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中毒

豫城攻破的第四天，长安城内，魏帝大摆宴席以庆胜战，新妃兰淑仪媚眼含羞，将宴会渲染的气氛高涨。

而元淳静坐在一处，望着兰淑仪美艳至极的身形，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容，眼底隐下一层深意。

进宫不过两个月有余，兰淑仪竟已怀上龙嗣，再加上魏帝的宠爱至极，整个后宫被搅得天翻地覆。

元淳越看越觉得无趣，便早早的离了席，携带着采薇暗中出了皇宫，向着青山院的方向行去。

如今宇文玥身在青海，与元彻知己同行，不多久便已经默契同生，而宇文玥的足智多谋恰巧是元彻所需要的地方，他们秉承原则，不忘初心，青海之战打得顺风顺水。

更何况元彻看了元淳的信件之后，心中热血澎湃，隐没多年的志士雄魂终于在这一刻奋勇而出。

“七哥，见字如面，虽多年未见，却时时挂心，如今朝野动荡，民弱君庸，今父皇派你征伐青海，目的私存，望七哥坚持本心，不乱百姓，以德服人，安能降服众人，而宇文玥诸葛谋略，心怀天下，是可用之义士，大可放心互助，除此之外，其他人皆不可轻信，如遇与宇文玥背道相弛之人，七哥多多留意，据淳儿所知，多年来朝中安插在七哥身边的眼线不下十人，望七哥与宇文玥相辅相成，逐一解决，天下大势必将走向盛世！”

元彻细细品读着元淳的每一句话，良久之后，他与身旁的宇文玥四目相对，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坚定的信念。

谍纸天眼是大魏王朝的耳目，设隐、杀、兵、银四宗。隐宗总管所有谍者，负责获取情报。杀宗钻研武功，训练谍者。兵宗研制武器和毒药、伤药。银宗经营产业，为其它三宗提供财力支持。谍纸天眼曾在宇文灼手上达到巅峰，但也在此期间出现内奸，造成巨大损失，因此被皇帝下令关闭，只留存了京畿部分。

而如今宇文灼已不在人世，碟纸天眼虽然被宇文玥接管，却始终没有轻易全面重启，怕的是朝中因此动荡，暗流涌动更加频繁，说白了却是君主颓败，压不住政权更迭。

元淳此时站在碟纸楼内，漫不经心的翻阅着那些隐秘多年的综卷，表情严肃，饱含忧郁。前世她看似天真烂漫，却实则愚钝无知，竟不知这天下隐藏如此多的秘密，身边之人已无完人。

她才知道她的父皇却也是谋权篡位的反臣，这也是为何燕世城帮其平定天下之后不再愿意归朝的原因。而她的母妃魏贵妃曾也是碟纸天眼的上层谍者，被父皇赏识强行纳入后宫，而当年黄河水案，朝中下令斩杀了二十八位官员，三十六位商户，原来不是因为治理河患不当，而是因为皇帝挪用了修建堤坝的银两，用以修建行宫，为了避免事情暴露，不息制造了这场冤案！

元淳心如乱麻，泪水仿佛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汇集，随着这一宗宗的密卷陷入了深深的困境中，连带着对这个世界的失望也都倾泻而出。

难怪宇文玥生来冷漠，面如冰封不动声色，任谁知道了这么多不能公开的污秽人权，都会如身在地狱般煎熬，无能为力。

元淳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综卷，紧闭双眸，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目光已然淡漠如常，含着坚韧的光。

豫城城内，燕世城因多日劳累正闭目养神，毕竟年过半百，身体大不如前，此时刚处理完军中要务，便觉得疲倦不堪，不得不躺在榻上和衣休憩。

“将军，燕洵世子派人送来了安神汤！”

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燕世城心下暖暖，却不睁眼，便应了下来。

侍卫推门走进，将安神汤放在桌上，却并未离开，而是静立一旁。

“将军，快快起来将安神汤喝下再睡，不然凉了就失了功效了。”

燕世城听闻，缓慢的从榻上坐起，走到桌前，将安神汤轻轻的捧起，刚要入口，就见一个副手将领闯了进来。

“将军，你快去看看，城外有大批难民，因战争食粮缺失，已经几日没有进食，老人孩子虚弱不堪，现在一个个都围在府前跪地祈求呢！”

燕世城听着将领的禀报，赶忙跑了出去，而安神汤被重放在了桌上，一口未进。

不知过了多久，燕洵轻步走了进来，听侍卫说父亲身体不适，他急忙放下手中要事赶来，此时看到房中无人，心下疑惑的同时又觉得父亲大抵无恙便也心安，这样想着突觉肚子空乏，才想起自己忙于军务早已错过了饭辰，于是看到桌上的一碗汤水，还冒着缭绕的热气，便不自觉的坐下喝了起来，汤水几口下肚，才觉得胃中暖暖有了满足之感。

而燕世城到达府前的时候看着跪求在地的难民，衣衫褴褛，病弱不堪，心中很是愧疚，虽无心伤害百姓，然而战争无情，恐有波折，于是急忙下令将军粮腾出，分发下去。

“将军，不可，我们军粮也所剩不多，冒然分拨下去，如若大梁援兵回袭，无粮储备，怎可一战？”

身边副手将领听闻燕世城的决定赶忙阻止，心下急切。

“不要再说了，救百姓要紧，我们征伐不是为了让百姓受苦，而是为了天下一统，国泰民安！”

豫城因为之前的洪涝，粮食收成本就匮乏，又遇战事，豫城百姓疾苦不堪，虽然破城之日敌国将帅允诺他们不会伤及无辜，但是百姓依然心中忐忑，若不是实在饿的受不住了，不得已才聚众前来府邸求食，任谁也不愿意冒这个风险。却没想到敌国帅将果然如先前所说一样，如此仁义，竟愿意将军粮下发，豫城百姓这才心下平复，一个个感激涕零，跪拜叩头。

很快，府邸门前，粮油堆积，赶来的豫城百姓自觉的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挨个领取吃食，无人骚乱。

而燕世城处理完难民之事，便觉得头痛不已，于是快步走向自己的寝室，想赶紧好好睡上一觉，然而前脚刚迈进大门，却见燕洵仰面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唇色发黑，有细微血液自嘴角溢出，整个人眉头紧锁陷入昏迷。

燕世城惊叫一声不好，赶紧扶起燕洵，见他额头虚汗不止，很是虚弱。

“来人呐，宣军医！”

一时间府中混乱不堪，奔走忙碌。

楚乔闻言赶来时，军医正在为燕洵把脉，神色凝重，片刻后才心惊胆战的颤颤说道。

“世子这是中毒了！”

一时间满屋哗然，燕世城险些没有站稳，被身旁之人及时扶住，他突然想起先前端汤进来的侍卫，神色慌张很是可疑，便赶紧差人全城搜查。

“大夫，你可查出这是什么毒。”

楚乔立在一旁担忧之色溢于言表，想到公主将她安排于军中就是为了护燕洵安康，此时却让他身陷艰险，只觉得很是愧疚。

“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此毒名为“寒尸散”，西域奇毒，老夫多年前有幸见过此类伤者一次，只是解药复杂，恕老夫学浅，不知如何化解。”

最后两句话大夫说的很是谨慎，然而话音一出，依然让一旁燕世城陷入了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淳儿：“这天下早该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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