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众妖赠宝

玉面公主招呼道：“大家都入座吧，咱们边吃酒边聊，众妖一阵哄笑，随即各自归位。

众妖席间频频举杯欢快畅饮，直至酒酣，安生从身上取下储物法囊，道：“我明日就要下山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里边是我上月最新研制的丹药，唤做提灵丹，用料不算稀罕，今儿请大家尝尝，算是辞行。”

猴精喜道：“妙啊，我最喜欢吃兄弟你做的仙丹了，又香又补！”

安生从法囊里掏出了十多粒荔枝般大小的丹丸，芬芳扑鼻，这些都是多年来自己多次试验改良的最新丹药。

猴精迫不及待地拈起一粒放入嘴里，只觉入口甘香异常，大叫道：“好吃好吃！感觉灵气充沛无比，舒服舒服啊。”

众精怪俱是修炼之士，最喜这类提灵补气类的丹药，众妖个个吃得津津有味，片刻间便已将提灵丹一扫而空。

灵感大王道：“安生兄弟啊，你这次出去可要小心呀，这藏龙山之外可凶险着呢，这样吧，我送你一样宝贝，这是如意囊，虽比不上你的乾坤袋能装许多东西，但这宝贝可随心所欲地取出想要的东西，听说你符术了得，这你大可拿着，临兵对阵时也方便些！”

安生惶然道：“这等贵重之物，小弟怎敢受用。”

灵感大王攀着他肩膀道：“小弟啊，咱们哪分什么贵贱轻重，只要投缘合契，又有什么不可的。直说了，哥哥我喜欢你，怕你第一次出门不安全，这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安生仍在犹豫，平白受人恩惠不怎么妥当。

猴精在旁道：“嗳，你们人啊，就是忒婆妈，这可是灵感大王的一片心意，你就要了吧。”

“那真谢谢大王了！”

精怪们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没那么多尔虞我诈的，安生索性不去想那么多，大大方方收下了。灵感大王当下将使用之法传给了安生。

安生满心欢喜，连连道谢。玉面公主唤人取来一只符咒，笑道：“安生弟弟啊，你既要下山了，姐姐也有样东西送你。”

安生见那符咒晶莹剔透，完全看不到符印，惊喜道：“这符咒怎么如此怪异？”

玉面公主道：“这是我练的静心咒，你出门在外，又无甚经验，人心险恶，甚至难免被奸人妖物魅惑，这宝贝可保你不被寻常的摄人迷魂的手段影响。”

既然已经受了第一次，安生自然不再推拒，接下来众精怪也纷纷解囊赠宝，可见他这些年在众妖中人缘极好，要是被老头子知道了还不知作何感想呢！

吃吃喝喝，不觉半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安生也不敢真的一醉方休，好不容易有机会下山，要是因为醉酒误事，到时老头子反悔可就大大不妙了，于是半途辞别了众妖，回去收拾行装去了。

……

不知为何，眼前一片漆黑，一时想不起自己是谁，又身在何处。

“玄龙，你负我！”

直到眼前黑幕慢慢褪去，忽现一雪色长发女子梨花带雨般地朝着自己撕心裂肺地哭诉，声音如同梦魇般环绕耳边，久久不散，安生直觉心中绞痛难当……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安哥哥，安哥哥！”的脆生生的呼唤声，方才从这噩梦中惊醒。

他张开眼，只见头顶熟悉的房梁，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怪梦，梦中的内容几乎记不清了，犹记得那绝色女子模样，心中残留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情绪。

“快起来呀！”有人推搡着他的手臂，柔柔道。

安生从床上慢慢坐起身来，揉揉惺忪睡眼，瞧见一张甜俏的瓜子脸儿，其上一双鲜活灵动的大眼睛，正是熏儿，心头一松，疑惑问道：“熏儿，怎么了？”

“你不会忘了今天要下山吧？师傅还在等你呢。”熏儿有些不高兴道。

安生瞥了眼窗外天色，来不及回味刚才的梦，忽然警醒，想起今天是自己出谷的大日子，自己竟然还睡这么晚，惊呼一声。

连忙收拾行装，连洗漱也没来得及。

“熏儿你帮我去拿一下卜卦钱。”

本该昨晚收拾好的，谁知竟然忘了，此刻安生忙的七手八脚，忽然想起一重要物事来，对熏儿说道。

“在哪呀？”

熏儿四下看了眼才问道。

“在隔壁的小屋的桌上，有两枚，拿左边那枚。”安生正忙着打包东西，头也没回，指示道。

“哦，等等。”

熏儿依言找到位置。只见两块一模一样的拇指大小的圆钱正摆放桌上。伸出两只小手比划了几下，眉头微皱，傻傻分不清左右。

“熏儿赶快呀！”

“来啦来啦！”

被催的急了，熏儿随手抓起一个圆钱便送过去。

待收拾好东西，又简单跟泪眼汪汪的熏儿告了别，这才匆匆往后山赶去，老头子估计还等着他呢。

自安生记事起就跟着老头子了，按老头子的说法，他本就是一弃婴，被老头子一时心软捡回来做了个便宜徒弟，作为一个肉体凡胎的凡人，在这妖魔遍地的万妖谷，能安安生生活下去就不错了，故取了个安生的名字来。

老头子只有一条手臂，右臂齐肩断了，不光如此，全身还有许多条可怖伤痕，最严重的一道在脸上，蜈蚣似的疤痕附在脸上，看上去有些渗人。

不过别看老头子这幅模样，在万妖谷里，安生还没见过什么妖怪胆敢招惹老头子的，没人知道老头子是什么妖，但都知道他是只不世出的大妖怪，手段通天，也是因为他的威慑，安生早些年才能安稳地在谷中生活，否则早被人生吞活剥了。

但很少有人知道，老头子其实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可怕，相反老头子还是个好人，至少在安生眼里是这样，而且深居简出的老头子拥有藏书三千，其中一部分还是出自他的手笔，还能制符炼丹炼器，手艺还十分了得，记得小时候经常见有谷外的人秘密前来求取灵符丹药法器什么的。

尽管老头子技艺精湛，但独臂到底是不方便，因此安生从小便学着在一旁辅助，除了生火掌炉、投药喂料，裁剪画符一手包办外，十二岁后便已取代老头子的右手，炼出了无数丹药灵符机关法器，到了十四岁后甚至自己搭建起小工坊，一个人炼丹，制符，组合机关，到如今也算小有成就。

老头子性格古怪，宽敞舒适的洞天福地他不爱住，偏偏喜欢住自己的铸炼房，安生一直没能理解其中缘故。

安生穿过长长的岩道廊庑，来到整个铸炼房里最幽僻的角落。

因为几个大熔炉的关系，四周彷佛连空气都被烤得暖洋洋的，透着股逼人的旱劲。

迎着空气里炙人的滚热，沿曲折的岩道走过了刻印着“丹”“器”“符”等字号的石房，来到最末尾的“居”字号的大石室。

推开厚重的石门，安生吸了口气，整了整衣襟袖口，撩衣跨过高槛。

石室里以居中青幔分割两块，一旁胡乱摆放着几个木凳躺椅，里间的青幔忽被揭起，独臂的老头子探出头来，金黄的瞳仁微微一绽，眼眸里似起光芒。

“要走啦？”

老头子看也没多看他一眼，一指跟前的木凳：“再坐会儿？”

安生本想走之前好好告别一番，但见面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安安静静坐下来。

老头子将独臂朝里，歪着身子靠上躺椅，随手抄起拱火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抡着，抬起一双金黄的眼睛，问道：“东西收拾好了？”

“嗯，都收拾好了，一会儿便走。”安生点点头，答应道。

“那就好。”

老头子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安生端坐片刻，忽然省起，忙从怀里取出一只裹着大红布的长条状物事，置于一旁木桌上。

“老头子，这给你炖汤喝。”

揭开布盖，里面原来包裹着一根手臂粗的参药，这是他昨儿特地哄熏儿帮着在药王谷采的灵参，谈不上多珍贵，但好歹是自己的一分心意。

老头子抬望了一眼，安生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抓着头讷讷一笑：“等以后我回来，再给你带些好东西来。”

老头子听得默然，话到口边反倒没味儿了，便只一笑：“你个毛孩子，倒是有心啦。”

安生面红如枣，一径抓头傻笑，老头子于他而言亦师亦父，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往后你也别带东西来啦，一把老骨头，不需要这些。”

老头子搁了蒲扇扶起身来，又道：“以后有空多回来瞧瞧老头子我，比什么参药都强。”

安生和老头子都是话不多的性子，这些年都没说过多少话，一时气氛沉默下来，两人对看半晌，老头子“噗”的一声，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拍他脑袋道：“看什么看，记得以后出去莫要跟人随便说自己的出处就够了，免得自找麻烦，还不快滚，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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