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延兆透过门帘看见脸上一块大疤的苏若瑶,吓得大声喊叫:“鬼啊,鬼。娘,我要走,去舅舅家念书,这里有鬼,太可怕了。”程延兆完全忘了苏若瑶是他曾经的梦中情人。
里面的郎中很不悦:“谁这样喧哗?”
苏若瑶对韩朝霞说:“朝霞,去,别客气!”“好。”
韩朝霞出去对着程延元就是一巴掌:“三少爷,这里面是大少爷的女人,怀着大少爷的孩子,你竟敢在这里大吵大闹?”
“她是鬼!”程延兆还是没有被打醒。
韩朝霞对着他又是两巴掌:“叫你嘴贱。”
“老爷,你看,这丫环,太无法无天了。”沈氏祈求地望着程迪智,希望他为她说句话。可程迪智程延仲父子两坐着缄默不语。
沈氏觉得好没面子,带着程延兆走,说他:“延兆,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去你舅舅家好好念书。”
所有看客都走了,外面只剩下程迪智了。他端坐在门口问程延仲的想法:“延仲,你就打算这样守着,不去学堂了?”
“爹,延仲心里有数,你就别担心了。”程延仲说:“目前延仲心里只有两件事,为若瑶疗伤,保住她腹中的孩子,再就是寻找延元,做这件整个程家人都不愿做的事。说到寻找延元,我就来气,延仲号召全家人去寻找,竟没能号召到一个庶母,一个兄弟一起去找。也不知是延仲不讨喜还是延元不讨喜。”
程迪智安慰他:“延仲,有主见。照顾苏若瑶,寻找延元,都是当务之急,但学业也同样丢不得。可人生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只有迫不得已做出选择,选之弃之,自己定。你已到了独当一面的年龄,要为自己所选所做的一切负责。”
“是的,爹。”程延仲说。
“对了,关于寻找延元的事,家里竟只有你一人愿意去?”程迪智思忖着:“延仲,你不愧为做大哥的典范。这不是你不讨喜,也不是延元不讨喜,你尽管去找就是,别想他人了,他们不愿去,也不能绑着他们去。”程迪智对家中其他人已有了很大的看法,特别是另外几个儿子。
“我知道了,爹。”程延仲没劲地缩着,也没坐直,
“延仲,爹看你这几日瘦了许多,脸神也疲乏了,是不是太累了?”程迪智问。
程延仲说:“哦,没有,这些日子,若瑶和延元都让我担心,所以才脸无笑意,哪有疲乏呢?爹多虑了。”程延仲说话明显很疲劳,但他绝无厌倦,心烦之意。
程迪智这回却不能理解儿子,心想:延仲,爹很了解你。但这次你深爱的女人已遭毁容,爹实在无法断定你是否只是爱若瑶的容貌,也不知你能坚持这样不离不弃地照顾她几日。别让爹失望。若你无意于她了,爹来照顾她。
程迪智上次在苏若瑶睡着的时候看望过她,就没进去看了。
他从书房门前走过,苏若瑶看到了他的身影,她想:程迪智,你不是说过有多爱我吗?现在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反应。
苏若瑶以为程迪智会对她说句话,但她想错了,程迪智只对程延仲留下一句“延仲,爹走了”。
苏若瑶听得清清楚楚,不知为什么,虽然自己讨厌程迪智,却对他的不闻不问有些失望。我本来还打算和程延仲好好过日子,敬你为公公,你却如此待我,一会是玩物,一会是妄想,不顺眼就是作丢弃品了。都来到这祁院书房前,也不进来看我一眼。要知道,我在程家这一路至今,无法左右的痛苦命运都是拜你所赐。
经过刚才那些看热闹的人的吵闹,苏若瑶有些心烦意乱,随意扭头,看见镜中自己的脸,这是她自己第一次看到毁容后的脸,她吓得比谁都厉害:“天哪!”
苏若瑶实在受不了这样丑陋的疤痕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光着脚跑出去失声痛哭,哭得撕心裂肺。
程延仲见此连忙去抓住她:“若瑶,郎中说会好的,会好的,你别担心。”
程延仲紧紧抱着她,怕她寻短见。
郎中追出来:“大少爷,给苏姑娘擦干眼泪,抱她进来,继续换药。”
程延仲按照大夫所说的做,让苏若瑶躺着换药。而苏若瑶一直念着:“让我死吧,让我死吧。”程延仲不知该怎么劝:“若瑶,你别这样。”
郎中指着苏若瑶的肚子,示意程延仲,程延仲立刻明白了,摸着苏若瑶的肚子,听里面的声音,说:“若瑶,我听到孩子的声音比前几天更响亮了。你这样哭,他会不会也会哭?”
这招真管用,苏若瑶的情绪平复一些了,大夫也笑了:“苏姑娘,这就对了。”
苏若瑶没有流泪了:“延仲,郎中,我知道了。这容颜算什么,我还有孩子呢。即使,即使延仲,你渐渐嫌弃我了,但是,子不嫌母丑,我还有我的希望。”
“不会的,不会的,我喜欢你都说不完,怎么会嫌弃你?”程延仲迫不及待地说。
“这样就对了,苏姑娘,你一直很坚强,保持这样的心绪就对了,才有可能除去这伤疤。”郎中换好药走了。
程延仲除去送:“许郎中,今天,谢谢你,刚才谢谢你的指点,我才让若瑶打消了心中不祥的念头。”
“大少爷,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吧,难怪这么紧张,什么也不懂。其实母亲会保护孩子,孩子更是母亲的保护伞,很多时候,孩子的作用比你这个夫君更大。大少爷睿智,应该不用我多说了。”郎中告诉程延仲为夫为父之道。
程延仲很是感激:“许郎中,你帮了延仲不少,延仲多送送你。”
苏若瑶的心情虽然随着腹中孩子的渐长而点滴欢喜,但那渐渐淡忘的仇恨却又春风吹又生。
程延仲回来了,她问:“延仲,你说,花枯萎了就是死亡吗?”
程延仲以为她在以花自喻,安慰她:“是的,但有一朵花,永远不会枯萎,就是苏若瑶。”
“骗人。我已经枯萎了,但我的根还在,明年就会再度重生,绽放。”苏若瑶的语气虽然冰凉,但程延仲却欣慰:“若瑶,你这样想就好了。明年你一定会再度绽放的,为了我。来,我们吃完午饭,你来监督我念书。”
苏若瑶心中嗤笑:程延仲,对不起,你会错意了,我不是为你,而是为你那个罪恶无情的爹而再度绽放。他有意收留我,施以恩惠,又与我***,气死我妹妹,甚至在我坏了你的孩子之后还对我心存妄念,见到我毁容后又不再过问,好狠的心。程迪智,我以为你把我当得多么重要,原来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当初你天天拉惋春园,终究敌不过一张毁损的脸。你等着,我不会就此罢休,让你安然过日子的,我要成为你,和你儿子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存在!恐怖的存在!
一个下午,苏若瑶无心念书,她又想:我这么讨厌程迪智,为什么对他的厌弃会这么在乎呢?
大夫人的礼院,几位夫人一起打麻将三缺一,大夫人,二夫人,五夫人,其中没有探视苏若瑶的五夫人开玩笑说:“听说上午,几位姐姐跟老爷一起去看望那个苏若瑶,是看在延仲和老爷的面子上吧?”
“玛瑙,我到底还是关心我的亲孙子的。”二夫人就这么一句话。
大夫人说了五夫人几句:“玛瑙,那个苏若瑶毁容,你不要把自己当局外人似的。自从延仲因此事不去学堂,老爷就闷闷不乐,你就不能争气点,多留老爷在府里?”
“夫人,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啊,珍珠姐姐不是很想留住老爷吗?可是自从她被罚每日给三姐上香后,就像被禁足似的,不愿出门。”五夫人说。
说道老爷,程迪智来了:“三缺一啊?我来凑一个怎样?”
“好啊好啊,老爷来的正好。”五夫人说。
大夫人奇怪:老爷从不来这几个妾室的麻将桌上凑数的,不过,趁此机会,把想说的说了吧。
大夫人就说:“老爷,我想过了,延仲不能天天与这个毁容的丫环混在一起,他必须有一位名正言顺的大家闺秀当夫人。不知老爷意思如何?”
“奇瑞,听你的意思,你是有相中的姑娘了?”程迪智说:“树江,延仲是你的亲儿子,你说呢?”
二夫人宋氏依旧唯唯诺诺:“妾身一切听老爷和夫人的。”
大夫人突然刻意问了一句:“老爷,你是想为延仲寻个正房,还是忘不了某个人?”
程迪智苦涩地笑:“夫人,你还有心思说这个,那个样子了,即使忘不了,又能怎样?”
二夫人和五夫人以为程迪智和大夫人在打哑谜,不过她们关注的还是程延仲的婚事,二夫人问:“老爷,夫人可有人选?”
“这个不用担心,人选我有,只等老爷为延仲上门提亲了。”大夫人早有准备:“妾身的侄女张佳怡,和延仲同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绝不辱没我程家门面,而且这可是亲上加亲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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