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邢沣都没有再将自己关在屋内,而是和大家一同生活练功。之前的不寻常举动难免让人费解,如果再来个闭关几日大家肯定是不信的。他也担心心剑修炼复杂艰难,需要全神贯注容不得一丝打扰,若自己修炼到了关键处突然被不明真相的好奇宝宝打断,说不得会发生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
同时,他更担心的是,若自己修炼心剑仙诀被大家发现,众人不明所以草草开始修炼,后果恐怕不是自己可以解决的。种剑时那一场要命的心魔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真是稍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若非自己紧要关头冥想了虎剑丸,说不得现在整个青山居已经沦为人间炼狱。
此事还需青山剑归来后再作打算。
不过说到虎剑丸......
此值深夜。师兄弟们都已经睡下,远远的还能听见有谁的呼噜声直贯天际。豆豆一如既往地安静趴在邢沣身侧,一颗浑圆饱满的鼻涕泡随着气息忽大忽小,将破未破。
黑暗中,邢沣悄悄运功内视一切,当日种下的虎剑丸正安静地悬浮于神识中央,但不论自己如何使唤,虎剑丸就是没有半点回应,死了一般。
这种情况自打那日种剑成功就没有改变过,这一点邢沣自己也想不明白。
按照心剑仙决的记载,种下的剑丸属于神魂产物,并非实质,应该是凭空诞生之物。那日自己绝境中不管不顾居然莫名其妙将虎剑丸吸收到了神魂之中并且成为自己种下的心剑,也是奇迹。但奇迹发生了,自己却用不了,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现在尴尬之处就是,邢沣很可能是心剑历史上第一个种剑成功却无法使用的修炼者,并且种下的还是实物。
紧接着,他也尝试过隔空御剑之法,惊喜地发现桌上的柳叶剑依然能够驾驭,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发现因为虎剑丸的作用会对柳叶剑添加其他神奇功效。并且让邢沣更为郁闷的是,隔空舞剑看似神奇,实际作用微乎其微,由于力道尚浅,柳叶剑甚至不能砍下木桌一角,实在有些鸡肋。
难道自己只能成为一个变戏法的?
邢沣痛苦地以手扶额。
还有一个疑问至今未解,那就是。按照心剑仙诀记载,种剑过程中如果失败轻则功散人废,重则冥想出心魔导致生灵涂炭,修炼者也会永世不得超生。并没有关于心魔已出再冥想出宝剑可以斩杀心魔的只字片语。心魔之威轻易不可收拾,难道是因为虎剑丸的帮助才斩杀了心魔?所以虎剑丸才会和心魔两败俱伤导致虽然种剑成功却不能使用?
一系列疑问涌上心头让邢沣辗转难眠。说好的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呢?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屌丝还是那个屌丝......
一夜的心绪万千熬红了眼,直到第二日,邢沣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青山剑有消息传回来了。
院子里,一高头大马旁立着一位英姿飒爽的男子。此男子大约十五六岁,生的龙精虎猛,气宇轩昂。只是那刀子一般的眸子此刻正略带一些不耐,隐含着几分不屑地打量着这一隅破居,嘴角微微抖了抖。
不多时,几个弟子纷纷到来。那男子上下打量一阵,淡淡道。
“你们几个是青山剑的弟子?”
众弟子闻言皆是眉头一皱。对方居高临下的气势以及对师尊无礼的态度让大家心里中不喜,他怎么说也应该是晚辈,直呼前辈名讳的做法实在有些不尊重人。
黄翔当下就不乐意了,大白眼儿一翻,晃晃悠悠走上前去与那男子四目相对,挑着眉道。
“哟,阁下是哪家天下第一的高徒?来我们这陋室有何贵干?”
男子轻哼一声,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天下第一不敢当,家师东临剑,特命我前来唤尔等梅里城待命。”
说完从怀里抛出一枚玉佩。
“这个东西你们认得吧?青山剑也在那处。尔等赶紧收拾随我前往,不要耽搁我的时间。”
那玉佩正是青山剑的信物。话说东临剑也是江湖成名已久的用剑高手,号称重剑无锋。据传说此人自创东临剑法独步天下,一把玄铁宝剑重有八百斤,长有八尺,寻常武者别说使用,想要拿起来都困难。现在看来这自称东临剑高徒的男子身无长物,也不知真假,不过急于赶路,轻装出行也说不定。玉佩倒是真的,想来其言也不会假。
黄翔闻言冷笑一声,抱着脑袋转身就走,那慢慢悠悠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准备赶路的,倒像是吃过早饭,闲来无事找个地儿晒太阳的懒汉。林浪、李悦溪也是悠哉悠哉地打个哈欠,然后师兄弟三人就这么散步一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只听一齐刷刷的摔门声,院子里就只剩下邢沣、虎子、微凉的晨风,以及,一个青筋暴跳的倨傲男子。
“你们!怠误了战机,赔得起吗!”
虎子见状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邢沣。本来以他的性子,一言不合就要上前讨教一二的,但中途被拉了一下衣角,所以隐忍至今。不曾想平日里一团和气的三个师兄弟发起脾气来如此特立独行,分分钟将苦主晾在一边儿该干嘛干嘛去,剩下自己二人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男子也没想到会遇见如此奇葩,好歹打一架啊,打一架就知道我的厉害了啊,这算什么意思?这算什么意思?
一时间微风瑟瑟卷起黄叶三两片,场面冷得让人好不自在。
少时,邢沣干笑一声,无奈地道。
“这位兄弟,我觉得你还是把话讲清楚的好,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这么耗下去我们倒无所谓,只是你这一路风尘仆仆地,临了事儿也没办成,吹一早上凉风恐怕有碍观瞻啊。”
邢沣这句话轻飘飘,说了等于没说,但又什么都讲明白了。男子听得一愣一愣,最终还是一咬牙,梗着脖子没好气道。
“你们青山居的都这么无耻么?都这么没有道义么?都这么没有责任感么?什么样的师父教什么样的徒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邢沣忍不住笑出声来,虎子也被逗乐了,对方这么一讲,好像还真是青山剑的做派。
“我说这位小哥儿,你一来就发号施令,我们连原因都不知道就要跟你走,好歹把事情讲清楚,来龙去脉都明白了也不枉你大老远跑一趟。否则你也看到了,青山居的人平时自由懒散惯了,可不是你东临剑的弟子,令行禁止。”
男子不可置信地瞪着一双大眼睛辩解道。
“信物啊,青山剑的信物啊,我还骗你们不成?”
虎子深沉地叹了口气,仰面朝天打个哈欠淡淡道。
“那玩意儿啊,没什么用”
说完他就不再理会僵在原地男子,向邢沣投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然后拖着步子也该干嘛干嘛去了。
邢沣叹口气,心里忍不住有点怜悯这位雄赳赳气昂昂的东临剑高徒。在他看来,东临剑恐怕名头不小,自己这青山居又着实简陋了一些,对方生出轻视之心也是情有可原的。本想着搬出师门大名震慑一二,这帮土包子怎么也应该令行禁止,丝毫不敢反抗才对。哪成想,青山居里尽是一群游手好闲偏偏还特立独行的家伙,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最后弄巧成拙,让自己下不来台。
不过......
邢沣目光一闪,眼里没来由几丝笑意。
别人不知道,自己这帮人却很清楚。来人虽说有些功夫底子,但明显不是高手,若真要动起手来,估计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松收拾掉他。他能有这般做派应该又是大家的好师尊在外面出工不出力,让人反感从而轻视所致。
想到这里,青山剑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浮现眼前,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绝世高手,不知道的也许真以为他是去打酱油的,知道的才明白这是何其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
比如自己。
男子呆了一阵,眼看着只剩邢沣一人了,赶紧道。
“你也要走?你就不管管?”
邢沣人畜无害的脸上显出一丝红晕,不好意思道。
“我排行老幺”
......
男子终于不干了。冷笑一声翻身上马就要走,临出门时,他气得充血的双眸狠狠瞪了邢沣一眼,嘴里啐道。
“青山剑是废物,你们这一帮人都是没用的废物。你们当我愿意来?有你们没你们都一样,还少了几个累赘!”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扬鞭而去,只留下邢沣立在原地尴尬地以手捂眼。
果然啊......
却在这时,院子里关上的房门纷纷打开了,几个师兄弟鬼头鬼脑地探着身子往外走。此时看去,大家整装待发,哪里是不管不顾们在屋子里发小脾气的样子。
李悦溪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试探道。
“那个弱智走了?”
邢沣见状笑出声来。
“你们啊,真是想玩儿死别人。”
黄翔没好气地整整衣领啐道。
“准是师尊在外面着了相,连带着别人也小看了我们。真是,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冒充高手,刚刚若不是他拿出了师尊的信物,说不得今天要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林浪笑道。
“你们还不知道师尊的做派?高手长高手短得尽吹牛逼,该他出手时东躲西藏半天找不到人影,那小子不把他当草包我都怀疑东临剑弟子全是傻的。”
虎子愣了好半天,才叫道。
“你们......你们太阴险了!我还以为只有我在收拾行李,结果大家都没闲着啊”
年轻的虎子终于也被这帮青山奇葩从耿直少年带成了老油条。
却在这时,李悦溪正经下来面露愁容。
“你们说,是不是要打架了啊,师尊的信物除了给弟子,就只有在危急关头才会使用,我们这么贸贸然前去会不会被他当枪使啊。”
“这还用说?”
于是,一干人等大包小包吆五喝六地关好门窗,收拾好一应用度,带上豆豆,最后在院门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内有恶犬”四个大字后,才少年出游。
临走前邢沣发现虎子的手在微微颤抖,还以为他有些紧张,正当好言安慰时,虎子悄悄对他道。
“我们终于可以知道距离报仇还有多远了。”
邢沣闻言一愣,心中莫名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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