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共誓白头

遖宿王要置他于死地是显而易见的，出手快狠准招招致命，原因是何？想必已经不用言说。执明被狼群进攻咬穿了左肩胛，玄色衣袍内浸染着鲜血，明显感觉湿漉漉一大片，用单手勉强抵御遖宿王霸道进攻的刀刃，剑气划破厚厚冰层几近成断裂之势，粉沫横飞。

就是这个时候。冰口断裂跌下百丈冰崖的一瞬，执明凌空跃起寒剑半空劈下，遖宿王不得不紧咬着牙关以刀身挡下凌厉的攻势。“就让本王见识见识执明国主真正的力量吧。”遖宿王破吼一声，面部扭曲泥泞，震了崖上的簌簌落雪。执明指尖在空中划出奇异的铭文字符，遖宿瞪大双眼，集合四大诸侯国文字交融的另一种铭文，天命所指之人难道是他？

运内力掌心猛的直击剑身，遖宿王所站脚下冰面层层破开蔓延开来。暗道不好。执明足间轻点飞身跃起，剑气袭向崖壁如弹丸般钉入冰崖。“嗯。”右肩被刀刃再次刺穿肩胛，执明痛苦的闷哼出声，逐渐盗汗面色惨白，执明强烈的感觉到刀刃在肉中翻搅。

遖宿王旋转的加重了力道，“咯咯咯，”刀刃剐过白骨之声，绞肉外翻血流如注。“你这胳膊怕是要废掉了，本王倒要看看手无缚鸡之力，无能的瘾君子如何登临天下？小叔把你扶上那个位子的心思白废了。”遖宿王抽出刀刃，血注沿着刀身蜿蜒曲折滴落破碎，化作寒梅朵朵。

世上恐怕没有比这更好的画笔，执明飞出十丈之外，重伤吐了一口鲜血，弯弯着嘴角努力嘲讽讥笑，“阿离的心思又即是你会知晓的？”

“执明，你知不知道，你很令人厌恶。”这种亲密无间，不对外人道。“是吗？阿离说本王就很好。”遖宿王恨不得将执明千刀万剐，步步紧逼逼近倒地的执明，强烈的妒意将遖宿王彻底燃烧，眼刀犀利如鹰，举起大刀双手紧握剑柄青筋暴起，破裂的冰倒映万千寒芒一逝而过，霎时如水光嶙峋。

“阿离。”执明扶住肩头，忍痛扶壁艰难的爬起。

红衣一闪而过，竹萧劈开落下刀刃，覆手一翻一扬，角度刁酸重重的击上遖宿王的胸口。慕容离瞬间隔空转移，扶起执明将滑落的身体，遖宿王避之不及被打成重伤。“王上，王上……”

遖宿王推开手下的搀扶，抹了一把带血的嘴角。“你们是逃不掉的，小叔还是留下吧。”遖宿王单手一挥，士兵纷纷拔刀出鞘。

“我们要走谁也拦不住。”慕容离缓缓执起洞箫，一手扶着执明的腰间，顿时满手鲜血粘腻，手中洞箫又紧了几分，慕容离周身被凛冽的杀气包围。“阿离……”指尖捏捏慕容离修长的手指，重伤的执明无法言语，本王没事。

小小细微的动作落入遖宿王的眼中，刀刀致命袭向执明。慕容离毒发眼睛看不见，故罩一顶黑色的纱帽，刀刃划破长空的气流震动仅仅只是慕容离辨别敌人进攻的方位。“阿离，小心后面。”

慕容离心下一慌，抱着执明一个璇身，刀尖抵着洞箫。强大气泽相抗产生的气流掀开慕容离的斗笠，那双失去神采的瞳孔便暴露在遖宿王面前。“原来你余毒发作，伤了眼睛。”身处劣势，冒死也要与他一处，这就是执明作出的选择。“曾经的小叔不会犯傻搭上一切，赌必输之局。”

“毓靖，定天下之日你是容不下我的，可我想活下去。”纱罩下的慕容离无所畏的笑笑，“不赌一把又如何知道输赢，毓埥忘了？我本就以命赌天下。”慕容离趁遖宿王心绪不稳之时，灌输内力于兵器上强力翻转着。遖宿王大骇，慕容离源源不断运输着内力，竹箫明显抵挡不住两方内力的挤压，最终迸裂，长袖裹风一扫射去。

两道身影纵身飞下百丈悬崖，遖宿王以刀身挡下万千雨刺，士兵功力不足中招立即毙命，遖宿王追到崖边往下看，慕容离凌空在崖下，红衣翻飞很快的就不见了踪影。遖宿王重伤吐血，无力的跪倒在冰面上，捂着胸口喘息。

“阿离，手给我。”执明虚弱道。

“不行。”慕容离快速点了执明穴道止血，足尖轻点所能借力之物，减轻两人下坠的力量。以这种速度不知什么时候才落到崖底，耗尽内力必死无疑，何况两人的重量？执明倚在慕容离的肩头，抬眼虚弱的望着慕容离，轻纱掩映下是无神无波澜的的瞳孔。

“王上在看什么？”慕容离虽然看不见，可是他就是能察觉到执明在看着他，不自在的问道。

“我的阿离就是好看。”执明出声道，笑的眉目弯弯，满满的宠溺。

慕容离勾了勾嘴角，微微摇摇头，无限下线的宽容。足下一恍糊慕容离突然踩空，双双从崖壁上坠下。“阿离……。”执明挣扎着要冲破穴道，慕容离抱紧执明，勉强往下跳越。“阿离，你的毒是不是又发作了，阿离，把我放下来。”

“王上别动，阿离无事。”

慕容离接二连三的踩空，气息不稳血液逆流。执明瞳孔不断放大，突出崖面的冰菱眼看愈来愈近，执明强烈的挣动，阿离内里混乱气息不稳，如何也躲不开。执明冲破血道拥着慕容离翻身在上，冰菱被撞碎，执明紧紧的护着慕容离的头部，贴着胸膛。

“不……执明。”慕容离嘶声大喊，世界顿时似乎失去了声音，万物倒退成黑白。破裂的冰块划破慕容离的脸颊，无神的眼如同一汪死水，血泪夹杂着绝望划过耳鬓，消逝在风中。

“阿离，别怕，我们马上就安全了。”执明一如往常轻抚着慕容离的脊背，一下下顺着柔滑的发丝，飞舞着从指缝中溜走，与执明的缠绵交错。耳畔声音绵软细腻，被风吹散，“别怕，阿离……我会陪你。”这是慕容离平生所听最腻人的情话，最动听，最为酸楚。

“你说你陪我的，你不能诓我。”

“好……”

“我要你看着我，我闭上眼睛你才能闭上。”慕容离一边说得理直气壮，一边抹眼泪，活脱脱一个讨糖吃的孩子。“还有呢？”执明温声道，眼里带着和煦宠溺的笑容。

“你说你要娶我。”

“好。”执明拭去慕容离眼角的泪，拇指反复温柔的摩擦着他细长的眼角，痴痴的看着，心中默默的念着，铭心刻骨。“阿离，别哭，我共你白头。”撞碎了晶莹中的倒影，情深卷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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