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时间过后的孙富贵,急忙回到堂上御气,运笔抄写着,被夫子罚抄的两百遍《御物决》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也不是最多的记录。
有一个人,曾经被罚抄了五百遍,一夜之间完成,孙富贵可没有那个本事。
孙富贵的优点就是一根筋,勤奋,实在,交代给他的事情,他一定会尽力完成。
刘染走了过来,看着被孙富贵御起的五支笔有些不解地说道:
“胖子啊,你不是最多能御气三十支笔吗?现在着什么急,回家再写呗。”
孙富贵也不回头,精神力依然在纸笔之间嘴里说道:
“你不了解情况,我回家就写不了了。两百张啊,我不一定写的完,今天可能都回不去了。”
果然如其所说,下学之时,孙富贵也只抄了四遍,二十张。不是他不想多御几支笔,而是,堂上就剩下这五支笔了,其他的都被夫子御气,插到了地面石板里碎掉了。
富贵叫住了正要回家的吕韩,说道:
“吕韩,你离家近,能不能借我二十五支笔,还有一百八十张纸哦,对了,还有墨,我家远,我今天就不想回家了。我就在这里把剩下的都写了。”
吕韩一听,心想,这是有求于我呀,是一个宰你兼占便宜的好机会。就有些委婉的说:
“你也知道我今天也是有一百遍要写的,笔都借你了,我怎么办?”
“也是哈,哪我找别人问问。”
吕韩心中暗骂,你也太老实了,你多求我一遍行不行啊。急忙拉住孙富贵。
“既然你有难,我也不好袖手旁观。送你是不可能的,这样吧,我卖你怎么样?”
孙富贵挺高兴,能买到笔也不错。
“我要二十五支笔,一百八十张纸……”
话没说完就被吕韩打断了,
“不过啊,我这儿笔是一百支起卖,纸那是两百张起卖,墨汁是论桶卖的。”
孙富贵想了想,说道:
“也行,都听你的。纸和笔能有多少钱?”
吕韩嘿嘿一笑。
“啊,我算一下,十两一支笔,一百支是一千两。十两一张纸,两百张是两千两。墨汁嘛,算你便宜些,五百两一桶,你占了大便宜啦。”
“你不是按市价卖我的啊,你这也太贵了。”
吕韩呵呵一笑“我们吕家出的文房四宝,怎么是市面上那些低等货色可比。而且你也没得选了,其他人都已经走了。”
孙富贵放眼四周,果然一个人都没有了,除了吕韩。
孙富贵无奈,对吕韩说,“行了,我买了,你快点去拿吧,过两天我把钱给你。”
吕韩很是高兴,
“多谢惠顾,小的这就给你去拿,对了,我家还有镇纸,笔洗,笔架和上好的檀香你要不要也来一些。”
“要不,不要,”
孙富贵大喊着。
“你快点去拿,我快没有时间了。对了,你叫人到我家告诉我爷爷一声,就说我晚上不回去了。”
“行,这就算我送你的。”
一个时辰之后,一轮残阳挂在天边。孙富贵面对着面前这30张已经写完的,《御气决》有些发呆,平时抄写一遍也用不了一个时辰。只感觉自己今天的心境不佳。
他当然心情不佳,平白无故地被骗走了三千五百两,而且这就是普通的纸和笔,在市面上有几十两就已经足够了。
正在这时,院门被人推开,一辆大车停在了门口。几个家丁推门进入,后面跟着一迟暮的老者。
“爷爷,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今天不回去吗?”
来的人,正是孙富贵的爷爷孙有才。
“富贵啊,这么晚,怎么不回家,在这儿干什么呢?”
孙富贵正要回答,孙老爷子又说:
“吃饭了没呀,我一猜你就没吃,你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说完,一挥手,几个家丁,把四个巨大的黑漆金边的食盒,摆到了孙富贵的面前,每个食盒共分三层,平铺开来共有十二层,每层又分几个格子,装满了精致的美食。
孙富贵和爷爷在这院中盘膝而坐,一盒接一盒的吃着爷爷亲自炒的菜,孙富贵很开心。
“来,吃这个,这个我做的最好吃,这要是以前啊,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孙有才不断地往孙富贵的盒子里夹着菜。
“哎,你看,这个是我年轻时候最爱吃的菜。”
说完老头子夹起了一片肉,就要往嘴里放。孙富贵一抬手,用筷子夹走了爷爷嘴边的那片肉,放到了自己嘴里。
“这是爷爷给我做的,爷爷要吃,回家吃,我自己还不够呢。”
说完又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哎,你个小没良心的,吃你一片肉,能怎么样?还护食呢?”
说归说,爷爷看着自己的孙子,爱吃自己做的美食,心里更加的开心,不停地给他讲自己当年发家的奋斗历史。
孙有才,是彻底的白手起家。年轻的时候,当过木匠,瓦匠,厨子,最底层的这些技能,孙有才基本都会。
四十年前,破城一役之后。那时孙有才和其他人一样,挨过一段很长时间的饿。他知道挨饿是什么感觉?
后来,凭藉着自己出色的厨子的技能,和妻子在西城开启了一间,小饭馆,从最低级的菜汤做起,白天卖菜汤,晚上就进山去挖野菜。虽然菜品只有野菜汤这一种,但是那个年代能有的吃就不错了。
就这样,夫妻二人凭藉着超凡的厨艺和吃苦耐劳的特性,把这个饭馆经营的越来越好。于是几年后,就开了几家分店。生意越做越大,后来就被人盯上了。
开始有人上门收保护费,若是一家也就罢了,几个不同帮派的人,轮流的上门收保护费,使得孙家的生意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于是他主动联合了其他几个大的商家,共同拥护了一个帮派,那就是懂家的一气会。
懂天生,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在一些大商户的支持下,带着自己的手下,打了几场万人械斗之后,收服了所有的帮派,统一了不归城的地下世界。
这样孙家和其他几大商会,就只需要交一家的保护费就可以了,于是生意又有了起色。
三十年前,无望城的建设进入收尾阶段,蛮人陆续入住之后,孙友才发现这,四大主城的周边百姓的房屋,却和十年前没有什么变化。
因为要修建无望城,吕家手底下那些矿工,所砍伐的土木金石主要全都优先供给蛮族。这就使得不归城的人没有材料建房。
孙有才后来又找到了吕子木,要买一些土木金石建房出售。
时逢无望城即将完工,也不需要太多的土木,吕子木就答应了孙有才,而他凭着自己在西城的名声,招募了大量的木匠瓦匠,和很多的学徒。开始了给人建房的生意。
在地产生意进行的同时,餐饮生意也没有拉下,后来这两个生意结合到一起,就产生了第三种,客栈生意。
由于不归城太大,去别的城办事的人,无法当天往返,往往都要住他的客栈。孙有才最巅峰时,甚至设计建造了第五大城“中心城”。
中心城被三大主城环抱,建成之后,主要是用于商业买卖用途,城中酒楼客栈林立,风月场所,烟馆遍地,商家作坊无数,行商小贩成灾。是不归城归城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
由于中城的建立,促使了四大主城之间的商业往来,加速了不归城的繁荣。后来孙有才就有了第五城主的美誉。
孙老爷子笑呵呵的看着孙富贵吃完了最后一盒才菜,这是他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候。家丁收拾好食盒。
“富贵啊,在这里好好学啊,爷爷就先回去了。”
说完,老头子转身朝院外走去,没走几步,好像想起来什么,回过身来,说道:
“哎,富贵,你在着干什么呢,天都黑怎么不回家呀,你看都过了饭点了。”
孙富贵笑着说道:
“爷爷你忘了吗?你是来给我送饭的。”
说完向身后的一个家丁使了一个眼色,那个家丁微微一点头,转身,出院门,又抱着四个食盒,走进来。
“我想起来了,你看我的记性,来,拿上来。”
四个食盒铺开十二层,同样的菜色,同样的盘膝而坐,同样一个开心地吃着,一个开心地讲着,这是孙老爷子一天中,第二次最快乐的时候。
吃完最后一盒,送爷爷往外走,身边的一个下人微微摇头,孙富贵轻轻一点头,表示知道了,今天,爷爷就做了两份。如果在平时三份四份也是有的。
也许是年轻时挨过饿,所以孙有才对吃饭,这个事情特别的执着。
送到院门外,孙有才说:
“富贵啊,是不是没吃饭呢,回家,爷爷给你做。”
孙有才拉着富贵的手,向西边走去,甚至都忘了身边的兽车。
孙富贵握着爷爷的手,缓缓的放出灵力。
“爷爷,孙儿已经吃过了。”
“你吃过了,好,嗯哪我来干什么来的?”
“爷爷,天都黑了,您该休息了。”
“听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困了。”
几个家丁扶着老爷子上车,孙富贵,这才松开了,爷爷的手,停止了灵气的释放。看着远去的兽车,孙富贵默默的念着。
“再等一下,再等我一下,就好了,爷爷。”
孙有才这病,已经好几年了,开始还不算严重,但是近两年却越发的严重了,经常会转身就忘了先前自己正在干什么,经常还有一种,莫名的对某件事情的执着,而这件事情,就是看着孙子吃饭。他总是认为自己的孙子没饭吃。
两根救命稻草都沉了。
圣手神医,苏燕明确表示治不了,只能延缓发作,神医毕竟不是神,也有做不到的事。御物宗宗祖依山,则表示自己功力有限,若是其师尚在还有一线可能。
孙老爷子给孙子做饭,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天天。
毕竟天天这么吃谁也受不了,更何况爷爷做的菜一点都不好吃,不是多放盐就是忘放醋。
孙富贵,排行老二,下面还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上面还有一个哥,孙子辈见爷爷都跟见了鬼一样的逃跑,使得爷爷很不开心。
由于那碗黑绿色仙汤的原因,孙富贵的体质已经得到了改变,就算每天不吃,不喝,不睡觉也完全没有问题。
半仙的体质,使得他不管吃进去多少,都不会对修仙之道,产生不好影响。但这却严重的改变了他的体型。
四年前入学时,还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浓眉大眼的少年,而现在,除了身材一样高大之外,已经变成了一个笨手笨脚的大胖子。但他对这些改变从不在意,别人叫他孙富贵,他答应,别人叫他孙胖子,他也答应。只要爷爷高兴,这又算得了什么。
月已中天,时间有限,孙富贵心下计算着。
“两个时辰三十张,离天亮还有……”
写不完,绝对的写不完,若是平时,兴许还有那一丝可能,但是不知为何就是今天就是心绪不佳,孙富贵御起三十支笔在纸上刷刷地写着。
又三十张写完,但是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
这回孙富贵,终于找到了,令他心绪不佳的原因。
白天人多,还不觉得怎样,晚上孙富贵御气时,总是想起白天夫子把九支笔插入石板的景象,使得他精神不能集中,书写的速度也变慢了。
“换掉它”一个念头出现在孙富贵脑中。
孙富贵来到那块石板前。九个孔一字排开。石板边缘严丝合缝,无法下手,孙富贵把手指插入孔中,太小了,插不进去,他摸了摸脑袋,突然心生一计。抡起拳头猛砸石板,毕竟是修仙者,没几下就砸碎了石板,孙富贵一块儿一块儿的,把石板从地上起来出来,堆到了院子的角落里。
孙富贵又在院子和堂上的边角开始寻找石板,想起一块儿完整的,镶嵌回原处,这些石板大小完全一样,到是省去了打磨的功夫。
孙富贵打起荧光术,低头,四处寻找着,突然一头就撞到了一坨软绵绵的东西,抬头一看,一层柔软的结界挡住了他的去路,而这里,正是夫子讲课的屏风背后。透过柔软的结界可以看见对面也是一个庭院,再远就看不清了。
孙富贵没有纠结这结界是干什么的,低头御气,集中精神,想把脚下这块石板从地上扣出来,但是他失败了,石板之重,远非纸笔可比。加之四周用灰土芡实,没有下手之地,若是想完整,取出已是千难万难。
但这难不倒机智的孙富贵,只见他挥拳如风,碎石纷飞,把石板周围其他的几块石板全都砸碎了,清理了碎石之后,抱着中间的那块完整的石板,回到了堂上,按在了先前的那空出的地面上,严丝合缝,完美。
看着眼前新铺的地面,心情大好,完全忘记了屏风后一堆碎石的存在。一个时辰又是三十张,这已经比先前快了许多,但孙富贵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斜靠着堂前的柱子上,望着天边的鱼肚白,天快亮了。
孙富贵从怀中摸出一个圆柱形金属小瓶,瓶子不大,只有两个根手指粗细,三寸来长,很是精致光滑。孙富贵自言自语的道:
“能不能写完,就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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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孙富贵觉得有人在拍他的脸。
“别睡了,自己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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