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闷响声滚滚不断,伴随着金汁一起下去的还有赵军官兵们推动的礌石滚木,劈头盖脑地滚滚而落,砸得下面的金军血肉横飞、哀嚎连天,有的金兵被礌石滚木砸中头部,不管有没有戴头盔都是脑袋开花、面目全非,有的金兵被礌石滚木砸中四肢,当即肢折骨断,有的金兵被礌石滚木砸中躯体,当即五脏破碎、七窍流血。手持叉竿的赵军官兵们分工明确,奋力地用叉竿把已经钩搭住城墙的金军飞梯给推倒推翻,被推倒推翻的飞梯上的金军在惊呼惨叫声中犹如葡萄树上一串串熟透的葡萄一般四仰八叉地坠落下去,要么当场摔得口鼻喷血而死,要么摔成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乎必死无疑的重伤。城上城下,喊杀声、惨叫声、哀嚎声、呼吼声、礌石滚木的轰鸣声…震若雷霆,城墙底部的金军尸骸、金军伤兵、报废的飞梯等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层层叠叠、越堆越高,处处血流漂杵,犹如空中飞人一般坠落下来的金兵更是接连不断。死状千奇百怪、身体四肢扭曲成各种古怪角度的金兵在城墙下堆成了“沙丘”。
“射!快射!…”金军箭楼上的弓弩手们拼命地射箭,掩护正在登城的步兵,城头完全被箭雨笼罩了,赵军中箭倒地者接连不断,后续者前赴后继,保护弓弩手的刀盾兵的盾牌上尽皆密密麻麻地插满了金军射来的箭簇,射完箭的赵军弓弩手们直接拔下金军射来的箭回射过去。金军普遍擅长射箭并且普遍箭法很高,加上金军注重射箭威力,箭簇很长,形状如凿,具有很强的穿甲威力,在抵近射击中无往不利,使得中箭的赵军大多都是面门、颈部、眼睛被射中,箭尖深深没入创口,伤势惨烈,造成了较高的死亡率,被射中面门、颈部、眼睛的赵军伤兵几乎难以拔箭,一拔箭,要么大出血而死,要么活生生地痛死,尤其被射中眼睛的,拔箭时必然会把眼珠子带出来,但不拔箭,就会不断流血剧痛而死。在这样的对射里,赵军落于下风,使得金军趁势突破,在山洪海啸似的女真语喊杀声中,第一批、第二批、第三批…越来越多的金兵就像漫过防波堤的洪水一般涌上了城头,迎接他们的是犹如刀山滚轮的千刀万刃,双方在城头上展开短兵相接。
第一批跳上城头的金军的为首者是完颜宗望麾下猛将术烈速。术烈速长得犹如一头棕熊一般强悍粗壮,满脸横肉、力大如牛,他穿着沉重无比的三层重装铠甲,左手提着一面覆盖铁甲的圆盾,右手拎着一把累计砍杀过上百人的短斧,他一出现在城头,来不及向里面细看,便以圆盾护在自己跟前,避免赵军白刃攻来,同时声如暴雷地大喝一声,猛地从城头上蹦下,在过去跟辽军交手的大大小小数十场仗中,他的这种半兽人式的骇人气势可以吓退城头上的不少辽兵,屡试不爽,加上身上的三层重装铠甲,他很有信心,自己能为后续部队在城头上打开一个落脚点和突破点。
不料,城头上的城墙内侧地面上被赵军撒下了大批铁蒺藜,这些铁蒺藜由四根一寸长的尖刺组成,其结构就像把一个等边三角体的四个点连接起来,设计十分科学,非常符合力学原理,被撒在地上后总有一根尖刺是朝正上的,另外三根尖刺会在底部以三角形的稳定方式支撑着正上面的尖刺,最重要的是,赵军的这些铁蒺藜在事先都被放在马粪里熬煮过,具有很大的毒性,被其刺中后,伤口极难康复愈合,会让人活生生地发炎溃烂流脓流血直至痛死。术烈速没看清楚,他这么一蹦下来,两脚一起踩中两个铁蒺藜,尖刺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脚底,疼得他当即惨叫起来并且因为双脚受了重伤而无法动弹。
“杀金狗!”几个赵军的长枪兵早就蓄势待发了,一起大喝着一个箭步冲刺上前,借着冲刺惯性,几个寒光闪闪的枪头一起稳准狠地刺向术烈速的面部、眼部、喉部等薄弱要害处。术烈速身穿三层重装铠甲,刀枪不入,但他的面部、眼部、喉部却没有受到保护,一击必杀。
赵军的军事训练总教官是岳飞的第二师父、著名枪手陈广,但陈广没有教授枪法给赵军官兵们,他只教了一招——刺。面对将领们、官兵们的疑问,陈广道:“越繁多复杂的招式,越让你们在战场上死得快!战场上的以命相搏跟练武者进行切磋较量是截然不同的,战场上,生死悬于一线,是生是死在瞬间被决定,根本没有时间想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招式,瞬息之间,不是敌死,就是我亡!越简单的招式越有效!只要你们把枪法最简单的‘刺’练得精熟无比,就足以杀敌,就足以保命了!只练一招!练的招式越多,在战场上反而死得越快!也许有人会问,练熟了这一招,可以杀敌,但如何保命呢?要不要练习防御格挡招式呢?根本不需要!因为杀敌就是保命!保命就是杀敌!只要你们抢在敌兵杀死你们前将其杀死,不就可以保住自己的命了吗?不要想太多!一招刺死敌兵,既是杀敌,也是保命!军队交战不是单打独斗,靠的是群体的力量,武术高手在单打独斗时也许强于你们,但在战场上却不如你们!记住了!只要练好这一招,你们就可以杀敌和保命!”基于这样的练兵思想,赵军官兵们的军事训练很简单,一是常规体能训练,一是杀敌招式的反复训练,就是一个“刺”,刺得越快、越准、越狠越好。此时在战场上,这种练兵思想被实战证明是正确无比的,一个刺,堪称无往不利。
术烈速因为双脚被铁蒺藜刺穿,根本动弹不了,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枪头已经闪电一般迎面刺向自己,一个刺中他的右眼,一个刺中他的咽喉,他就这样怒吼着死去了,左眼圆睁,死不瞑目,他脸上带着一种不可思议、难以相信的表情:自己一身的勇武还没有发挥出来呢,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死掉了呢?自己这么凶猛强悍、勇不可当,这几个南蛮兵怎么不害怕呢?
“术烈速兄弟!”跟在术烈速后面爬上城头的一名金将眼见此幕,顿时悲痛欲绝、悲愤交加,这名金将也是完颜宗望麾下猛将,名叫活里改,是术烈速的同乡好友,多年来,两人一直都是孟不离焦地一起作战。看到术烈速惨死,活里改眼睛发红,急于为术烈速报仇的他狂叫着挥舞着一柄大刀,已经注意到地上都是铁蒺藜的他踩着术烈速的尸体,跳到一个没有铁蒺藜的地方,手中大刀快如闪电、重若迅雷,把一个离他最近的赵兵直接拦腰砍成了两截。
“你们这些南蛮狗!还我兄弟命来!”活里改一边发疯地吼叫着一边发疯地挥舞着大刀。
“杀金狗!”附近的几个赵兵毫无惧色地冲向活里改。
活里改咆哮着,他右手握着大刀,左手抓起术烈速尸体边的圆盾,眼看几个赵兵冲杀来,他一边用圆盾格挡,一边力劈华山地一刀砍向一个赵兵,但对方却不躲不闪,面对正在砍向自己的大刀,竟视而不见地把手中长枪刺向活里改的小腹,枪头通过甲片间的缝隙一刺而入。
活里改感到腹部一凉,继而便是痛彻骨髓的剧痛,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个赵兵,他看到对方被他的大刀砍中了左肩,左臂几乎被砍了下来,血如泉涌,断骨透肉而出,但对方眼中、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害怕、绝望,只有坚如铁石的坚定、切齿拊心的仇恨以及一种破釜沉舟、同归于尽的决然,甚至不知疼痛和死亡为何物,异常顽强地用右手抓着长枪,继续用力向前刺着活里改。这一刻,活里改的心头产生了一丝寒意,他很不解,这些赵兵为什么没有吓跑?
“杀金狗…”被活里改手中大刀砍中的赵兵满嘴喷血地怒吼着。
“咻”“咻”“咻”几声,另外几个赵兵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地用手中长枪刺中了活里改。
活里改满嘴喷血地大叫一声,他万般不甘心自己竟然栽在敌军小兵的手里,他更加难以置信这些赵军小兵为什么会这么舍生忘死、勇于拼命。
“杀金狗!杀金狗!…”在暴风骤雨似的喊杀声中,城上的赵军步兵们操着手里的刀枪长矛怒吼着砍劈刺捅向爬上城头的金兵。兵刃和兵刃的撞击铿锵铮鸣、惊心动魄,兵刃撕裂人体的声音更是令人心惊胆寒。闪闪的刀光剑影中,血水和惨叫一起四溅,爬上城头的金军被城头上的赵军杀得犹如掉进刀山枪林一般变成千疮百孔、皮开肉绽、肚破肠流的血人继而在惨叫哀嚎声中被扔下、踢下、推下城去,触目惊心的断手断脚以及人头碎肉在城墙上散落遍地,城墙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金军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在赵军顽强抵抗下死伤巨大。金军犹如惊涛骇浪,真定府城就像浪涛中的一块礁石一般岿然不动,全城杀声震天,怒吼声犹如暴风一般气贯长虹、直上苍穹,箭石如雨、兵刃如林,金汁、礌石、滚木更是犹如瀑布泥石流一般滚滚不断地从城上倾泻而下,半空中飞火流星连天。无数刀锋在明晃晃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守城的赵军与爬上城头的金军冲撞在一起、混战在一起、绞杀在一起,借助云梯、飞梯的金军不断地爬上城头,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的城墙上到处都是在进行着短兵相接的赵军和金军,杀声中,受伤和战死的赵兵倒满城头,被杀伤的金兵接连不断地、手脚乱舞地翻下城头,在城下横七竖八、层层叠叠。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虽然没有后世现代战争那么气势恢宏,但血腥程度丝毫不减,神鬼皆惊的战场上,双方的伤兵在死人堆中和血泊里蠕动着、挣扎着、打滚着,绝望而凄厉的惨叫哀嚎摄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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