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梨第一次面露心妒,呢喃自语:“她眸子太也好看,无怪冲哥哥这样痴痴的。”
......
英冲忽闻檐上又有动静,不由得心中惶恐,暗忖:“莫非是白发火事后反悔,又来寻觅娥梨?”转念一想,他一个堂堂紫阑山主,既然话说出了口,也不至于这样失信于人。
于是又想:“该不会是那恶婆娘来了?!”想到这里,骇的面色发白,心也凉了半截。
正欲起身时,却闻屋檐之上,又有人低声呵斥道:“你究竟是谁?我杀这小子,与你有甚的干系?”
但话音落下,却不闻丝毫的回应。
旋即不过须臾间,只闻两道踩步声传来,声音渐而远去,头顶檐上便再没了动静,显是二人已离开了此处。
英冲在厢房之内,始终面色警觉,但瞧着这番动静,却不由得大是生疑,忙不迭夺窗而出,飞身上了屋檐。当即四下一番环顾,却不见丝毫人影。再细里一瞧,才见右侧老远处,有两道身影鬼魅闪过,边走边战,修术炁能横飞来回。
英冲只略微踌躇,心想:“不论如何,此事定与我有关,且去瞧瞧在说。”便即向那极远的两道身影的方向,一路尾随而去。
只是他身负重伤,气力不济,是以行进的速度不免滞缓了许多。这样追了良晌,兀自丝毫不见前方身影。不由得暗忖:“这两人想必修为不俗,我纵然有伤在身,然这样追了许久,兀自不见这二人踪迹,只怕他们境界纵然比我尚有不及,也相去无几的了。”
如此又穷追了许久,英冲也渐而适应了身上的作痛,便无形中加快了几分。待天已大明时,他才见前方一处落叶漫漫的竹林内,有两道身影僵持而立,总算是追上二人。
英冲气喘吁吁,忙不迭眺目望去,但见背对自己的,是个身形婀娜的紫衫女子。且那背影气质不凡,瞧着还几分眼熟。
倒是见那对面的面孔,英冲凝睛一瞧,登时好不惊骇,叫道:“英巳人!”
对面那手持寒剑,杀意凛凛的,却正是英氏年轻弟子中有数的佼佼人物,英巳人。
原来英巳人当初在客栈内颜面尽失,更见英芷媱对那削发怘罗念念不忘,心下恼的几欲失智。而后归回途中,又自愈发恼恨,便寻来英芷媱,诓骗她自己另有任务,与众人分路扬镳。
此次与紫阑山交易,剑左英家自也十分重视,是以委派他来此之前,曾交与他一柄不弱的玄器,名曰“宛戈”。
说这玄器,一般只能与修玄操用。但英家的这柄宛戈玄剑,却出自炼器士大家之手,颇有几分不凡。便是英巳人眼下只有大幕元境的修为,亦堪能全威使将出来。
只是英巳人素来仗着几分天赋,瞧不起同龄中人。他当初瞧见英冲眉心勃勃生机,知道英冲也不过是个与自己一般的硕为年纪,不由得傲气在怀,心想:“他和我一般的年纪,料来修为自然远不及我,对付他,如果也要动用宛戈玄剑,那岂非堕了剑左英氏赫赫威风?”便不免托大,不祭出这柄玄剑。
只是后来他惨败英冲手下,折返的途中,心中越发的郁闷,不免起了索取英冲性命之意。暗忖:“那小子甫刚突破玄境不久,又迎面受了赫赫称号级一掌,身负极重伤势。我有宛戈在手,杀他还不是手到擒来?”于是与英芷媱等人分开,折返酒栈,为杀英冲而来。
哪里承想?他还未得手,却被人横手拦了下来。
话说此刻,英巳人正手持玄剑宛戈,与那道紫衫僵持而立。他与对方已与足足鏖战一夜功夫,双方各有来回,不免也暗暗称奇。思忖:“我有玄剑宛戈在手,她也不过是个大幕元境的修为,竟能与我鏖斗一夜,而立于不败之地,却不知是个何方神圣?”
只是此前黑夜障目,他也瞧对方面貌不清,这时青天白日,举目一瞧,但见竹林里落叶萧萧,把那紫衫映的格外醒目,青丝伴着柔风扶起,染得周遭俱沁芬芳。
英巳人委实好不惊愕,便是作为敌人,也瞠目暗叫一声:“好美的女子!实是比芷媱都要更胜几分!”
只是细里一瞧,他又自一愣,忽地留意对面紫衫素手洁白细腻,却攥着一柄三尺馀长,泛月白光精芒寒剑,清风萦绕,好不神奇。
他好歹大家出身,自是一眼便瞧出来历,惊呼道:“三尺月白光,清风宴霜岚!怘罗界名剑,宴霜岚!”
英冲立于紫衫背后,闻声亦自一愣,定睛去瞧那道背影,果是愈发的眼熟。却正是那凉岚域内,便已作别的怘罗界圣女,洛秋禾。
只是她是如何乍然现于此,为何置手救下自己?英冲对此全然不知。更自不知,她是一路跟来,抑或是这里凑巧遇见?
英冲正自暗忖之际,却闻前方持剑的英巳人朗声大笑,笑声很是恣意嚣张。待他好容易息下笑意,才阴冷的瞧着紫衫背后的英冲,咬牙道:“怘罗界满大东洲的去寻圣女,舶字辈上怘罗且出动不下数位,但谁能料及,她在一个小小的客栈屋檐上,偷偷的守护一个少年郎!贼小子,你真真是好手段!”
说着他又自发笑,将手中那柄不凡玄剑归鞘,才道:“好一个冷艳冠绝东洲的怘罗界圣女,我倒要瞧瞧,怘罗界名震三宗十二域,如何来收拾你这场荒谬的烂摊子!”言罢,便不再聒噪,径自转身去了。
英冲兀自身负伤势,自是不敢上前去拦,正欲开口询问那紫衫仙影时,却见洛秋禾徐徐的自行转过脸庞,容颜可令天地失色。依旧凝着那一双分明惊艳、却淡雅至极的眸子。
她呆呆凝望一会儿,贝齿轻启道:“教我狂霖指,可好?”说着强撑不住,娇躯悠悠倾斜,直直倒了下去。
英冲忙不迭抢上前去,将洛秋禾轻轻扶起,见她绝艳的玉颊惨白无血色,知她是因自己,才与那手持玄剑的英巳人鏖战负伤,心下很不是滋味。
英冲眼眶一红,险些忍泪不住,当下拦腰抱起,取路往酒栈去了。
一路往酒栈奔去,英冲脚下生风,这时才想起洛秋禾的话。心中不由得恍然一惊,暗忖:“我当初得江湖绝顶‘走兽’的赏识,被授予兽霖山庄绝艺《狂霖指》。知晓此事的,应该只有在场的三人而已。我与走兽前辈自不会说,那官家盲俎尊亦自不会没来由的,去泄露这些干系,那她是如何知道的?”
心中思忖了许久,英冲忽地恍然,暗道:“是了!她张口便是狂霖指,便只能说明,她已经从云翳城外,一路跟着我到了这里。我在路上偷偷修习狂霖指的场景,自也被她瞧见了的。”
英冲这才确信,原来自作别之后,她就不曾离开过自己,一行自凉岚域暗下守护自己至今。昨宵倘非她出手相救,自己这副伤躯,焉能抵挡下英巳人阴毒暗袭?念及至此,英冲登时满心凄然,百感交集。
英冲四十年鸣悟不出,本自是个少年心性,饶是近来成长了许多,腹中却究是没有多少城府。他自小只与族人一处生活,实则却唯独老管家与聆雯与他亲近,待他是真心实意。而今瞧见怀中这个冰艳女子,对自己如此关切,想她定是真心实意的挂念着自己,才能不惜这样长途跋涉,也要暗暗守护。
现如今,她更是为救自己免遭贼人偷袭,险些命丧黄泉。这份至真至切的情义,委实比血脉也要胜上几分,实是比亲人还亲。一念至此,英冲心头不禁怅然若失,澎湃起伏。
这番思量间,英冲已带着洛秋禾,归至刘娥梨所栖的酒栈里。
英冲腹下思绪万千,是以心神不宁,他直奔上二楼,但不及打开刘娥梨厢房房门,却隐约里瞧见,屋内闪出了一道黑影,夺窗跳了出去。
英冲心下一凛,忙不迭撑开房门,但见刘娥梨安然无恙靠坐在床上,面色却仿佛好上许多。
英冲大是不解,忙问道:“娥梨,你没事罢?却才屋内有人?”
刘娥梨强颜盈盈一笑,应道:“我没事。”却不去提及那屋内的黑影。
刘娥梨气色恢复许多,也有了起身的力气。但她才从床上坐起,却蓦地瞧见,英冲怀中正抱着一个模样好生惊艳的女子。那女子一袭飘渺紫烟青岚衫,顶栩栩金丝明珠冠,饶是紧闭着一双眸子,却探出纤长浓密的睫毛。没有丝毫神情的五官,却也绝美无伦,惊为天人。
纵然刘娥梨向来被无数人夸耀美貌,这时也不由得自叹弗如。见对方躺在英冲怀中,饶知她非是己意,却也生出些没来由的醋意来。
她微微呆滞了片刻,自床上起身,示意自己已然无碍,才问道:“这位姑娘是...”
英冲自是对刘娥梨也无避讳,直言道:“她是怘罗界的圣女,英巳人昨宵偷袭于我,她为了救我,险些遭人毒手。”说着忙不迭扶洛秋禾在床上躺下。
刘娥梨听了好不紧张,小脸骇的不行,忙不迭问道:“那你呢,你有没有事?”
英冲也不见回眸,只应道:“我倒是无碍,只是她与英巳人斗战一宿,只怕炁海已枯竭不存。现下该如何是好?”言辞间更是焦灼,急得连连咬牙跺脚,手足无措。
这神情被刘娥梨瞧见,自是心头塞塞的不甚通畅。只是她转念一想,心中暗道:“这女孩能为英哥哥死战英巳人,想来也是个痴情的。她能为冲哥哥如此,还舍身相救,我却是个柔弱不堪的,除了整日哭哭啼啼,惹冲哥哥忧心,旁的再也不会。”这样一番自较下来,她心下登时怯了几分。
刘娥梨踌躇片刻,才对英冲道:“冲哥哥不要忧心,娥梨此前在英氏主家侍读时,也是学过几手医修手段的。便是不能帮上大忙,却也可尝试一番,且瞧瞧能否令这位姑娘苏醒过来。”
英冲面色大喜,一时竟也忘却了刘娥梨虚弱的体态,只欢悦道:“那真是再好没有,娥梨,你且先试上一试。”
刘娥梨见他竟不关怀自己状况,眼神闪过一丝黯然,却转瞬即逝,强颜笑道:“那冲哥哥且出去等着。”
英冲如坠云雾,问道:“出去作甚么?”
刘娥梨嫣然一笑,掩嘴道:“我这位医修可有些不入流,须得除去衣衫,贴肤注入真炁,才能替这位姑娘医治。冲哥哥在这瞧着,恐是很有些不便。”
英冲听了登时面红耳赤,讪讪一笑,忙不迭退出屋去。便是厢房外且不敢胡乱矗立,直退至驿栈外,才满怀焦灼的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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