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青拿起面前斟满的酒杯,与杨逸碰了一下,道:“干!”
两人再次一饮而尽,刚放下手中的酒盅,柏青直接说道:“今日早晨的事情,小生也从小二那边听说了。不过那小二看小生的眼神有些古怪,这些暂且不提。小生知晓杨兄今日所做之事后,更觉得佩服万分,一个早晨便能劈下七八百根木柴,真不是常人所能办到的,但小生看杨兄也不像干过这营生的,怎会如此了得?”
杨逸哈哈一笑,说道:“其实我也没劈过柴,今日真的是第一次劈柴。但我能劈那么多柴,也是我自小练过武功所致。”
“这就难怪了。”柏青点点头,若有所思,忽的,他又匪夷所思地看向了杨逸,问道:“不对不对,杨兄你既然会武功,为何前日晚上碰到那只虎妖居然还能尿裤子?这不应该啊!”
杨逸闻言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其实不瞒你说,我自小练的其实都是假把式,平日里练都是用来强生健体的,其实我根本没怎么跟人动过手。至于那虎妖,坦白来讲,我也是第一次遇见真的老虎和妖怪,心里怕得要命,腿都是软的,还怎么可能与之搏斗呢,对吧?”
虽然杨逸说得在理,但柏青还是觉得他说的不尽不实,总有种骗他的感觉。
杨逸怕柏青联想到其它地方,赶紧再次斟满了二人的酒盅,而后他将一旁放着的油纸包拿了过来,放在两人面前,献宝般地说道:“这是我今日买的糕点,一起来尝尝吧。”
柏青见杨逸如此热情,便将疑问抛诸脑后,看着眼前的油纸包,问道:“这糕点是从何处买来了的?可有过人之处?”
杨逸没有回答柏青,而是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将最上面的油纸包打开,里面赫然包着的是两块花香四溢的百花糕。
柏青一闻到这百花糕浓郁的香气,就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花丛之中,不禁问道:“杨兄,这糕点好浓郁的花香啊!不知这糕点叫什么名字?”
“百花糕,是由百种花蜜酿造而成。”杨逸给柏青解释道。
柏青闻言一惊,再次发问:“由百种花蜜酿造而成,那岂不是很费功夫?这糕点,一定很贵吧?”
“也还行,就十文钱一块。”
“十文钱也不便宜了。杨兄可要知道,寻常人家一顿饭也就十文钱左右,你这一块糕点,可抵得上人家一顿饭了!”
“不至于吧?”杨逸有些不太相信,十文钱能干啥?一斤肉估计都不止十文吧,难道老百姓家里还吃不着肉?
“如何不至于?杨兄可能没当过家,不知道柴米贵。”
“哦?难道你当过家?”
“说来惭愧,小生的确当过几年的家,若杨兄想听,可愿听小生细细道来?”
杨逸点点头道:“你尽管说。”
柏青酝酿了一下,才娓娓道来:“杨兄可知,其实小生是个孤儿,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从小在一农户家长大,那农户也就是小生的养父,姓柏。养父是在河边捡到的小生,而当时小生正是被几片青树叶包着,所以便取名柏青。为了能安稳养育小生,父亲并未娶妻,更是无比疼爱小生,不仅请镇上唯一的教书先生教小生读书写字,更是不让小生干一点农活,故而在外人看来,小生与养父根本不像一户人家,常有人说小生像少爷,父亲像奴仆。不过父亲并无半点怨言,依然全心全意地供小生读书。只是,即将要到小生成人之时,一向身体硬朗的父亲突然病倒了,为了照顾病榻上的父亲,小生不再读书写字,开始下地干活,父亲得知后,居然强撑着身子来到农地里,第一次对小生打骂。至此,小生不敢再下地,继续用功读书,但父亲因那次大发雷霆,身体愈加不堪,已经彻底下不了床,只能靠汤药活命。也是先生见我可怜,便让小生跟着他,在私塾里教镇上的孩子读书写字,如此,小生才能有钱替父亲买药。可只短短维持了两年,父亲便再也撑不下去了。父亲临终前,将小生叫到床前,叮嘱小生一定要好好读书,若是有可能的话,让小生考取个功名,这是父亲自小的愿望,他没法完成,只能寄希望于小生身上。”
“所以你才要来这敬远城赶考?”杨逸问道。
柏青点点头,继续说道:“正是如此。小生能活到现在,全是托了父亲的福,父亲的临终遗言,小生这个做儿子的必得帮他完成。父亲去世后,小生很快便考上了秀才,但小生并未马上动身前去省城参加乡试,一来是小生怕准备不足,二来则是小生的钱财真的所剩无几了。故而,小生一边继续在私塾里教书,一边默默积攒钱财,直到如今,才攒够钱财,终于可以动身来这敬远城参加乡试。”
“那乡试还要几天开始?”杨逸问道。
“正好还有十天。”柏青如实回答。
杨逸闻言又将两人的酒盅斟满,举杯恭贺道:“那我就在这里先预祝柏青兄弟高中了!”
柏青赶忙也举起酒盅,谢道:“多谢杨兄!”
两人将杯中酒饮尽,吃了两口菜,而后杨逸放下了筷子,叹道:“其实我以前个读书人,不瞒你说,我此时也依然还是个举人,但是上次赴京赶考,却折戟于会试。后来回到家中,我也是颓丧了好一阵,但没想到,我家却突然家道中落,父母郁郁而终。我为了活下去,只能做起了行脚商,却没想到,此次来这敬远城做生意,途径敬远山,居然被几个同行给阴了,他们不仅将我打晕,还将我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搜刮了去。你到敬远山的那间破草屋时,我其实已经在那里晕了好几日了,若没有你,我可能会饿死在那间草屋里。所以,该谢的应该是我才对!”
“竟然会有这种事!这帮人实在太可恶了!”柏青听闻后也是觉得惊讶、愤怒不已。“不过想不到,杨兄居然已经是举人了!小生也是让杨兄见笑了,居然还在杨兄面前大言不惭地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想必杨兄当时就觉得我是在班门弄斧吧?不过杨兄,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再次参加明年的春闱,再考一次,说不定就能一举高中!”
杨逸摆了摆手,失笑道:“科举就算了吧,我是没兴趣了。我现在只想练练功、赚赚钱,要是以后能讨到个老婆,给我生个儿子,那我这一生就满足了。”
这是实话,杨逸原本就不是读书的料,而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也是对科举失望至极。自从两人的灵魂合二为一后,人生的目标就只有练功和赚钱了。练功不仅仅是为了自保,更重要的还是能让杨逸回到自己原先的那个世界,他实在有些想念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至于赚钱,谁不喜欢钱?俗话说的好,无钱说话当放屁,有钱说话屁也香!有钱和没钱的人生,完全是两个概念。而说到讨老婆,杨逸却莫名的想到了沈依霜,也不知道这个极为美丽的女子现在身在何方,是否安好。
柏青很想劝杨逸陪自己一起赴京参加会试,但见杨逸似乎并无赶考之心,心里只得作罢。低头在盘子里夹了口菜,柏青又看到了那两块百花糕,不由想试试这十文钱一块的糕点。只见他伸手拿起了一块百花糕,放到嘴边轻轻一咬,只觉得这糕软软糯糯的,而一股糅合了不知道多少种花的花香在口腔中瞬间迸发,一时之间,柏青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只能捂着嘴巴,满脸陶醉地默默咀嚼着。
杨逸也是看到了柏青夸张的举动,他觉得柏青真的有些夸张了,这糕真的那么好吃?满脸疑惑的杨逸拿起了另一块百花糕,放到嘴边一咬,瞬间,好像有上百多花在他嘴里开了花了似的,那种层次分明,又混合完美的感觉,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杨逸不可置信地看着被咬了一口的百花糕,赞许道:“这糕还真好吃,不愧是要十分钱的,值了!”
三两口将余下的百花糕吃完后,杨逸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看向了柏青,问道:“柏青,你可知道我下午去了哪儿?”
柏青此刻还在慢慢地吃着百花糕,闻言奇怪地反问道:“你不是在逛市集吗?还去了哪儿?”
杨逸指着柏青手上的百花糕,说道:“我去了卖这个糕点的小贩家里。他家里有个三岁的孙女儿,他们一家三口,爷爷、奶奶还有个孙女儿生活得并不如意,全家都指着卖点心过活。”
“为什么只有爷爷奶奶和孙女?孙女的爹和娘呢?他们去哪儿了?”柏青似乎找到了关键点,直接问道。
杨逸指了指柏青,又指了指自己,说道:“老夫妻俩的儿子,小孙女的爹,就是如同你我一样的读书人,这个故事很长,你听我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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