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来人熟悉的贪婪笑声,叶秦就明白这个白天尝到甜头的家伙,是故意踩自己的手。
水浪掩住了锋利小刀割绳子的摩擦声,却在外力作用下割破了他的手掌。
叶秦忍住钻心的痛疼,一脸笑呵呵的抬头。
“怎么样?去那儿有收获吗?”
白天为了不遭皮肉罪,叶秦在被横脸班长拎出水牢后,第一时间就主动交代了丢弃手枪和锯齿军刀的具体地点。
妥协求饶的态度,完全是一副商人的口吻。
这货倒也痛快,不仅没折磨叶秦,还犒赏了一顿酒肉。
按照他给的叛军逻辑,坦白从宽,可以安安稳稳的牢底坐穿,也就是不痛不痒的吊死在水牢,这是叛军给俘虏的最大优待。
若是抗拒,那是想死都难。
“嘿嘿”
横脸班长蹲在叶秦头顶,拉开上衣下摆,在昏黄的油灯下,赫然有一把与众不同的M1911。
他突然从长筒靴里抽出锯齿军刀,在叶秦的脑门儿上空比划了几下。
“算你识相,没让老子白忙活。”
叶秦讪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我们做买卖的人,一直都认为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钱摆不平的。”
“噢?”横脸班长这才挪开了黑色长筒靴,低下头意味深长的问。
“那你认为自己的小命儿该是个什么价呢?”
叶秦故意朝水牢浅滩还剩下的六名看守瞅了一眼,一副你再靠近点我们好说秘密的模样。
“我还……”
这会儿,叶秦与这个刻意低头的家伙,那距离是越来越近。
一句话才吐露两个字,他就从横脸班长的瞳孔里看到了不一样的韵味儿。
不好!
难道我手掌的血腥味被他闻到了?
当其时。
无法再掩饰的叶秦,一只手勾住了木栏猛地向下用力。
他的身体在横脸班长惊骇地目光中,只花了零点几秒的时间就窜到了水牢顶部,剩下的零点几秒钟里,这只手又顺势伸了出去。
水花四溅中,叶秦另一只手抢过自己的手枪。
M1911一入手,他就从枪身的重量上明白横脸班长并没有将弹匣卸掉,而且子弹还是上了膛的。
一秒被掐脖子的叛军班长,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趴在了木栏上方。
偏僻水牢的浅滩边,间隔几米远的六名守卫,条件反射地一齐望了过来。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枪上膛,瞄向水牢,不是因为警惕性不高,而是实在没把困在水牢已久的几个俘虏当回事儿。
“砰砰砰”
同一时间。
三发速射的手枪子弹,毫无预兆地冲向不远处的守卫。
尽管视线昏黄,但一个白天来一直都在默默观察哨位方向的叶秦,还是一枪一个准儿,个个正中胸口。
另一个方向的三名守卫,在电光火石间的本能,并没有超出普通士兵的反应范畴。
第一个家伙举枪拉动枪栓子弹上膛,第二个选择了卧倒射击,第三个竟然跳下了浅水。
三个人本能的求生反应,落在叶秦眼中,就是给自己最大的反制时间差。
第一支冲锋枪仅仅只是朝十几米远的水牢一阵盲射,弹头入体的‘噗噗’声还在叶秦脑子里回响,他的手枪就转向收割了第四条人命。
叶秦的目标,是卧倒准备射击的士兵!
下一秒,才是站着的家伙。
而水牢木栏上,横脸班长没有死在叶秦手中,却是被同伴儿打成了马蜂窝。
他在解决第五个守卫后,抄起尚有余温的锯齿军刀,一头扎进了水里。
几个呼吸就来到了水牢门前,这时候哪还需要用钥匙开锁?
又是”砰“的一声,牢门应声大开。
叶秦深呼一口气,钻进水里朝着跳水的最后一名守卫游去。
不远处的水面,波纹荡漾。
很快。
就有一股股浓稠的鲜红液体,从水下冲了上来。
随着水中窜出来的身影,再次游到水牢木栏边,有一只手搭在木柱上,借力使力。
”哗啦“
水花四起,叶秦攀上了水牢上方。
手起刀落,五名被吊了不知道多久的政府军军官,扑通扑通全都掉进了水里。
他也管不了这些体力或许严重缺失的家伙会不会被水淹死,而是在下一刻就冲到了尸体旁。
”哒哒……“
水牢枪声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岛上西南的林边就有枪口焰在闪动。
映在叶秦眸子里的枪花越来越多,足有二十几朵。
好在这段斜向的两百来米黑色泥滩,在这个时候倒成了冲锋枪有效射程的短板,乱扫一通的弹雨从地势稍高的林边倾泻而下。
虽然毫无准头,却也让叶秦来不及拾取更多的武器装备。
”Go,Go,Go!“
上校从他旁边飞快地穿过,这家伙一样拣起了一支冲锋枪。
叶秦卷起撕下的衣服,将没了子弹的手枪收好,余光朝后一扫,从水牢连滚带爬地又跟出了三名校级军官。
最后一个家伙也不知道是被之前的乱枪给打死了,还是落水后无力挣扎再也起不来了。
五个人人手一把抢来的冲锋枪,叶秦还捎带了两个冲锋枪弹匣,以及两颗手雷。
至于四位政府军老爷,才从浅滩往东侧奔跑了百来米,此刻已经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
上校一边拼命跟着叶秦的脚步,一边焦急的问。
”对岸的动静儿跟你有关吗?“
叶秦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势环境,只是摇了摇头。
”Fuck!“
上校出奇的愤怒,咆哮道:”没人接应我们,我们不可能在重重包围中逃出去的。“
”对岸是哪个该死王八蛋,破坏了我的原定计划?“
”是谁?“
他的这几句咆哮有种计划流产后的歇斯底里,这落在叶秦的眼中,无异于失败者的气急败坏。
”给老子闭嘴!“
上校揪住敢让他闭嘴的叶秦胳膊,怒视着他,双眼圆睁。
落在两人后面五六米的三个家伙中一个,突然指着前面尖叫道。
”东侧林边有手电光!“
同样注意到这一幕的叶秦,二话不说就改变了路径,转身冲向了南滩林子。
”这里是孤岛,我们上去也只是慢性死亡。“
前路被断的上校总算冷静了过来,他迫使着自己再一次跟上了叶秦的脚步。
”你难道不知道河里闻着血腥味聚集而来的鳄鱼,会成群成群地来抢夺尸体吗?“
”你难道不知道河对岸有叛军的主力大部队吗?“
一连两个反问,让上校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身后一位或许是作战参谋的校级军官,在逃命时仍不忘竭力地体现着自己的利用价值。
”东侧敌人距离我方大约四百米左右,西南方向则保持着两百米。“
”如果我们穿插向南,只会与西南敌人越来越近。“
当敌我双方接近到冲锋枪的有效射程后,叶秦停了下来。
他挥手道:”你们保持安全距离先上岛,然后在林边朝前警戒百米,我来断后。“
断后!
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中,从来都不是个美好的开始。
包括上校在内,四个哥达尼亚政府军军官的眼神,都有了一瞬间的变化,但也仅仅如此。
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是个孤岛,可若在千米平方的偌大岛屿上,与几十个留守叛军能周旋一时,那可就多活了一时。
叶秦望着这几个家伙的身影,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不是他有多么高尚,主动留下来断后。
而是这些家伙在一定程度上,也将是叶秦活下来的机会。
此时此刻。
河对岸。
熊熊燃烧的烈火,已经波及到一些较低的树木,这让火海越发的势不可挡。
火光透过缝隙映红了夜空。
奇怪的是从断电开始,到哈姆中校调兵遣将的近十几分钟里,集中营里除了火,就是幸存下来的人在鬼哭狼嚎。
没有战斗,更没有其他的后续动乱。
仿佛一群黑暗下的始作俑者,都消失了一般。
哈姆站在一辆皮卡车的副驾驶座位上,抬眼望去,不远处的高墙内火焰滔天。
扑面而来的热浪,几乎要将脸上的绒毛烤焦。
脸色阴沉的他并没有大吼大叫,也没有兴趣将火烧连营的虾兵蟹将一个个找出来,再刨根问底儿。
而是直接发出了一道令人发指的命令。
”所有逃出来的活人,一律秘密坑杀。“
这就是所谓的宁杀错,也不放过。
一个心腹亲卫在皮卡车门旁小心翼翼的报告。
”营长,已经联系到核心的仓库群,他们虽然被大火包围,但有五六十米的空地隔离带,所以目前并没出现具体的损失。“
哈姆摩挲着下巴,盯着通讯员说。
”让他们寻找一个火势薄弱点,用坦克冲出一条路来。“
”……“
夜还在燃烧!
在大部分老鹰兵的高压震慑下,被堵在高墙边死里逃生的一群娃娃兵,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嚷嚷着,好不狼狈。
加上一百多号集中营杂役兵以及掳来的妇女,他们一共差不多还有三百来人。
人群杂乱无章,人声热热闹闹……
有仇怨的,有幸灾乐祸的,有眉头紧锁的……
尽显人性百态……
只是这些人并不知道,自己没有死在大火里,却将面临着更加血腥的屠杀。
高墙百米外。
临时搭建了十余座大帐篷,帐篷内正有挖着大坑的老鹰士兵。
一会儿后。
人群被告知要暂时收押他们,方便上头查找放火的内奸。
大部分兵娃子上头说啥就是啥,接连十余个带头的娃娃兵,从正面分别走进了一座座帐篷。
当帐篷帘子被撩开,躲在帘后一左一右两名家伙就会悄悄制服娃娃兵。
缴枪,捂嘴,抹脖子,推入坑中。
一系列动作毫无停滞,如同死神的镰刀,在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此时的洛万,就站在一个收押杂役兵的帐篷队伍外。
俗话说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
他在前头队伍只进不出的情况下,一颗小心脏不由得怦怦乱跳个不停。
这尼玛不对劲啊?
”里面有鬼!“
这是洛万下意识喊出来的一句话,这大大提醒了队伍前面的人,仿佛是拨醒了这些人的敏感神经。
有人在尖叫,”我闻到了血腥味。“
还有人惊恐,”我好像看到了帐篷里有血流出来。“
”……“
和洛万一起的始作俑者们,有的人趁乱附和,有人举枪就朝哈姆的所在地扣动了扳机。
一时间。
几百号持枪的娃娃兵和杂役兵,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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