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尖叫的教皇（求收藏，求推荐）

时间倒回到第一节魔药课前，过道转角处，有两人正在争执。

“我？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她……没必要怀疑……要鉴别一个人的心，我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了。这，你可是知道的，我一直都信奉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格兰得斯不爽地拍翻了他给自己泡好的微热的茶，洒了他一脸，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很快转变成一副怒容。

“可笑，人可是一种善变的动物……”卡兰德特很快又开始冷笑起来，从容地擦去脸上的茶水，不知是在笑什么。

同时，他的表情好似在讽刺格兰得斯：你明明就被背叛过多次！居然还天真地相信着人类或者神族吗？

“我坚信她内在的本质并没有改变，她并不是想要害我。正如我执着于研究人类科技，但我仍然心系我最拿手的魔法。这并不是背叛……”

“愚昧！那40年前你即将开展的第十二号实验，还有那之后那些胎死腹中的实验，你打算怎么做？！你不会亲手放弃了这些足以改变整个天界的科研成果吧？”

“那就……靠我自己……还有研究院里仍然保持理性的人……至少……不能连累无关的人！”

“你要为了更伟大的利益着想！难道不是吗？”

“我们从不做无谓的牺牲！”

“自相矛盾！你难道会不知道你的命，比别人金贵多少吗？”

“生命没有高低之分，只有质量上的差别。蔑视生命的人，自会有人处置。如果背弃理想的话，我便不配被称作圣皇！”

“想要进步，就必须要做足牺牲！”

“如果是在死人堆上建立的虚伪繁华，不要也罢！”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那至少我现在懂了！”

“虚伪！”

“恶劣！”

两个人的对话逐渐激烈了起来，上升为了争吵。

“你总有一天，会为爱这种无谓的情感，付出代价的！爱这种情感，是你变强的最大阻碍！要不是你过分地关心圣魂，你又怎么会受伤？又怎么会继续失去欧罗拉和魔影？你甚至弄丢了你自己的记忆！你管这，叫做咎由自取？啊呸！你就是放不下你内心那种卑微的情感！好，我今天就告诉你，这一切，没有意外！没有阴谋！都是我干的！那份特赦令是我让她写的，我承认了！行了没！请你清醒一下！”卡兰德特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摁在墙上，直勾勾地盯着他，“是，我是玩弄他人的情感，但我就能在乱世中明哲保身，你也能！你难道还不懂吗？非得把自己的命丢掉，你才会后悔是吗？”

“你就是不相信善良！我猜剑丘受伤后我忘却的部分东西，也和你有关吧！”格兰得斯冷笑着，似乎很满意看到面前这个男子失态的样子。

“放屁！你少^TM血口喷人！就算要害你的人是我，那也是为了你曾经的信仰！为了你那扭曲的秩序理论！我的思想，本身就来源于你！我就是你内心的恶！那被你压抑已久的心！剑丘之战纯粹……是局势的疯狂所催生的怪胎！”卡兰德特用他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格兰得斯，格兰得斯微微摇头，仍是在冷笑。

“恶法的存在，是人民的灾难！”

“有，总比没有要好！”

“那你来说说，我的信仰，我所谓的‘道’，究竟是个什么？”

“追随圣魂的脚步，完成他未竟的事业……”

“错了，那只是我最初的想法！我其实一直没有告诉你，刚开始的我……一直在追求着以骑士精神为基础，来缔结一个伟大的、秩序井然的国家，人人生活安康，富有信仰，团结一致，生机蓬勃，乐于上进……”

“这是他的原话！”卡兰德特故意将声音提高八度，强调道。

格兰得斯没理他，继续道：“我、我们的希冀从来都是：王作为人民希望的象征矗立在世界之巅，作为精神上的领袖和御敌时的指挥官；而政府才是作为真正维持国家而存在的顶梁柱；光明教廷作为信仰支柱出现，纯粹只是个意外和悲剧……”

“明白了么？他，是骑士之王；我，则是骑士们的守护者。”

“他的动机，是内心的正义感和精神；而我的动机，则是我在这，找到了归属感！当时这是我唯一的家园，唯一认可我的地方，我有义务守住它的美好……”

“原来他一直只是你的精神风向标，而不是你的信仰吗？”卡兰德特很是惊讶，他没想到格兰得斯背弃圣灵，背叛自己信仰这种可能。

“他做得太过火了……魔族、人类、精灵、天使、神族……都是生命，生命的高低贵贱，只源于它是否以压榨其他生命的生存空间为自己谋福利，开拓新的发展方向……毫无疑问，人类和神族完美符合‘下流’这个评价！”

“我们的手上，都或多或少地沾上了一种其他种族的生物的血……不论你从何评价，我都是出于为天界的未来着想！继续寻求更伟大的利益，坚持神族优越论，其结果就是像四大创世神王一样，被时代所抛弃……”

“离经叛道之人！圣魂他会死不瞑目的！你明明热衷于做一只忠实的恶犬，为了他撕咬一切敌人，放下嘴边的好处，全部留给他！”他的表情早已扭曲，仿佛是一只从地狱回来的恶鬼，自己的信仰也在今天崩塌了，他不由气急败坏，骂骂咧咧低吼着。

“你还不惜以他的信仰为自己的信仰，让自己也去成为下一任民族的希望……你不就是他的影子么？为什么要拒绝承认，甚至还要站到圣魂的对立面呢？就连阿涅德一样的人，也在敬佩着圣魂啊！”

他生气起来就骂个没完，格兰得斯居然也被带动起来，跟着发起了火。

“一直活在过去，才是最大的失败！当我在几十年前年前听见——‘神族不感谢天帝！’时，我就已经放弃了……”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有人能够当着我的面说：‘他根本不懂我们需要什么，只晓得建设一些浪费国家资金的东西！现在能救天界于危难当中的，只有摄政王和阿涅德了，迪亚•雅修迪斯•威廉做不到！’”

“你不是说过，不能放弃希望吗？”卡兰德特仍旧没有动摇，紧咬牙关。

“王都放弃希望了，那你还要让人民怎么坚持下去？”格兰得斯的笑容冷若寒霜，即是在嘲讽卡兰德特的无知，也是在嘲弄过去那个不通人情世故的自己。

“你的……一切……全是装的？为了威严可以放弃笑容，为了国家可以放弃自由，为了人民可以放弃生命？这些口号，这些行动，也都是假的？”卡兰德特觉得自己有些后背发凉，自己的计划，自己的意愿，还有一直以来的奋斗目标全部跑偏了、落空了，他只想让格兰得斯为他的所作所为感受到痛苦而已……

但卡兰德特他还不想让他彻底崩溃啊！他是不是，已经到了癫狂的边缘了呢？

“即使是装的，在我装久了以后……这些，也便成了真的。一开始，想要拯救顿兰帝国或者天界的信念，就已经真切地融入到我的灵魂之中了……毕竟，我不喜欢举国的人面对灾厄，无能为力的样子，我要负起与能力相应的责任。”格兰得斯现在的的笑，就像来自深渊的鬼魅的笑一般，卡兰德特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寒冷和绝望。

在最后，卡兰德特似乎听见他在说：“我不希望有人会成为下一个受害人……”

“那我们，就再缔结一个以血为基础的，不可违逆的誓言吧……我也许还有你想要的东西，我打赌你一定会感兴趣的……”这次，卡兰德特的语气很是不坚定，但他还是想要继续压榨自己的宿主，以求早日得到解脱，重获自由。

“我拒绝……”格兰得斯拿出了自己泡好的茶，不顾形象地大口牛饮。

“为什么？”卡兰德特很吃惊，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在乎利益了？他以前可是天界头号赌徒以及出名的财迷啊……

他甚至可以用天界的国运来和魔族的高层打赌……

这般魄力，这般贪婪，他是唯一的那一人。

“我已经不具备作为神王威廉的力量或才识了，你想要与我约定的东西，不论是什么，我都做不到。你如果还想要从我身上夺走什么的话，或者做些什么的话，还不如找现在的校长去交易来得实在！”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知道我还要说什么？”卡兰德特试图拽住他的衣角。

“艾得莱斯……那个新王的生命安全……”格兰得斯打掉了他的手，利索地说。

那动作麻利地，仿佛自己打掉的是一只害虫。

“你还在透支生命，使用那颗诡异的真理之眼？”卡兰德特的语气也充满了火药味，他还需要他活着，直到自己又摆脱宿主的方法。

“这不是你该问的，我该去上课了！”格兰得斯越走越快了。

“慢着！别告诉学生们，你那碎成片段的记忆中的任何一部分！你现在仍然处于一种岌岌可危的状态，还不能够让自己的身份暴露！”

“知道了，还有，艾得莱斯这个姑娘挺讨喜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与她为敌，你大可不必担忧，我看你对她，也是一样的情感吧……”

“咳咳，你知道的也太多了一点……你现在就走吧！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对学生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或者把学生们晾在了一旁，不然……”

“你也不能拿我如何……不是吗？”

“你——！对了，我还想拜托你件事……”

“什么？”

“帮我转告她，咳咳……我对她的感情……是认真的……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卡兰德特第一次因为害羞而不是出于掩饰的目的，向格兰得斯低头。

“……”格兰得斯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种目光很是陌生。

“你同意了？”卡兰德特的语气里，渗出了一丝激动，两分欢欣。

“我该去给学生们上课了……”格兰得斯呢喃道，显然是在应付。

“害，行吧……既然你已经考虑上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卡兰德特吹了声愉悦的口哨，便得意地离开了，他知道格兰得斯言出必行。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轻易做出承诺的原因。

格兰得斯的脑子，在他回答卡兰德特的问题时，就发出了一声尖叫，让他拒绝去同意卡兰德特的观点。

他的意识似乎在说，他面前这个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人。

都这么多年了，脑子仍旧很乱，线索依旧中断，究竟是哪些环节出了问题？

1，阿涅德究竟在哪？他目前的状态如何？能够造成的危害又有多大？

2，卡兰德特到底是什么？生物？又抑或是单纯的存在？

3，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意识到的……阿涅德安插在身边的内鬼，到底是谁？

4，卡兰德特为什么要几次三番地“为了我”而干出我最反感的事，他到底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东西？

5，还有当时坐我旁边的那个人，绝对不是真的朽棺公爵！他是谁？很眼熟，但我确信我并不真的认识他……

6，小圣，还有别的人，都在刻意对我隐瞒着什么……

可真是一群，让人难以捉摸的家伙啊……

看来，改天得去德古拉家族的永久财产的真正主人，朽棺公爵家——阿涅德古堡拜访一下他了……因为目前最清晰的线索，都集中在他这。

说不定他还记得当年的很多事，我还记得我曾问过他很多问题……

唉，要是小圣、乔治以外，还有一名神王活着就好了，天界现在，真的很萧条啊……不心疼，肯定是假的啊……但我也不知道怎样的王道，才是正确的……

我那两千余年的寿命，有好一部分是在冬眠仓和另外的时空里度过的……那时的资源太少啦，气候太恶劣了，根本养不活神王这种高能耗生物……

他们四个，是轮着每六十年一度的交接政权时才休息一次的；而我，负责看着这些冬眠仓，以及负责管理平日边疆的巡逻，还有主持技术人员改造环境，发明新式武器，只能一轮休息一次，这一轮，就是两百四十年啊……

好笑的是，现在的我，似乎就只剩下感慨过去的本事了。

所以我才要劝她活在当下，不要拘泥过去啊。

现在看来，我的王道完全走歪了。

天界的凛冬，即将又一次席卷大地……

我们，会和强大的古神一样，丧命于大寒冷吗？

没有24灵珠保护的天界，真的还能算是天堂吗？

我真的能放下执念，不再出手干预吗？

我真的能放任阿涅德，不管不顾吗？

想着想着，教室到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物还有发型，满腹牢骚地迎接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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