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约定

“羽，不要伤心，好么？”叶汐言语温柔，如凤鸟幽鸣，空谷婉转，落在白羽的耳中却像是千万把小刀刮削着他的心灵，痛不可当。轻轻抚顺叶汐额前的秀发，白羽抿着双唇，静静地看着怀中的女孩，似乎要把她的身影永远的烙印在自己的心上。

叶汐很美，眉如远山，眼若晨星，秋水为神玉为骨，冰雪为肌云为意。一袭淡蓝色衣衫遮蔽住婀娜的娇躯，衣衫上沾染着惊心动魄的鲜红，却也破坏不了那似云般灵动的气质；娇颜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却也影响不了那如霞般闪耀的光彩。

看着叶汐，白羽似古老化石般纹丝不动。他周围站着的同伴，情绪中都带有淡淡的哀伤。此时正安静地望着那似亘古就存在于那里的两人，连呼吸都减弱到了极点，不愿破坏眼前的宁静。

叶汐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凝望着，目光中透露着可以熔化一切的温柔。白羽却突兀地别过头去，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良久之后，白羽突然望向虚空某处，双眼突兀地亮了起来，几道闪电随着他的目光而不断闪现。白羽的双手不自觉地加大了怀抱的力度，生怕一放松，怀中的人儿就会飞走。手上不断透出的多彩光华，将叶汐笼罩，似是给她披上了一件星彩凝聚的宝衣。

叶汐肩膀微微颤动着，双手紧紧环抱住白羽，把头埋进了白羽的肩窝处，似要将全部的情绪隐藏。

骤然间，白羽抬头望向高空，两道湛然的神光从他的双眸中射出，越过亿万里之遥，洞穿了天际，凛冽的气息散发而出，定住了这一方天地。

“方辰，造化逆改，命运轮转。”白羽大喝，言动寰宇。早有一人来到了白羽对面，在喝声响起的同时，将自己的修为提升到了极致。两人的气息撼天动地，震荡了时空，展现出默契到极点的配合，开始了仿佛已演练过亿万次的配合。

方辰右手一挥，虹霞般的九彩光芒流转而出，转瞬间来到白羽身前。白羽依旧望着高空，左手早已动了起来，在光芒来到身前时，妙到分毫地接引上了它，轻轻一引，便使得光芒旋转了起来，围绕着他和叶汐不断流转，而后右手飞快地印上了自己的胸口，紧接着反手向上一推，一片朦胧的阵图显现，方圆千丈，九颗星辰闪烁，玄奥符文在其上流转。

就在阵图出现的瞬间，九道星光射在了阵图中的星辰之上，与天贯通。方辰对着虚空连连比划，牵引出星辰之力。星光与星辰联通，朦胧的阵图变得清晰，玄奥的符文闪耀出暗金色光华。

白羽和方辰此刻同时出声，仿佛在咏唱一首古老的歌谣，一个个金灿灿的复杂文字从两人口中流出，在空中放大，不断飞舞，像是在演化天地至理。

金色文字飞舞，纷纷没入九彩光芒和阵图之中。九彩光芒渐渐凝实，隐约间幻化为一件长裳，披在了叶汐身上，光彩闪耀，仿若霓虹之衣。阵图飞快收缩，转眼化为丈许大小，以叶汐为中心，隐没而去。

随后，叶汐的身体闪耀出了星辰般的光芒，她抬头望着白羽俊朗的面庞，双眼通红，强忍着眼泪，只想多看对方一眼。白羽收回望向高空的目光，望着叶汐，沉默许久，轻轻吻上了叶汐的小嘴。

此时，洞穿的天际复合，天地恢复正常。同一时间，叶汐身上的光芒大盛，她成为了这方天地间的唯一，接着化为无数星辰，从白羽怀中飘然而出。在空中凝聚出巨大的虚影，白羽怔怔地望着她，千言万语却无从开口。

叶汐丹唇微启，双眸早已朦胧：“羽，初相遇时间，你便是一人，现在又要放你一人，我...”她说话间，已经快速飞向了高空，最后的声音已不可闻。

白羽高喊，声浪滚滚：“汐汐，不过万年，一定要等我...”

不多时，高空中星辰闪耀，夺去了其他一切光辉，恍惚间一婀娜的身影在飞舞中化为了无数颗闪亮的星辰，注视着下方。

白羽的目光一直聚焦在那星辰上，久久不能移开。方辰长出了口气，脸上有了些许笑容，其他人也都露出了成功的喜悦之色。

下一刻，白羽轻轻闭上了双眼，而再次睁开时，眼中深邃如渊，浩瀚如海，他嘴唇微动，喃喃道：“戮天变，千年万年。回首梦，亘古为空。相守成愿，天上人间界。”话轻若无声，却清晰地在天地间回荡，于所有生灵的耳畔响起，久久不散，让世界无眠，“九星聚，不死无灭。三生忆，永世失迹...”

“哈哈...”突兀出现的大笑声打断了白羽，“白羽，你很强，但改变不了你陨落的命运，哈哈，哈哈哈...”笑声回荡，扰乱了这方天地。

众人都露出了愤怒之色，白羽却是面色不变，与方辰对视一眼。

“九天玄彩衣，加上九星本体，于造化逆改间，把握一丝遗落的未知，必能功成。”方辰淡笑道，对此很有信心。

白羽点了点头，淡淡道：“那么，继续下一步吧。”说罢，右手并指如剑，点上自己的眉心，随后向前一指，无形的苍白光芒随之展现，毁天灭地的气息爆发而出，使得在场众人脸色大变。

方辰上前一步，直视白羽，道：“戮天本体，那会有危险的。”

白羽转过身，道：“禁忌瑰宝，自有逆世威能，我保留其元灵，已经足够了。我更希望你们安全，那边毕竟是一个无法揣测的所在。”他的话语坚定，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方辰似乎想到点什么，但又摇了摇头，他没能抓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便不再多言。其他人也都不说话，只是眼中多了几分决然。

见众人没有反对，白羽笑了笑，而后气质一变，整个人像是变成了顶天立地的山岳一般，震慑八方，让人拜服。他右手上指，左手下划，凝滞住了时空。

绝伦的气息同样在方辰身上蓬勃而出，与白羽相比，带着几分飘逸。其他人也都将修为提到顶点，气势爆发，数不清的光华照亮天地，流光溢彩，仿佛包含着无穷无尽的色彩。各种神通异能在众人手中施展而出，与方辰气机相连，形成一面气罩，笼罩着白羽以外的所有人。

接着，白羽一挥大手，戮天本体光芒耀天照地，笼罩住了众人。白羽和方辰口中再次响起艰涩难懂咏唱声。

这次出现的是银白色的文字，闪烁于气罩内外，带着众人渐渐淡出了这方天地。“白羽，万年后，我将看着你归来...”方辰的声音响起，又渐渐远去。

“一定...”白羽的声音不大不小，像是回答，又像自语。停滞的时空恢复正常，天地间只剩白羽一人存在。他气息敛尽，整个人沉寂了下来，了无生气。周围邪恶死亡之气渐渐弥漫，天空昏暗，一大片阴影笼罩了下来。

白羽所在本是一方禁忌之地，也是他计划的关键。此地在没有外力影响时，显露出了凶恶的面貌。大地荒芜死寂，展示着岁月的沧桑，天空昏暗阴森，述说着众生的悲伤。时不时的鬼啸，飘荡的鬼影，充满恐怖的气息。天空中即将无光的星辰则倔强的注视着下方。

白羽一袭白衣胜霜雪，衣上绽放片片殷红，却又平白多出了几分凄艳。他双手背后，整个人如雕像般矗立，双眸眺望远方。身边风舞飞沙，头顶阴云惨淡，似是哭诉英雄的孤寂，而时间早已湮没于无声寂静中。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空间剧烈波动，狂风席卷而过，打破了这一切。惊天长啸，动地兽吼，伴随大笑声，滚滚而来：“哈哈哈，白羽，禁制已破。这罪乱源地，可保不了你。”

在白羽所望的方向渐渐出现了大片乌云，无数人兽，遮天蔽地。

白羽眼底的沉寂一扫而空，周围混乱的气息瞬间消散，再复乾坤朗朗。他双眼古井无波，内心宁静，望着飞快接近的无数人兽，居然露出淡淡笑容。

乌云闪电般接近，眨眼就来到白羽面前。为首一黑脸大汉，手持巨斧，上身赤膊，大笑着御空而来，高大的身材透出强横的力量，看到白羽，渐渐收敛笑声，道：“怎么只有你一人！”说话间，满眼兴奋的光芒。

“杀你足矣。”白羽没有多废话，整个人闪电般冲入人群中，留给对方一道还没消散的虚影。

白羽身如游鱼戏水，似蝴蝶穿花，像一阵清风在人群中拂过，飘逸非凡。然而正是着飘逸的清风带来了无限杀机，所过之处，数不清的人影破散，像入海的泥沙，散空的白云，化为点点滴滴，闪耀出光芒，变成了一颗颗璀璨的星辰。

“一群早已失去本心的人，也许这才是最好的归宿。”白羽低语，眼中似有不忍，但目光很快又坚定了起来。

来到人群中央后，白羽的身影瞬间停止，左手微抬，掌心向上，空中的星辰围绕他旋转，摊开的手掌缓缓握拢。

“无生无死，无限星空。”

顿时，条条星河流溢而出，与周围星光相映辉，美丽异常。

星河所过，一切尽皆化为星辰。几个瞬间，白羽周围就成就了一片星空，他成为了星空的中心。星空在小小的空间中，演化得无边无际。

正飞速赶来的黑脸大汉，心中突然一紧，瞳孔瞬间缩成针状。白羽的修为远超他的想象，让他感受到了空前的危机，把速度提升到了极限，整个人如光似电般飞快后退。但星河比光还快，比电更迅速，早已追上，向那黑脸大汉冲刷而去。

就在黑脸大汉绝望之时，一道银光闪过，在他身前化为一面巨大的折扇，挡下条条星河，把早已吓呆了的黑脸大汉卷出了战场。

折扇接着渐渐缩小，飞入它后面一个白衣男子手中。那男子书生打扮，气质儒雅，面庞英俊。

白羽神色不变，独立于星空中央，显得神秘而强大。看清来人后，淡笑道：“银扇素衣，无双无尘，数万年没见了！”

白衣书生也是一笑，收拢折扇，正色道：“白羽，入神魔战场，能不死归来，我敬你的英雄气概，但你却...”

“不必多语，”白羽摆手，打断道，“我有原则，有些事注定如此，无法回转。”

“白羽，神魔之秘，天之大计，不是你能接触的。”突然七道身影先后而至，其中一名白发老者怒斥白羽。强横的气息悉数爆发，空气似要凝固，让人窒息。

没有看向来人，白羽仰望天际，道：“什么神魔，什么天，一切都是阴谋。而我便要将这一切打破。”

“当年神魔一战，你修为大损，纵使你功参极境，如今又能恢复多少。再者，你难道还能与天做对吗？”七人中一名红衣女子掩嘴轻笑道。

“哈哈，能不能，那要试过才知。我今日便与天对上了，那又能怎样？”白羽大笑，说不出的狂傲。

笑声滚滚，星辰为之幻灭，化为流光围绕白羽旋转。天地色变引动八方风云向他聚拢而来。他周围凝聚出了一个巨大的龙卷，流光溢彩，恐怖威压不断升腾，将白羽的气息提上了顶峰。

“不好，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样的修为，我们一起出手。”那名白发老者惊呼一声，化为流光冲击而出。其他人也都在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快速分散至八方，修为提升至极限，同时祭出法宝。刹那间，他们或手上结印，或口吐音节，真元源源不断地注入法宝中，向着白羽奔杀而去。

强大的威能带着可怕的波动冲入龙卷之中，但在下一刻，出手众人脸色大变，他们感到自己真元飞快流逝，无法抗拒，注入到龙卷之中。

龙卷吸收了强大的能量，变得恐怖无比，时空都为之逆乱。突然，无尽血光透发而出，龙卷飞快下沉，与大地相接，一座巨大的祭台随之显现，血肉所化的星辰纷纷破碎，一时间血光冲天，煞气弥漫。

白羽笑声收敛，面容严肃，飘身于祭台上方。白衣书生等人已是面色煞白，他们的真元被抽空，连领悟的法则都有部分被剥离，心中不由得寒意弥漫，看到祭台后一齐惊呼：“洪荒禁忌，献祭之力！”，眼看着无人能阻的白羽，懊悔不已。

不理会他人，白羽口中出声吐字，双手结印，脚踏玄奥步伐。一个个大字如血写成，一方方手印似血凝聚，双双没入脚下玄奥纹理中。当字印全都没入纹理中时，祭台崩碎，时空逆乱。

白羽双眸迸射出万丈光芒，身体摆成一个奇异的姿势，口中大喝：“逆轮回门，时空，开。”话落，时空大开，一扇巨门浮现而出，仿佛涵盖了所有，吞没世界，成为唯一。

巨门现，一切静止，唯有白羽飘身来到门前，抬手轻轻一推，静止的一切恢复正常。他没有继续出手，只回头看了一眼这方天地，缓步踏入门中。

巨门随后隐没而去，逆乱的时空恢复正常，天地再复清朗。“活在谎言与假象之中，却自以为获得了真理，与死何异...”白羽的叹息之语，在巨门完全隐没的刹那，轻轻传出，随后便因巨门的隐没而沉寂，余下惊恐地望着空荡虚空的众人。

“极境强者，即使修为大损，仍是难以揣度。”白衣书生最先恢复过来，话语中满是无奈。没有人注意他的话，众人全都望向了高空，那里一幅巨大的山河画卷横于天际，强大威能铺天盖地而来。

画卷遮蔽半片天空，缓缓而落，期间不断缩小，最后化为三丈长、半丈宽。其上站着一灰发老人，下巴尖长，鹰勾鼻，面庞上皱纹堆积，嘴像一条线，看不真切，双眼眯起，闪烁着阴邪光芒。

看见灰发老人后，所有人都恭敬行礼，那些小兵早已拜伏在地。白衣书生等人上前，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长老，我们...”

“我已知晓，没想到他还有如此一手，我都没能及时赶到。”灰发老人挥手打断众人，“无妨，我会在此停留些时日，你们先回去。”

“是。”众人再次行礼。

灰发老人双手负后，脚踏虚空，飞离画卷。那画卷随即大放光芒，变得铺天盖地般巨大，卷起众人，飞遁而去。

望着画卷消失在远方后，灰发老人收回目光，转眼望着天空，眸中阴邪光芒更胜，自语道：“轮回门么，手段不错，但是...”老人嘴角上扬，透露出阴邪笑容，冰冷的笑声传出，阴森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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