羽一顿，一把把他推开，眼中尽是嗔怒之色。

白羽只是干笑，有点手足无措...

营地上，叶轩武早已整顿好队伍，只等着白羽和苏水心，见到两人回来，有些埋怨道：“我们等得菜都凉了，你们却是好生悠闲啊！”

说着，语气又有些暧昧，“现在只有剩饭剩菜了，你们也就同甘共苦吧！”他十分了解苏水心，此时顺水推舟。

“哼！”回答他的却是一声冷哼，苏水心头也不抬，身走向了马车。

“你惹她生气了？”叶轩武此时才感到气氛不对，小声道。

白羽耸了耸肩，摊了摊手，摇头苦笑，看得叶轩武不明所以，暗自纳闷...

军队继续前进，叶轩武可是被苏水心整得苦不堪言，可是让白羽好笑了一把。

一段时间之后，一片广阔的平原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芳草萋萋，苍翠欲滴，一眼望不到边际。

“这是赤土血原，横亘数万里，广阔异常，埋葬了无数英灵军魂，傲血忠骨。”叶轩武向白羽介绍，神色略微有些古怪。

叶轩武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土坡，“转过这一角，便是邵元帝国泰安城。”接着又高声道，“众军听令，全速前进。”

大军开始提速，一时间烟尘四起，大地上像是腾飞起一条土黄色的长龙。

转过土坡，前方骤然开阔，放眼望去，笔直一线，一边是芳草萋萋，生机盎然，一边却枯黄一片，沙石裸露。

举目眺望，视线再无阻碍，只见绿线的另一侧，风沙尽处，依稀可见一片建筑轮廓。

目标在望，大军前行速度再提，一路上黄沙滚滚，终于日落之前，赶到了泰安城下。

夕阳西下，眼前的城池正好掩映在断魂山的影子之下，随着最后一缕阳光消失，泰安城慢慢散发出独特的光华。

看着眼前的景象，白羽陷入沉思…

邵元帝国崛起于十七年前，当时天下大旱，唯独邵元帝国天降甘霖，一扫积弱，数年间南征北战，吞并周遭十数个国家，最后跟当时东土最大的神水国战于泰安城外，一战而胜。

战胜神水国，迁都泰安城，邵元帝国却在极盛处戢武止戈，改年号靖平，励精图治，广结诸国。版图不曾增加分毫，国力却蒸蒸日上，一跃成为天坠大陆十大帝国之一。

泰安城作为天坠大陆最大的几座古老城池之一，是邵元帝国国都，同时也是边境，个中因果，除了当年的参与者，无人知晓。

泰安城没有城墙，远远望去，犹若一头巨兽匍匐在地，透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随着夜幕降临，泰安城光华显现，隐约间有莫名的威压流转而出，让人有一种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果然有非同寻常的气息。”魂老早已有了感应，与白羽心念交流，很不平静。

“嗯。依旧若隐若现，充满了十分焦急的情绪，似乎等之不及了，有一种迫在眉睫的味道。”白羽眉头微皱，继续观望。

从远处眺望泰安城，白羽施展特殊的望气之术，只看到邵元帝国的国运如日中天，好像一股神秘的力量撑持着，却又看不真切。

“如此气势，哪像是被人篡位的样子。”白羽突然想到之前苏水心的一些奇怪反应，“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关键所在。”

就在这时，白羽眼中的气象再变，数条巨大的龙气冲天而起，翻转腾挪，如同戏珠。

龙气盘旋数周，一个俯冲，冲入泰安城中。蓦地，邵元帝国的国运再涨，光芒四射，刺得眼睛生疼。

白羽紧紧盯着眼前的景象，依着一点蛛丝马迹，发现突如其来的变化与苏水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原来…这才是接苏水心回来关键所在。”白羽撤去望气之术，闭目沉思。

“那丫头果真是非常的特殊。”魂老也是感叹不已。

就在白羽沉思之际，不远处传来了爽朗的大笑声，睁眼望去，正看见荣王苏河大步而来，后面跟着数人，气息沉敛，修为不凡。

众人滚鞍落地，迎向荣王。

与叶轩武寒暄了几句，荣王望向白羽，稍有讶异，旋即笑道：“白羽小兄弟，一段时间不见，风采更胜以往。”

白羽看出对方有所突破，心中惊讶，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抱拳道：“过奖过奖，与荣王相比，逊色不少。”

“谦虚了，上次多亏你的相助，让我们保存了不少实力，才有如今的战果。”荣王面露感激。

与王封一战，白羽布下的阵势可以凝聚众人修为，提升招式威力，更能在极端碰撞之下激活传送之力，使得荣王等人，避开了人仙强者的锋芒。

“对了，水心呢？”荣王看了下周围，没见到苏水心的身影，不由疑惑。

白羽摸了摸鼻子，看向后面的马车。

叶轩武轻咳了一声，道：“在那生闷气呢，快一天了，也不知道怎么招惹到她的。”说着，看了眼白羽。

“哈哈…没事，我来安排。”荣王笑着转头跟人低语了几句，待那人领命而去，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前往中军帐。

来到中军帐中，众人两行分列坐定。白羽环顾一周，张让和风翎在座，与他点头致意，三位禁军统领却是不在。

叶轩武行酒数巡，道：“诸位，今日既齐聚帐下，定当戮力共为，扫除叛逆，同扶社稷。另外，玉清宫门人已在路上，不日便到。”

荣王举杯，“自巨变以来，已近半载，承蒙不弃，纠合义兵，共赴国难，一扫宇内，平定八方。”

“今各方高义齐聚，烽烟将息，只待强援一至，便是决战之刻。届时还请倾力，一鼓作气，下泰安城，还于正统。”

众人起身，齐道：“定不负所托。”又行酒数巡，人皆散去，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飞鸟从高空略过，只见大军围着泰安城布列兵马，首尾相距百里，前后散落三十营寨，旌旗蔽日，甲光向天。

白羽和荣王骑着龙兽，并驾而行，查看泰安城形势。

看着一片平静的泰安城，白羽心下好奇，“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我方兵马不过十五万，对方就这么依着我们围城？”

荣王苦笑，“泰安城不同于其他，不是靠人多就能打下来的。你别看它没有城墙，又道路纵横，却是比城高池厚更加固若金汤。”

荣王顿了顿，接着道：“泰安城紧系邵元帝国一国国运，更是关系着整个东土半数苍生的命运，城中又有上古法阵运转，庇护着整座城池。”

“以冷千秋的修为，坐拥泰安城，简直就是神灵高坐九天，手下又有高手坐镇八方，无需军队驻守，已是铜墙铁壁。”

“那这场仗要怎么打？”白羽疑惑道。

“对方虽然坐拥地利，我们这边却是人和已成，天时相当，只要牵制住对方强者，其他人率军夺下阵眼，就能扭转地利。”

说着，荣王指了指前方的泰安城，“泰安城中的上古法阵虽然玄妙异常，但是阵眼分布各方，都需要人来发动，只要对方强者无暇分身，剩下的叛军根本不值一提。”

“到时候大战一起，如果对方失利，就不会鱼死网破吗？城中众人的安危该怎么办？”白羽再次询问。

“这个你可能有所不知，修者不能窃国，即便是蕞尔之地、将亡之国，也可能引来因果缠身，消磨大道。”

“帝国发展蒸蒸日上，人民安居乐业。可见国运正当鼎盛，国祚绵长，可与修为高深者相抗。而一国动荡，更是牵扯亿万生灵的因果，届时便是天劫降临，万劫不复。”

“冷千秋修炼苍生之力，功法特殊，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篡位成功，让人以为天意如此，这也是他能聚拢起不少强者的原因。”

“但经过我们数天的观察，发现他如今的状态就像是寄生在帝国的国运上一样，以特殊的手法蒙蔽天机，让其以为他就是皇兄，以此窃居皇位。如果选择鱼死网破，可能网一点没事，鱼却已经死了。”

“原来如此。”白羽恍然，暗道，“王朝气运，苍生因果，倒是对世俗的一种庇护。”

又行数里，荣王执辔掉头，“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待玉清宫众人到来，便可以着手攻城了，争取一战而克。”

就在这时，一只黑色的蝴蝶飞到荣王面前，盘旋一周，破散成点点光辉。

荣王沉思片刻，笑道：“刚还在说他们，人就到了。”说着，脚上用力，座下龙兽嘶吼，向前奔行，白羽急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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