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至今思神机

与上层子弟不同，中层以下的子弟只能先练明劲，再通过服务上层获得暗劲的修习方法，因为七大家不允许内家拳法在上层之外流传，对于不守规矩的人，他们的手段一向残忍，因为这里面有“血的教训”。被高明的武师因材施教的上层子弟习武不像中下层子弟一般暗伤频频，而是科学安全循序渐进的。

一水奔流叠嶂开，溪头千步响如雷。

扁舟费尽篙师力，咫尺平澜上不来。

山上风吹笙鹤声，山前人望翠云屏。

蓬莱枉觅瑶池路，不道人间有幔亭。

玉女峰前一棹歌，烟鬟雾髻动清波。

游人去后枫林夜，月满空山可奈何。

见说仙人此避秦，爱随流水一溪云。

花开花落无寻处，仿佛吹箫月夜闻。

千丈搀天翠壁高，定谁狡狯插遗樵。

神仙万里乘风去，更度槎丫个样桥。

山头有路接无尘，欲觅王孙试问津。

瞥向苍崖高处见，三三两两看游人。

巨石亭亭缺啮多，悬知千古也消磨。

人间正觅擎天柱，无奈风吹雨打何。

自有山来几许年，千奇万怪只依然。

试从精舍先生问，定在包牺八卦前。

山中有客帝王师，日日吟诗坐钓矶。

费尽烟霞供不足，几时西伯载将归？

行尽桑麻九曲天，更寻佳处可留连。

如今归棹如掤箭，不似来时上水船。

辛弃疾的诗词道尽了武夷山的秀丽壮美。如今，武夷山也成了林家宗族的私产，林家族裔多生活于此，他们的年轻一代就在大王峰南麓的武夷宫中学文习武，而年老一辈则在天游峰上的天游阁里静心养气。

林煜十二岁时入了家学，择了三才桩，也同林家的分支子弟一起学习数理化生，但是家学的重点是培养林家子弟的感情，而林煜对此漠不关心，只是安静地做一个爱读书的美男子。话说上层的基因确实优秀，人均男神女神。

林煜选择的武学老师是一位化劲宗师，姓汤名明秀，字了尘，面相三十多的女人。她带着一个比林煜大五岁的女儿，叫汤红霞，皓首明目的样子非常讨人喜欢。

“煜少爷，既然你喜欢三才桩，那么我们就先从马步练起。”汤明秀看着林煜不卑不亢道，“不知道煜少爷骑过马没有？人纵马奔腾，身体随马起伏。马步，是先贤从骑马中领悟到的拳术根基。马步，马步，重要的是一个马字，要站得一起一伏，凭空站出匹马来，否则一动不动地站，只会站得腰肌劳损。”

汤明秀说着扎了一个马步，只见到她的身体轻微地一起一伏，就好像微风抚水清波浪一般。她一边讲解一边示范：“人纵马奔腾，是人借马力，所以出不了功夫，但是在平地上就不同了，人自力更生，等于是把马融入了身体。不要一动不动地站着，身体重心全放在膝盖上，站久了，膝盖肯定要出问题。”

林煜对此驾轻就熟，但为了表示尊敬，还是有板有眼的扎下马步。只是他对马步的掌握速度着实让汤明秀感到汗颜，连在一旁修习形意拳的汤红霞也是频频侧目。

“煜少爷以前练过？”汤明秀好奇地问道。

“嗯，看过父亲的笔记，也听过长辈的讲武。”林煜信口开河，只为合情合理。实际上，他对大顺世界的武道并不关注，毕竟是止于人仙的武学，再说这些武学与自己的筑基功大同小异，甚至还不如自己的精细。

“既然煜少爷已经掌握了马步，那么我就直接讲三才桩了。”说着，汤明秀两脚一前一后站开两边，一手按在肋下，一手竖起平伸出去，整个人好似端着一柄枪：“人的中线是脊椎，脊椎的顶端在后脑，脊椎的尾部就是尾椎骨。任何武功，不把功夫练到脊椎上去，就是一场空。”

林煜依样画葫芦，自有一种骑马端枪的神韵，又是让汤明秀惊异莫名，心中直呼天才，因为她没有发现林煜习武的迹象，实则林煜的武学早已返璞归真，毕竟子龙的武道境界摆在那里。

这三才桩的要义与筑基功的苍龙式相仿，只是筑基功的桩功是四式合一，即上朱雀下白虎、内玄武外苍龙，又名四象桩。大顺世界的武学义理皆在筑基功的藩篱内。林煜习武之初便将筑基功的桩功化入了体操动作，十岁时就偷偷重修到了筑基功的化境，只是身体没有长开，发挥不了化境的威力罢了。

“煜少爷天资卓越，一点就通，我现在要讲的，是所有武功的根基。”汤明秀神情庄重，绵柔的语气也变得铿锵有力：“说到武学，必定要说到‘气’。这个气，不是空气，而是生命活动产生的气息。人一运动，全身发热，这股热就是气。道家所谓的炼精化气，就是人的运动产生的这个热。但是，人的身上有无数个毛孔，一运动发热就会不自觉地冒汗，一冒汗就会让体内通联外界，气也就随之从毛孔中散发出去了。”

“原来如此。”林煜应和道，“因为没有修炼的方法，人只能通过身体的毛孔来调节体温，于是练出来的气就只能随着流汗而散失浪费了。”

“对，所以练功不能急，要先缓后猛、循序渐进、恰到好处，感到闭不住气时就停下来，然后封闭毛孔缓慢活动，那气就会慢慢地深入皮肤、沉进内腑、升华窍穴，这才会强化你的身体，增加毛孔收缩的力量，增强脏器运作的活力，提高经络传导的速度。”汤明秀赞许地点了点头，“如果没有真传法门，人身上的毛孔就会像竹篮的孔眼一样，无论怎么运动，气都要像漏水一般散失掉，到头一场空。至于如何在运动中保存这股气，不使气散失掉，就是武学最为基础又最为精深的真传法门，也是道家之中养生的法门。”

“气是通过毛孔散发出去的，人要养气，就要在关键的时候，闭住全身毛孔。”

“你们是怎么闭住全身毛孔的？”林煜问道。当初子龙教导六徒是利用了人的情绪，比如紧张、愤怒、恐惧、感动等等能刺激人体应激反应的强烈感情，但是子龙自己则是直接通过生物电信号入微控制身体的。类比计算机技术，子龙就是用机器语言直接控制计算机，而六徒则是用汇编语言间接控制计算机。

“不知道煜少爷见过动物发怒没有，特别是猫狗，当它们要攻击时，全身毛都会像刺猬一样竖起来。这就是炸毛，也是闭住了毛孔。人也是同样，有的时候，人身上会起鸡皮疙瘩，寒毛炸起来。这也是闭住了毛孔。”说完，汤明秀解开了自己扎起的头发，让乌黑的秀发披了下来，摆了一个步子：“你看我真正的发劲。”

汤明秀身后有一株林煜胳膊粗的柳树。她一转身，“啪”的一掌抽在了树干之上，披下的头发犹如电击一般，陡然向上一竖，随后又落下。与此同时，柳树的树干“咔嚓”一声，从掌击的地方断成两截，平飞了出去。

汤明秀又是莲步轻移一踩，光滑的水泥路面好似被巨石砸过一般，寸寸龟裂：“这是暗劲，又叫内劲，落地无声，轻轻一下却能够踩碎一块大方砖。暗劲，无声无息，举足轻重，才叫暗。”

汤明秀重新扎好头发，看着林煜颇为意外的表情，心中想的却是：“再不露一手就镇不住场子了。”

“我刚刚向你说了‘气’，这暗劲就是气集中在一点爆发。你看我的手。”说罢，汤明秀伸出手来，果然，她的手上湿漉漉的，全部都是汗。

“煜少爷，所有的汗都从手心里打出来了。”汤明秀看见林煜惊讶的模样，笑道。

“好厉害，居然能做到这样。”林煜感叹道，心中有些异样：就算没有我，主世界的武学也能发展到人仙境界吧，我华夏先贤就是天资不凡。

“煜少爷，人体是一座宝库，蕴含着莫大的威能。修成化劲的宗师连子弹都打不中。”汤明秀说道。

“子弹都打不中？是在开枪前避开枪口吗？”林煜问道。

“煜少爷聪明。做到‘意与气合，气与力合’的化劲宗师的反应能力是职业军人都比不了的。”汤明秀稍稍夸了一下自己。

“意与气合？气与力合？确实，老师一运劲就全身发热，这是意与气合的道理，但是只让汗从手上出，就是气与力合的道理了。”说罢，林煜又抱拳正色向汤明秀道：“以后辛苦老师了。”

“煜少爷客气了，只希望你不要埋没了自己的天资。三才桩就是让你控制全身毛孔的。这是真正内壮长功夫的。”汤明秀说着又让林煜摆好了这个骑马端枪的姿势。

“先前的马步是练腰腿和脚趾的力量的。我今天教你个这个桩法，是通过锻炼脊椎来掌握自己全身毛孔开合。你注意了，你用心感受我手指的地方。”

汤明秀用手点住了林煜的后脑，随后一寸一寸，顺着脊椎骨的骨节向下移动轻推，每移动一寸骨节，林煜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自己的脊椎骨一点一点地挺直。与此同时，脊椎骨的运动，也带动了全身骨骼的移动和肌肉的伸缩。

林煜的全身开始发热。突然之间，汤明秀的手点在了林煜尾椎上。林煜身体的重心骤然下垂到了脊椎末端，整个的身体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唰！”全身寒毛炸起，皮肤上起了密密麻麻一层鸡皮疙瘩。所有的汗和热气，都仿佛被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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