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贞元十年,对于地处西南的南诏国来说,这是极其不凡的一年。
自五十多年前统一了周边领土,南诏国便有了雏形,在外交和军事上,隐隐然便是一国。此后多年来,一直在大唐与吐蕃之间挣扎求存,直到如今,这才被大唐正式承认。
加上西边的吐蕃日渐式微,南诏国历经数十年之后,终于能挺直脊梁,在两国之间站了起来。
外患既去,一时间南诏国内上下欢欣,知道接下来会有些太平岁月了。于是南诏王异牟寻也效仿大唐,减免赋税,赦免囚犯。
异牟寻因为依附大唐,所以只能称王而不能称帝,但这并不妨碍他添几个后宫,修几间宫殿。而有些心思伶俐的臣子和嫔妃下人们,仗着在自家国内,王宫之中,也用皇帝天子称之。
异牟寻听着高兴,自然笑纳,反正大唐也没放个监察在这里。
这股喜庆的气氛足足过了一年,这才淡了下去,此时异牟寻的后宫,已经有了四人,这个数字在南诏来说已经不少了。为首的正宫杨氏,对外称王妃,但杨氏在日常行动与言辞中,却把皇后的身份拿了个十足。
与身边所有人都不同,杨氏自从嫁给了异牟寻,有了王儿之后,心中便始终担忧着。这世间女子一旦身为人母,一颗心便往往全部放在了孩子身上,令人慨叹。
而这种心情一旦掌控不好,便失了分寸,甚至入了歧途,那就令人扼腕了。
于是这一天,杨氏在后宫中,秘密召见了一个人。
面对下首那个毫无官身的道家,杨氏礼数完足,微微躬身道:“见过洪云道长!”
洪云道人稽首躬身:“皇后不必多礼!”
这声皇后叫的杨氏心里舒坦,面上神色更是和煦,言辞也自然了起来:“本宫已经三次相请,今日道长既然过来,想必是那事,能成了?”
洪云道人眉头微皱,暗叹一声,说道:
“不瞒皇后,近日贫道暗中筹备,又外出数次,正是为了皇后所托之事。如今虽有把握,但贫道仍然如当日所言——此举大干天和,日后必有变数,而那变数,却是贫道无法预计,也就可能无法解决的。贫道得皇后多年善待,若皇后决意如此,贫道责无旁贷,但还是要劝皇后一句,此事不妨再做三思,从长计议。”
皇后看道人言辞恳切,一时间心中也有些纠结,娥眉辗转,神色竟有些凄然。
她起身踱步,口中似在自语,又如倾诉:
“十八年前,我嫁给了皇上,那时候皇上还只是个王子,我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太子妃。第二年产下阁儿,如履薄冰到如今,他已是我南诏国的太子——可是道长可知,这些年本宫心中,是怎样的吗?”
也不等道人回答,她已说了下去:
“有了阁儿的时候,我南诏还夹在大唐与吐蕃之间,托庇于吐蕃治下。先皇与如今的陛下,每每谈论国事,都深深担忧,一个不好,便有亡国之危。那样无论并入任何一国,纵然是我南诏王室,想来也是忍辱偷生。而我儿初生年幼,又是正统王族,值此战乱之中,又是何其不幸?”
“尤其是阁儿出生不久,那吐蕃竟然想让他去吐蕃,作为人质!当时本宫夜不能寐,忧心如焚,好在皇上斡旋之下,得以幸免。可是也就因为此事,当时的皇上为了多生子嗣,所以才暗中与那白湘,有了那孩子。”
杨皇后喟然长叹:“天幸皇上圣明,自从用了唐人主政之后,我南诏日渐强盛,终于摆脱了吐蕃,与大唐修好,这才独立出来。于此看来,皇上多一位皇子,也是我南诏之幸,可是……谁又让那白梦寻,却对我阁儿的运数有碍?”
皇后转身,看定了洪云:“敢问道长,若你我易地而处,身为人母,关乎日后帝王之事,道长可能淡定,超然自持?”
洪云心中暗叹,这涉及到日后继承皇位的事情,用些手段,实在算是情有可原,不足深怪。可是一想到他作法施为,日后必有因果,却实在不愿牵涉其中。
洪云斟酌了一下,最后劝道:“皇后为太子打算,自是人之常情,贫道也不多说。只是纵然不得皇位,若是能安然度日,身为皇兄,岂不也是太平难得之事?”
杨皇后面色一肃:“敢请教道长,我儿寻阁劝,身为正宫嫡长子,如今更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无论人品才学,样貌能力,君臣百姓们无不称赞,若不能继承大宝,又是何道理?”
洪云道人再无话说,心中拿定了主意,起身行礼道:“贫道得皇后厚待多年,既然皇后心意已决,贫道必当遵从。只是有几件事,却要说与皇后知晓。”
“道长请直言!”
“首先那白家子,命数奇特而显贵,又是天子血脉,万不可取其性命。否则无论贫道日后的因果,还是太子日后的变数,都会更加凌厉非常,斡旋无地。”
“那道长打算如何施为?”
“贫道近日外出,已经寻到了一个特殊所在,施术之时,会把他送到那处,与此世间隔绝,除非有仙家相助,否则不会脱出。其实贫道此举更耗心力,虽然不伤其性命,但在此过程中,他也有生死之危。但这已经是贫道力之极限,至于结果,就只能看……我等众人的造化了!”
“如此,他的运数,也能转到太子身上吗?”
“皇后放心,圣上只有两位皇子,此间只剩下一位,所有气运,自然全数归于太子一人身上。”
皇后看他神色诚恳,心中稍一转念,便应了下来:“只要不妨碍我儿,我又何尝一定要他的性命了?如此甚好,就依道长。除此之外呢?”
洪云再次躬身:“贫道施术之后,为了应对日后因果之事,更需勤加修行,所以会退隐山林,潜心向道。此间凡俗之事,暂不理会,但会留下信香一束,若他日太子生变,无论谁人,只需燃起信香,哪怕千里之外,贫道也瞬息即至。”
“可是此信香,只能使用一回。所以皇后要小心收藏,莫被闲杂人等,无意中用了去。”
洪云道人此举,实质上就是——皇后礼遇他多年,这次他耗费心力,承担因果,帮了这一次之后,以后其他事儿就不管了。
这意思虽没有说出,但杨皇后何等样人,自然也是心照不宣,便点头道:“道长既然要修行,本宫也只能恭送。但请道长记得,无论何时,我南诏宫中,对道长都虚席以待,道长永远是本宫的上宾。”
话到此处,洪云再不多说,直接问道:“那么请问皇后,何时行动?”
“道长若是准备妥当,自然是越快越好!”
“皇后可准备好了那白家子的物事?”
杨皇后从怀中取出短短的一缕头发,递给洪云:“道长看,这可成吗?”
洪云接在手中,略一感应,已经察觉到了其中气机的奇特,正是那个白梦寻的心血所生之物。
“那么,贫道这便施术?”
杨皇后微微躬身:“有劳道长了!”
洪云道人微微颔首,盘膝而坐,两手捏了个指诀,那缕头发便自行升起,悬浮在空中。
随即他闭上双目,口中默念法诀,一阵淡淡的黑气生出,翻滚升腾间,化作一个大大的圆球,把那缕头发包裹在其中。
一会儿功夫,圆球中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形,却虚虚幻幻地悬浮着,并不是实体。
这人十六七岁的样子,样貌清美俊秀,一旁的杨皇后看得明白,正是妨碍他孩儿命数那个白梦寻。
此时的洪云道人,头顶隐约有白气升起,眉头紧皱,终于从口中道出一声:“疾!”
只见那黑球急剧收缩,片刻间便成了一颗小小的黑珠,却不落下,化作了一道黑芒,凌空疾飞而去。
于此同时,南诏皇城外,白家府邸之中,一个少年正在院中读书,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困倦。
他摇了摇头,那种昏沉的感觉愈加明显,强撑着站起身来想去休息一会儿,却在青天白日下,蓦地失去了踪影。
院中的丫鬟如同见了鬼,一愣之后,发出变了音儿的尖叫声。
PS:左上居问候各位书友看官,估计大部分都是从另一本那里过来的。欢迎点击收藏推荐评论等等,给我些时间养肥些:)本书依然是真实事件为依托的演绎,中间还涉及到了马嵬坡的杨玉环(书中时间已经死了几十年),涉及到历史上几次神秘事件,比如王恭厂大爆炸,长江水断流等等,且待我慢慢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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