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瑶和徐仙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一如既往地压低了音调:“徐仙人,我请你明日早上辰时来把脉,为何今日、、、、、、”
“苏夫人,你已处险境,快逃吧。”徐仙人今日第一句话就这么惊悚。
苏若瑶摸不着头脑,但她相信徐仙人的话是真的,可自己现在不能离开逆境中的延仲,如嫣,还有自己的儿子程乾,就问徐仙人:“何事,请详细说来。”
徐仙人直说:“大夫人一直以为,你上次是喝了我故意开的药方,才小产的。她以为我这是在讨她欢心,就令我在你的药方中开相克的药材,令五脏六腑渐渐衰竭而死。”
“她好计策,借刀杀人,想于无人知晓中置我于死地。”苏若瑶冷静思考着:“她这又是要我的命啊。我看,如果我不死,你的后果就不知会如何。”
“我想过了,我按她的意思,开毒药方,其中的相克两味药上做记号,你照着去抓药,避开那两味相克的药。其实即使你也不用避开,医馆的人一看就知那是相克的。”徐仙人想两个人都保住。
苏若瑶再次压低声音:“徐仙人,你为大夫人针灸久了,也见过听过她的为人处世,这谨小慎微是其中之一。说不定,现在就有人在跟踪你。告诉你,祁院里就有内奸,害得大少奶奶被劫持的内奸。只是现在还未查出来。”
“敌暗我明,很危险啊。连大少奶奶都难逃劫难,苏夫人,你能自保吗?”徐仙人问。
苏若瑶换了称呼:“许大哥,求你听我一句劝。现在假装给我开一剂含相克药的药方,然后,今夜逃走。明日是惊蛰,今夜必有雷雨,没人注视,很容易逃出。然后你去找你的妻儿,安度此生,再也别回南安县。”
“苏姑娘,我对装睿合的逆行针灸和用药还未结束,还未让她达到无药可救的地步,现在离开,我不甘心。”徐仙人也改了称呼“苏姑娘”。
苏若瑶有点想大声说了:“许大哥,你整日用你的药粉敷脸,改变模样,这很危险!我觉得你已把大夫人的头风反治得愈来愈严重了吧?既如此,你该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为你全家和逝去的许大夫考虑,去做个孝子,贤夫,慈父吧。待你走后,我会寻机会去向大夫人挑明,我已解决了你,她就不会追究你的生死了。”
“苏姑娘,你这样会让自己陷入庄睿合的猎圈中。”徐仙人担忧她:“我父亲医好你,我不想让你有任何损伤。”
“许大哥,我早就在庄睿合的猎圈中了。即使你不这样做,她也会用其他手段害我。而令尊因我而死,请给我一次机会报答他,让我拯救你于水火之中,报答许神医的医治之恩吧。”苏若瑶不想再拖延,低声变大声了:“敏嫣,取纸笔来!徐仙人要给我开药方!”
徐仙人见苏若瑶这么决断,以德报恩,也就附和地大声说:“苏夫人,你的身体,我也不便说。人有千岁命,全靠自己挣。你这样房事过多,怎一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我都不齿为你把脉了。”
苏若瑶和徐仙人心领神会,这些话,全都是说给祁院内的内奸听的。
徐仙人开好药方后,给苏若瑶,指着其中两味药,暗示。
苏若瑶对敏嫣说:“敏嫣,去抓药吧,每味药都要上乘的,抓回来后,我要好好检查。”“是。”
“我就按你所说去做,苏姑娘。恐今生难见了,保重。”徐仙人略有所思地离开了。
苏若瑶松口气:但愿我挽救了一个人。
然后回到正房去,寸步不离地照看曹如嫣和程乾。
下午,离开程府几日的程迪智回来了,听到曹如嫣遭劫,家中几位小姐也都遭劫一事,大为震惊:南安县,甚至整个泉州府,谁敢这么大胆,在街市上公然劫持程家大少奶奶?然后不久,四个女儿在程府内又被劫持?这是谁?
程迪智让程全出去了解情况。他没有去问大夫人,不想问,也信不过她的话了。
程全将询问到的话全部告诉了程迪智。程迪智思忖了一阵子:受惊最大的是如嫣?而嫌疑最大的是若瑶?四个小姐又是谁抓的?
程迪智坐不住了,想去探望一下。
祁院里,程延仲还没回来,程迪智已坐在正屋内的正座上,此时的他,对曹如嫣有些不满,觉得她有些娇气:同样是被劫持,四个小姐没什么事,她为何痛苦不堪。对了,为什么程全能打听到这些事,这本应是延仲如嫣的闺房之事啊。不过,如嫣与延仲,若瑶相处时的大度倒还是让人值得一赞的。
苏若瑶给曹如嫣打扮好,出来迎接,曹如嫣行礼:“爹来看望如嫣,如嫣不甚感激,让爹久等,如嫣失礼了。”
程迪智挥手让她们坐下:“如嫣,你遭遇劫匪两日。爹想,你肯定受惊吓了,整个祁院也受惊吓了吧?这所有竹子都被斩断了,一片狼藉。”
“奴婢回老爷的话,这是大少爷在救回大少奶奶后,听到大少奶奶所受歹徒鞭笞和各种刑罚,心中怒火冲天,无处发泄,这才将竹子斩断的。老爷,你看,歹徒抢她的耳环,连耳垂都被撕裂了。一连两日,都是不断的刑罚,奴婢都不忍再说下去了。”苏若瑶照着说好的话回答。
程迪智想想,说:“看来如嫣被劫持这两日,是受了不少苦,才会让延仲如此生气地斩断祁院所有竹子来泄愤。对了,延仲是如何救出如嫣的?”
“爹,这是一群想劫财的穷凶极恶的歹徒。延仲去账房支出了一笔钱,才将我赎回。”曹如嫣回答说。
程迪智疑问不断:“如嫣,刚才听苏希仁说你受歹徒鞭笞和各种刑罚,却未听说四位小姐有任何损伤,这是怎么回事?”
曹如嫣没想到程迪智会有此一问,只好临时回答:“爹,我和四位妹妹并没有被关在一起。我想,可能歹徒中有善心的,见她们年纪小,不忍动用刑罚吧。”
程延仲这才明白曹如嫣为何如此伤心,延仲为何如此大的怒气,看来,如嫣这次是遭遇大劫了,幸好安全救回来了。刚才对曹如嫣的不满和娇气也都消失了。
祁院里,程迪智继续和苏若瑶,曹如嫣聊着:“原来是这样,如嫣,你这次真糟了大劫难,延仲和苏希仁也跟着一起遭难了。不过,如嫣,爹一向认为你是有福之人,延仲也一样,所以,记住‘天若降福,必先以微祸儆之,看能否自救’。”
“老爷,大少奶奶所受之灾祸,可不是微祸,而是大灾,大劫,奴婢都为她痛哭好几次。不过她都勇敢地一一走过来了。”苏若瑶真想说出真相。曹如嫣轻拍她的手。
程迪智想到曹如嫣曾产下死胎一事,确实如此,就说:“苏希仁说得对,如嫣,大难过后,必有后福。刚才爹赠了你一句‘天若降福’的励志之词,你可有兴趣赠爹一名句?”
曹如嫣稍微想想:“爹赠的是励志之词,如嫣就赠一句与人相处之词吧,这也是如嫣的座右铭:使人有乍交之欢,不若使人无久处之厌’。”
“说得好,”程迪智竖起大拇指:“如嫣,此乃与人相处之妙道,你若是男儿身,若以此句与人相交,定能助你飞黄腾达。”
“爹实在过于盛赞,叫如嫣如何担当得起呢?”曹如嫣谦虚地说,心中也有些空虚:爹怎么会这么赞誉我的话呢?
“如嫣,别谦虚了,你就如此,担当得起。”程迪智又问苏若瑶:“苏希仁,你来程府后念书不少吧?可否也赠一名句相谈?”
苏若瑶看着程迪智,心中的苦楚脱口而出:“君当做磐石,妾当做蒲苇。”
程迪智有所感悟:她的‘君’在说谁呢?
曹如嫣全以为苏若瑶是念书少才说出这句不合场合的话,就拍拍她的手,苏若瑶反应过来:“老爷,奴婢说错了,不该说这《孔雀东南飞》中的幽怨之词,惹老爷不高兴。奴婢想到一句‘量大足以得人,身先足以率人’,不知说得好不好?”
“这才对,”程迪智说:“量大,身先,都是男人的胸怀,你能记住此句,不简单啊。”
“谢老爷谬赞。”苏若瑶说。
“禾苗,抱程经过来。”程迪智说:“如嫣,苏希仁,今日我和你们谈论古今名言,倒有兴趣,还想听你们谈谈。”
“那如嫣和希仁姐姐就借古人之词和自己之语,望爹不嫌弃,能入爹之耳。”曹如嫣说。
“别说这些虚词,好好想想,待会我有词句考问你们。”程迪智说完,叫程全过来,悄悄下令:“程全,回至幸堂,将刚才罗老板赠送的镶金蓝田玉龙王和玉观音带上,来祁院。”
“是。”程全明白程迪智的意思,回去至幸堂后,叫上四个人:“你们每两人抬一尊神仙,跟着我去祁院。”
程迪智这是想给苏若瑶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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