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时27分,十几辆疾驶的军车停在了禁戒森严的开封东郊的省立第一模范监狱的门口。接过第一辆车上递过的文件,几名早就接到通知的警卫立刻搬走大门口的拒马,打开紧闭的大门,随后引导着军车直达监狱晨操时的黄土校场。
此时,四百多名刑事犯、政治犯已经被各自的管教驱赶到了校场之中,这些被连夜的炮声中所惊醒的犯人们,正焦躁不安的面对着校场周边警戒哨楼上架起的捷克式机关枪,而突然出现军车更使得他们内心的猜疑到达了顶峰,鼓噪的声音也愈发的变大了。
很快,一名中校军官从车子里钻了出来,简单的和监狱长交接了两句,随即拎着大号的扩音喇叭爬上了车头,冲着一众穷凶极恶的囚徒大吼道:“都TMD给老子静一静。”
随着他的吼声,押车的军人齐刷刷的踏前一步,手中的MP-28同时对着囚犯们扬起,而警戒哨上的机关枪手们也纷纷将手指放在扳机之上,在赤裸裸的武力恫吓下,校场中央的人们终于慢慢的收住了声音,场上出现了极度压抑的寂静。
“昨天晚上的炮声都听到了。”中校看震慑住了桀骜的犯人便继续吼道。“没错,小鬼子从北面打过来了,已经快打到大梁门了。”压抑的声音一下子爆发出来,囚徒们无意思的大吼大叫着,以至于边上的人都不一定能听得懂各自说的意思。“都给老子静下来。”军官再度吼叫着,但这一次的效果甚微,以至于他不得不从腰间拔出手枪冲天连开三枪,枪声终于平息了囚犯们的亢奋。“现在前线缺少兵力,所以根据城防司令部的要求,省高等法院已经下达了特赦令,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一名中国军人了。”看着哗然的囚徒们,中校嘴边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我知道你们不会愿意上战场,可是若不是事态紧急,你当老子们愿意要你们这群人渣吗?”军官成功的激起了犯人们的敌意,但他却丝毫没有收敛。“现在给你们时间各自摸摸自己的卵子,看看都是不是爷们,若是的就站出来上车。”
中校的声音落地,沉寂了片刻,就有人回应道:“老子本该三天后行刑,左不过是一个死字,与其被人当杀人犯枪决了,不如和小鬼子比划一下,或许还能有些赚头······”
看着一身重枷的某人,军官向车边的监狱长问道:“这是什么人?”
“胡三魁,豫西大盗,手上有十几条人命。”
“打开他的镣铐。”军官命令道,狱警有些犹豫的看看监狱长,监狱长微微颔首,于是胡三魁身上的手铐脚镣被一一卸下,还不等胡三魁活活一下手脚,军官跳下军车,来到他的身边。“杀过人,能打枪?”胡三魁点点头。“好,给他发套衣服,再给他一支枪。”
看着胡三魁若无其事的套上一身军服站到军车上,几名同样重罪的犯人也一一站了出来,军官来者不拒,但这二十几号人站出来之后场面便冷了下来,其余的数百囚徒或是胆怯或是淡然的站在人群当中,丝毫没有出列的欲望。
看到这一幕,监狱长突然冲着行列中的某一群人开腔了:“马德才,你们中统开封站,内斗行,打鬼子怎么就脚抖了吗?还有你,余顾一,军统的人也是没有卵子的吗?”
在监狱长的吼声中,两个被点名的犯人对视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余顾一说:“何大炮骂得对,整天对付自己人,不如跟鬼子真刀实枪的做一场了,好,就算我一个。”
“余副站长说得极是,想来贵阳的朱部长知道现在的情况,也会同意兄弟我的抉择的。”马德才一边摇着头一边冲着身后的大群喝到。“是中统的人都出来,咱们也是中国人。”
在马、余两人的带动下,又有几十名犯人陆续上了车,只是个别人一面慢吞吞的向军车行去,一面还用挑逗的眼光看着囚徒行列中的另外一些人:“C.P.的弟兄们,你们怎么说啊,不是整日里嘴上调子挺高的嘛,到了真上战场的时候就怂了。”
几名围成一团的C.P.犯人中有几个也想冲出去,但却被另外几人挡住了,可正是这样的动作,引来中统和军统方面的一阵大笑,也让中校军官眉头一凝,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冲着军人和警察一使眼色:“把所有人都赶上车。”
由于重刑犯大都主动上了军车,剩下的犯人没有了主心骨,所以尽管心中害怕,但最终也如绵羊一般被驱赶上了车,就连C.P.中也有个别主动接受军警的指挥登上军车,但七、八个在涌动的人群中如顽石一样不动的身影还是格外的刺眼。
劈头盖脸的几下警棍下去,几名C.P.党人还是不动不摇,压抑中心中极大怒火的中校责问道:“为什么不跟你们的同志一样上车,难道你们不是中国人吗?”
“你们迫害爱国人士,临近失败了,却要我们替你们充当炮火,休想······”
“叛国!”中校猛的掏出手枪,冲着答话人的脑门子就是一枪,随即中校看也不看颓然倒地的某人,向依旧坚持必须得到党的命令的某些人问道。“你们的选择呢。”
“屠夫!”咒骂声还没有结束,又是一声枪响,再一次出现了爆头的场景。
“屠夫,老子在前线亲手打死的鬼子有二、三十号,你一个只会扯自己人后腿的家伙有什么资格骂老子。”中校恶狠狠的冲着倒地的两人咒骂道,随后抬头看了看几个面如土色的C.P.囚徒。“你们呢,是跟这两个家伙一样选择死在中国人手里,还是像个英雄一样,战死在卫国的战场上,说,怎么选······”
看到所有的犯人都自愿及非自愿的上了车,中校跟监狱长招呼一声:“前线军情如火,事情已经办完,兄弟我就不多留了,先走一步了,日后有命回来再请老兄喝酒。”
“喝酒就不必了,我们也接到了开往前线的命令。”监狱长面色凝重的回应道。“若是到时候分配在一块,还请老兄你这边多加顾拂才是。”
“理当如此,再见。”短暂的几句之后,只有一面之缘的两人从此分道扬镳,监狱长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为日军一枚大口径炮弹命中尸骨无存,至于中校则中弹负伤,送往后方医治,随后在1943年战死在湖北前线······
“既然已经确认开封日军作战序列中出现了中国驻屯步兵第二联队和中国驻屯步兵第三联队的番号,就说明日军在道清铁路沿线是空虚的,既然本间雅晴的兵力不足,那么庞炳勋的第四十军就应该立刻出击······”
“围魏救赵?我们能想到,日军同样也能想到这一点,本间雅晴既然敢把手上这两个主力步兵联队压到黄河以南,想来一早就做好了应对庞部出击的准备,说不定他还等着庞炳勋自投罗网呢······”
“单凭两名曹长级别的日军俘虏的口供,我们无法确定第廿七师团这两个步兵联队是整个跟着第一一零师团南下还是仅有个别大队、中队南下,所以我主张暂时以不变应万变,维持原来的救援力度······”
“不变应万变?这样是不是太消极了,应该把第七军剩下三个师整个北调······”
大厅内的战区参谋们正不停的争论着如何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而室内马康单独一个人枯坐在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直到参谋长周光有拿着参谋们讨论后的结果走了进来:“马长官,参谋处的意见是,第一,建议立刻将潼关要塞区的第二四九师东调至洛阳接替杨森和孙萱桐两部的防务,同时命令第十二军全军东出支援开封一线,第廿军剩下两个师越过黄河向沁河一线进击以试探日军第廿七师团的虚实。”
“第二,建议调动庞炳勋一部作出切断平汉路的动作。”看着不动声色的马康,周光有继续道。“以配合第十一军团在沁水一线的行动;第三,向兰州申请调动第七军剩下三个师北上救援,同时收缩防线,将宁陵、民权一线的部队向后撤退······”
“刚刚我跟兰州打过电话了,”马康突然出声打断了周光有的话。“参谋长已经安排军情局和交际处查证河北日军最近的调动情况,大概一两天之内就有确认的消息。”马康说这话的意思很明确,并不需要庞、杨两部用血肉来衡量第廿七师团的虚实。“现在的关键是守住开封,所以,”马康顿了顿。“立刻发报给兰州,请求向兰考、宁陵一线提供至少一百架轰炸机及相应的护航驱逐机和弹药,以掩护东线各部撤出。”
马康最后一句话才说了一半,就把周光有吓了一大跳,一百架轰炸机及相应的护航驱逐机,这是什么概念,这可是整整一个航空队的编制啊,但还不等他从惊讶中清醒过来,马康的下半句更是让他悚然而惊。
“马长官,撤退?撤到哪?”
“咱们不能跟日军在荒野里硬拼了。”马康目光游弋着。“钧座说过,打仗要如同田忌赛马,现在外部环境对咱们又大大的不利,必须坚持长期作战呢。”
周光有惴惴不安的试探道:“这是钧座的意思?”
“别瞎猜了,”马康摆摆手。“赶快让参谋处做一个撤退及坚守开封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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