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延仲无所谓:“儿子的屎尿救了父亲,有什么好笑的。只是没想到许云宸送了命,延元被人毒害的证据也没有了,延元的冤,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天亮后不久,程延仲,苏若瑶,曹如嫣都穿戴好等着程迪智回来,程延元也一直没有离开祁院。
等到辰时,程迪智回来了,首先就寻到几日不见的长子程延仲,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开口即问:“马钱子一事是怎么回事?”程迪智坐上了主座:“如嫣,苏希仁,你们说。”
“爹,她们已为延仲中毒一事哭得眼泪都干了,而且一夜未睡好。”程延仲说:“这一切,延元全知道,让延元向你解释吧。”
“延元,你说!”程迪智盯着他。
程延元叙述完一切后,解释道:“爹,那碗有毒的鱼粥确实是我带给延仲大哥的,可马钱子不是我下的。”
“原来马钱子鱼粥是延元带来给延仲的,这就很好解释了。”大夫人密切关注祁院的动静,得知程迪智回来了,也就赶紧来了,今日,她终于可以喝程迪智一起,以程家之主的身份坐上祁院的正座。
程迪智烦躁地问:“听夫人的意思,这马钱子毒是延元下的?”
“不是我,爹,大娘,我没有下毒。”程延元要哭出来了。
“延元,毒不是你下的,我们相信!”大夫人说完后,继续她刚才的说法:“众人皆知,延仲从金门岛回来后,每日早晚饭都与延元在祁院共用。所以,下毒之人就是延元的同胞哥哥延滨。”
“大娘,延滨二哥为何要下毒?你又有何证据?”程延元也管不了什么礼仪尊重了,就这样直接问。
大夫人将程延滨的把柄说出:“传言延滨觊觎大嫂如嫣,若趁此害死了延仲大哥,就可与如嫣私相往来了。”
“大娘,你胡说!”曹如嫣受不了别人一直拿这件事做文章。
“大娘,我不信延滨会这么做。”程延仲也说。
“延仲,你妻子被人看得垂涎三尺,你都不担心吗?”大夫人刺激程延仲那根作为男人的神经。
程延仲没有受她欺骗:“我不管别人如何,我和如嫣夫妻恩爱,不会与其他男人有苟且。”
程迪智问:“夫人,你说这话,可是损毁他人人品的,可要慎言。”
“老爷,没有理由我不会胡说。”大夫人将程延滨的把柄列出:“我本不信这样的传言。但容彩霞诬告延滨和如嫣在山居池戏水,延滨为保如嫣清白,竟说他自己与容彩霞有染。个中真假,外人难以知晓。后来惊蛰天,如嫣最喜爱的山居亭被雷电击碎,延滨不顾右手残废,硬是一砖一瓦地去砌砖,虽没修好,但足见其真情。而延仲一家离开泉州去金门岛后,延滨日日在祁院门口张望,望着他恋上的嫂子如嫣回来。却没想到他的延仲大哥先回,还与延元早晚共用餐。这时,延滨借延元除掉延仲,就可顺利得到独守空房的如嫣嫂子了。延滨可真狠心,为了别人的女人,连自己弟弟的性命也不顾。”
“大娘,你胡说,二哥他不会做这种事。”程延元以自己的性命发誓:“下毒者当死。但我笃定,二哥没有。若是他,我死!”程延仲说得坚韧不屈。
“大娘,我相信延滨二弟的人格。”程延仲再为程延滨说话:“他不会做这种事。”
“延仲,你还不清楚吗?那可是对你妻子暗藏不轨之心的人啊。若除掉你,如嫣夜夜独守空房,延滨就可趁虚而入了。”大夫人再次激发程延仲的记恨。
“大娘,你别胡说了。若这次延仲丧命,我也跟着去,不会有你说的那些苟且之事!”曹如嫣实在难以忍受地大喊。
程延仲握住她的手,在众人面前,抚着她的脸说:“如嫣,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们会携手华发的。”
程迪智说了句让全场静下来的话:“你们别争了。我手下的施琅将军快马传信给我说:‘二少爷有急信,大少爷在家中身中马钱子之毒。’”
程延元立即辩驳:“爹,大娘延滨二哥为延仲大哥传信,这足以说明他不是下毒之人。若是,他何必通知施琅将军,快马请爹回来呢?”
大夫人没想到会有这等事,但她也转得快:“延滨真是聪明,以为是谁在死亡边缘了,就惺惺作态,去请老爷回来,其实,算日子,老爷今日戌时,就该到家了。延仲,大娘真为你难过。”
面对大夫人的面不改色心不跳,程延仲竟觉得她比金门岛谈判的对手还要厉害,自己根本对付不了她。
程迪智脸色阴沉了:“马钱子,虎狼之药啊,是怎样的虎狼之心不才才下得了这样的毒?”程迪智摔碎了茶杯,众人不敢出声。
程迪智都有点害怕了:“若不是如嫣,苏希仁及时赶回,延仲就会喝完整碗鱼粥,整碗马钱子。到时,如嫣,苏希仁守寡,程乾年幼丧父,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什么业障的事都会发生!”
“爹,请为延仲做主,鸣冤,查出凶手。”程延仲见程迪智怒发冲冠,想必是要惩治凶手了。
曹如嫣也请求:“爹,延仲受了这样的苦,在鬼门关走了一回,怎能让这凶手逍遥法外呢?”
“爹,我也会帮忙去寻找证据的。”程延元说。
此时的苏若瑶,感觉自己是局外人了:除了刚才一官说了一句我和如嫣及时赶回,我可能为延仲守寡之外,其他的,似乎什么都不关我的事了。延仲,如嫣,你们刚才是在刀山火海中的一对患难夫妻,要坚持这样下去,一辈子。将来,即使我不在你们身旁,我也会设法了解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
这时的程迪智似乎突然改变主意了:“没人敢下这种虎狼之药给我程迪智的儿子,定是不慎,误会罢了。如嫣,给各位郎中赏赐。延仲,你这两日不要去巡海了,在祁院调养身体。”
程迪智说完就走了,大夫人也跟着走了。程延仲一群人气得跺脚,挠头。
至幸堂里,程迪智和大夫人坐在正厅内,里面就他们两人,无人敢上前打扰。他们都直视前方,互不相看。
“睿合,你已知道延仲和延新在金门岛的表现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地为不中用的延新铺平道路,铲除你眼中的阻碍,延仲?”程迪智的语气无喜,无怒。
大夫人同样是这样的表情:“老爷,既然你已断定是我,那我就摊开了讲。我们两个是互换了条件的。”
“你说的条件是‘不把我和苏若瑶的关系说给延仲’吧?如果你这样害死了延仲,那这个条件还有用吗?”程迪智反问她。
大夫人没话说,因为她的计划失算了一步:原本以为程延元哑了,那程迪智的留个儿子中就只有延新可以做继承人了,但没想到那小子能装,能忍。
程迪智说:“睿合,我们可以搀扶着延新为程家这艘巨轮掌舵,可我们能搀扶多久?既然延仲又能力帮助他,何不让延仲做他的助手?”
“老爷想的周到啊。”大夫人说:“只怕延仲野心勃勃,将来兄弟阋于墙。”
“那要看延新怎么做了。虽然延新不会出事,但他只要为人为得好,同样可以兄友弟恭。”程迪智道出他的想法:“原本,我考虑到你的感受,打算让延仲回来再巡海两个月,然后参与程家的事业。我看现在不必了,再考虑,延仲一家就更不得安宁了。”
“这么说,老爷是有想法了?”大夫人问。
“对,另外,我还要告诉你,如果这次延仲真丧命于你手,那么,延新现在拥有的一切将化为乌有,我,”程迪智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没有说出来。
大夫人明白他剩下那一半的意思:如果延仲没了,你就会等延元长大再将他立为嫡长子对吧?可惜他还太小,你等不到那一天,他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程迪智心中也明白:兄友弟恭没那么容易。延新的性子阴沉,他的野心已逐渐显露,不可能对各位兄弟有好处。而延仲,以他的强大才能,让他为延新的之下,所有人看着都会觉得别扭。睿合说的“兄弟阋于墙”有道理。不过,我会给延新机会的,我还有时间教导他们。
现在的祁院里,所有人都气愤填膺。
苏若瑶问程延元:“延元,刚才你说去找证据,可证明谁是凶手,现在想到证据了吗?”
程延元回答:“这一天一夜因为着急延仲大哥的生死,没心思去想。现在我已想到,昨日早上卯时,我提着饭菜篮子来祁院时,路上与大娘的侍女摘星碰面,摔了一跤。摘星将饭菜篮子捡起,还给了我。当时我想,平坦的闰竹园内怎会让我摔跤呢?现在想想,当时与摘星碰面,恰好摔跤,这里面大有文章。”
程延仲止住了程延元的话:“延元,你们别提证据的事了。刚才看爹的样子,已是心知肚明,却不想揪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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