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妖娆,云雾飘渺。有一飞剑载着三人破空而过,穿云惊鸟。
虎子与云飘飘极为紧张局促地立于飞剑之上,生怕一不小心就掉落下去。那把飞剑寒芒四溢,光洁如镜,剑柄处,泰阿二字清晰玄妙。此剑大则大矣,小而如针,往来无风,飞梭流星。虎子有些呆滞地看着脚下法宝,想起这就是当年在炼血堂遇见那两个奇怪少年时,邢沣狂怒之下操纵的神兵。却不知道,也是株洲之战,炼血老祖毁天灭地的绝世杀器。
他想伸手去触摸宝剑,感受一下此宝的精妙绝伦。却见宝剑微放光明,嗡嗡轻颤,似在警告。虎子眼眸一暗,只能作罢。
不多时,青山居静谧美好的倩影就在眼前。
几人卜一落定,就有一股刺鼻血腥味扑面而来,定睛看去,一截断臂早已腐烂。深红色的血液渗进泥土,染红了一大片土地。
邢沣见状暗自点点头,却不过多停留,直朝当年师尊屋门而去。余下二人不明就里,只能跟上。
待来到屋前,定睛看去,一切没变,唯独墙上挂着的那首诗不见了。
邢沣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是被人拿走了?还是师尊离开时带走了?若是被人拿走了,那必定知道诗中藏着的秘密,而且,能联想到这个秘密的,只能是修炼了一气功的同门。
联想到当年自己误打误撞破解玄机时的场景。这其中关隘并不难破解,关键在于有心,和机缘。
当年,若非自己有心观察,细致对比,是绝无可能发现二者关联。也是由于虎剑丸的存在,才让自己对师尊的身份心中生疑,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事情。这一切环环相扣,缺一不可,是为因果机缘。
静待有缘人。
这其中玄妙,只可意会,无法言表。
再看山中金三人,皆已神通,倘若修炼了心剑仙诀,法宝必然为剑,就算有心隐瞒,在同样修炼了仙诀的自己面前绝对会露出马脚。
想到这里,邢沣转过头来看向虎子,后者被他锋利的目光一扫,不自觉后退一步,面露古怪之色。
“石头,你干嘛这样盯着我?”
云飘飘见状赶紧离开虎子身边,朝邢沣靠过去。
却见他转而微微一笑,道。
“虎子,这些年来,武功可有长进?”
虎子闻言一愣,疑惑道。
“石头,你干嘛问这个?你也看到了,我并没有骗你。”
“记得当年你时时考量我的武功进步,今日,我也来考考你,如何?”
“石头!你这是何意?”
虎子真的急了,他双目含泪,委曲道。
“你见我没有了惯用手,想趁机羞辱我吗?难道你还记恨当初我逼你练功出手伤你?若不是你扮猪吃老虎,手段都藏在人后,把时间都拿去修炼仙术了,剑法全无长进,我怎么会逼你?”
虎子刚一说完,就愣住了。他看一眼云飘飘,有些后悔口无遮拦。
“石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邢沣见状摇摇头,此时看去,他目光变得温柔,甚至有些心痛。
“虎子,我一直拿你当亲弟弟看待,我看着你在师尊的指导之下飞速进步,在同门的感化之下渐渐平复内心仇恨,看着你每天练功,读书,写字,玩乐,看着你一天天长大,看着你渐渐强壮。”
说着,邢沣笑起来。
“我甚至,有了一种父亲的感觉。”
不论是身边的云飘飘,还是当事人虎子,都无法理解邢沣此刻内心的温柔挣扎。他两世为人,岁数加起来快四十。不论是虎子还是山中金师兄弟,他都当作晚辈看待。看着他们打闹嬉戏,懵懂初开,渐生情愫。时间一长,仿佛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那般,自有父兄之感。
他的内心是孤独的,因为没有人明白他所思所想,因为没有人听他倾诉衷肠。
“虎子,我看着你长大,你这样子,瞒不过我。”
对面,虎子渐渐沉默下来,他怔怔看向邢沣良久,却不说话,眸子里,挣扎之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着,他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居然猛地转身就逃。
邢沣见状眉头一皱。
不对。
随后心剑仙诀启动。
“急!”
泰阿宝剑铮鸣而出倏忽间拦在虎子面前嗡嗡直响。虎子身形未稳,一个趔趄差点撞上去。
就在这时,一股狂风凭空而起,猛地将虎子平地吹开,生生避过了宝剑锋芒。
邢沣目光一闪。
虎子深得一气功真传,武艺超群,轻功不凡,即便之前遭受重创,也不至于施展不开武功。
那阵狂风来而诡异,去而倏忽,根本不是自然所成,必有高人相助。
想到这里,邢沣二指点额,双目一白。
“现!”
泰阿宝剑光芒大盛,隐约间可见一道身影飞速而过,拉起虎子就要逃。
邢沣冷笑一声,额间青筋暴起。
“斩!”
法随言出。
泰阿宝剑如出膛炮弹,破开空气带着锋利的尖啸瞬息而至劈向黑影。
“噗!”
一声闷响,宝剑似砍中棉花,无功而返。
却闻那处,有似人非人,含混不清的说话声响起。
“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
黑夜中,一高大身形拖着昏迷过去的虎子渐渐走了出来。
来者身高三丈有余,全身肌肉虬结,有虎斑虎毛,双爪锋利,眼如青铜,鼻梁高悬,尖齿圆腮,虎须虎嘴。
居然是一头人型猛虎!
待看清来人,云飘飘吓得尖叫一声,直往邢沣身后躲。后者目光凝重,面露阴沉。
怎么回事?
虎妖?
之前听师尊说过,这世间妖邪分为两大类,一类为修道失败不择手段只为苟延馋喘之人如炼血老祖是为邪道;一类为灵智已开的灵兽,通人言,晓仪礼,自有机缘者入道门得大道,无机缘者行兽举,靠本能修炼,最终为祸一方是为妖道。
之前只知道门中有魔门玄武子是为魔道正宗,今日终于得见这虎精妖道。
那虎精青铜大眼恶狠狠瞪邢沣一眼,含混不清道。
“你这小子,不由分说就是一剑,若非虎爷我皮糙肉厚,岂不是白白被你砍死?”
邢沣内心警惕,暗道不妙。
自己从未遭遇妖道,刚刚全力一击居然没有伤它分毫,可见其修为应该在自己之上,现在敌友不明,如果真动起手来,自己尚可全身而退,虎子和云飘飘怎么办?
想到这里,邢沣悄悄对身后云飘飘道。
“赶紧躲到后面屋里去,那是我师尊以前居所,设有禁制,谁也闯不进去。”
其实有没有禁制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是想着青山居平日里根本不设防,也许师尊当年暗中动过手脚,只是没有言明也未可知。即便没有禁制,先将云飘飘哄骗进去,自己也好安心对敌。
云飘飘闻言没有犹豫,赶紧转身进屋,谁知刚刚到门口,似有无形之墙阻拦,她迎面撞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靠······
邢沣无语了。
还真有禁制啊。
原来,师尊不设防的只有自己的弟子。
可是师尊啊,您老人家这次真的害苦我啦。
对面虎妖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隆隆如猛虎长啸,震耳不绝。
“还是个情种,没事带个凡人女子作甚?要不要留给虎爷我当下酒菜?”
那边本来就撞得头晕眼花的云飘飘闻言当场吓晕过去。
邢沣咧咧嘴有些尴尬。不久前还放言其沾染此间因果,跟着自己可保性命无忧,这会儿就让别人吓晕过去。
他目光清冷地与虎妖对视,淡淡道。
“把人留下,你可以走。”
虎妖闻言一愣,随后挠挠大脑袋,颇为不解地自言自语起来。
“现在的道士都这个鸟样吗?一个定神期的入门汉,神通都没有,就敢口出狂言。”
邢沣又道。
“你怎知我没有神通?我告诉你,我乃神通期大成修士,有本命神通,刚刚不过试试你的斤两,再不放人,休怪我无情!”
虎妖闻言下意识后退一步,梗着脖子道。
“大言不惭,有本事手下见真章!”
果然!
邢沣目光一闪。试探出来了,神通境修士可以战胜它。
看来刚刚自己一剑并非全无作用,这虎妖来而凶猛,此时却只呈口舌之快,是色厉内荏,应该受了伤。
想到这里,邢沣淡淡一笑,泰阿宝剑竖在身前,嗡嗡作响。
“怎么,当真不想活了?我辈道士,有好生之德,你若再不放手,就别怪我剑下无情!”
说着宝剑光芒大盛,似要起大神通。虎精见状脖子一缩,赶紧道。
“你敢杀我,我大哥绝不会放过你!”
“管你什么大哥,放人!”
“我大哥打大神通修士如玩草芥!”
“放人!”
“我大哥就要来了!”
“放不放!”
眼见宝剑铮鸣就要发难,虎精大手一抖,将虎子扔下转身就逃。
“小道士,你摊上事儿了,你摊上大事儿了!”
“你以为你救的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在行侠仗义?你死定了!”
几个呼吸间,虎妖就没影了。
看着妖道远去,邢沣长吐一口气,目光移向昏迷不醒的虎子,想着身在岐山中的另一个虎子还有龙玉儿,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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