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繁华之地战火连天，弥漫着硝烟落魄空无，到处遗留血腥残骸碎片，昨夜的一场雪掩盖不住死亡的气息，四下逃亡纷沓的人们藏不住对战争的恐惧。仲堃仪握把长剑茫然的站在人群中，人人低头纷纷行走匆忙，一拨又一拨逃亡的人从旁掠过。

山中路途艰辛，生活艰苦，外出采办货品一趟来回就是日出日落，远离纷争远离喧嚣。山中小屋炊烟缭绕，几十里森茂铁林就一户人家。仲堃仪轻叩竹筏的门扉，不时一身青衣人拉门而出，看清来人后愣在原地。“我回来了。”仲堃仪淡笑道。

孟章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迈开步子开了门，屋檐下青松翠柏斗着霜雪，露出盎然生机的绿意。小小的厨房传来叮咚的器皿作响，饭菜的香味飘出屋外散在林间，小菜摆上了桌，桌的一脚是垫了石子，勉强承受微末的分量。

“本……”孟章并非眷恋王位，自称惯了只是孤单久了，吃着眼前的饭，忍不住闷闷的蹦出一句，“我……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久久的静默无声，曾经的孟章即便知道哪怕只是欺瞒骗局，也会当作神圣的信仰一般，不知何时起变得不再相信他作出的承诺，仲堃仪苦笑：自作自受。

仲堃仪为孟章添一筷子菜，“我们确实不能多呆，今晚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就出发。”孟章停下手中的竹筷，不解。“可能要走很久很远，暂时不回来了，路程遥远，只收拾一些衣物细软便可。”仲堃仪对孟章循循嘱托，慢慢的教着曾经的一国之主，如何生活怎么过日子。

从高位一夜之间跌落底层，可说万般皆不如意，倒杯茶水都能烫伤手脚，一顿饭都弄得满身油腻狼狈。一次次片体鳞伤，努力扮演生活最平凡的角色慌了手脚，仲堃仪远远看着给那人保留最后的一点高傲。“我们去哪儿？”

“找太夫，给你解毒。”毒是他当初所下，如何都望不到今日，踏遍寸寸山河只为寻求解毒之法，奇毒是偶然所得，所以他也不知道解药。“之后当如何？”又是一阵无言以对的沉默，孟章心头一片萧索，无法开口质问仲堃仪，名利与他孰轻孰重，若问了，他不再是一国之君，如果仲堃仪向他索取，他还能给予些什么？

“你若想回来，我们就回到这山中，若腻了，去大漠夕阳，江南划船赏莲，哪都好，都随你。”仲堃仪眼眶中照出他藏不住希翼的面孔，转开眼不敢再次沦陷，“你说的，很美。”

仲堃仪说的，孟章依旧不信。“我犹豫，只是怕你不愿。”仲堃仪附上孟章的手背，手心下微微颤抖，印象中他们好似不曾如此亲昵过。没有不可挽回，他还在，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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