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痫症发病是很恐怖的样子,像《西游记》里的鬼一样吗?”程争妍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句话刺痛了苏若瑶的心:我妹妹就犯过这病,也比你程争妍好看。
曹如嫣同样难受:争妍,你这样,想要赢得男人的心,是妄想。
程延仲听了这一席人对曹如嫣的厌恶后,严辞说:“四娘,五娘,争妍,如嫣她只是曾有痫症的征兆,从未犯过。而且我和苏希仁已为她解除了心魔,除去了痫症的隐患。请别再说此事,闹得程家不宁。”
大夫人似乎很关心程延仲:“延仲,不是我对如嫣这个好媳妇有意见。她的身份是程家大少奶奶,是你的正妻,若曾有此不祥之征兆,不妥啊。”
“大娘,疾病谁都有,有何不妥?即使不妥,我也不介意!”程延仲放下筷子,不吃饭,收起一直忍着的性子,与大夫人对抗。
大夫人说:“延仲,你就不为程家的名誉着想?”
程延仲与大夫人说理:“大娘,记得曾有人谎称如嫣的父亲遭朝廷罢黜下狱,如嫣要被流放。当时爹和大娘一定要让我休了身怀六甲的如嫣,可我宁愿跟着她被流放,一路上照顾她,也不愿休她,舍弃她。而今,一个小小的痫症征兆,更动摇不了我与如嫣的夫妻恩爱。”程延仲说的不卑不亢,仪态,语气恰到好处,让大夫人也有点惊讶:程延仲,你现在应该想程延滨那样暴怒才对,我才有话好斥责你。
程延滨心疼地望着可怜的曹如嫣:嫣儿,原来你受过这样的苦,可惜当时我不在家。若当时我在家,为你解除心中抑郁,现在、、、、、、
大夫人听程延仲是要用一切护着曹如嫣的意思,但程迪智能忍得下有这样一个可能患恶疾的媳妇吗?
其实程迪智也被曹如嫣的话惊呆了:如嫣她竟敢自揭伤口,而且是这样大的伤口,这又会有一番久而不散的七嘴八舌的嚼舌根。
程迪智仔细考虑过之后,严厉地对全家人说:“静下来。延仲都说了,如嫣只是有痫症征兆,且已脱离危险,也未曾犯过。即使犯了,也是可以治愈的。延仲说的对,做的好,不嫌正妻有恶疾征兆,不嫌妾室出身低微,与妻妾恩爱和睦,是我程家的佳话。这让我也想到,如果我的夫人患有此症,我也绝不嫌之,弃之。夫人,你说对吗?”程迪智转头面向大夫人。
“老爷此话让妾身感动不已。”大夫人被程迪智说得无力反驳:看来此次我又失败了,失败在我看不透程迪智了,不知他脑子里想些什么。
程延仲没想到父亲会这样明理,他原本已做好和程迪智争论一番的准备,现在却是拱手,感激不已:“爹不嫌弃媳妇如嫣曾差点落下此恶疾,延仲千恩万谢。”
“延仲,你谢什么,你有千里挑一的妻妾,爹为你高兴,你也当珍惜才是。”程迪智看着程延仲一家人:“以后的家宴,如嫣你的汤菜,派人去厨房说一声,要格外小心做好。如嫣,你自己要注意,苏希仁,你也一起照看着。”
“如嫣多谢爹的关照。其实不必厨房费心为如嫣另外做汤菜。如嫣知道什么该吃,什么不宜吃,心里都有数。”曹如嫣也很感激,她没料到程迪智会一点不介意自己这个有可能存在的痫症恶疾,更没想到他还对自己这么照顾。
苏若瑶则回答:“老爷请放心,奴婢会细心照看大少奶奶的饮食。请容奴婢说句不开心的话,平日的家宴,都有大少奶奶可以吃的汤菜,点心,而今日这一桌菜,珍馐佳肴,饕餮大餐,色味俱佳,比起平常来是昂贵了不少,做菜师傅也是巧夺天工。
但其中每一样,荤菜,素菜,点心,还有每道菜所配的配料,都是大少奶奶不宜入口的。真是奇怪,厨房竟能将今日家宴上的食物搭配得如此巧妙。老爷,所以今日大少奶奶挑食是逼不得已的,否则也不会在众人的询问下将伤心的往事说出。”苏若瑶这是在告状:这桌菜是有人故意准备的,目的就是让曹如嫣出丑。
程迪智一听便知,无奈地扫了大夫人一眼后,说:“厨房可能是偶然如此,也难怪。延仲,如嫣,苏希仁,你们别介怀。”
“有爹的理解和关照,延仲一家只有感激,没有任何不快。”程延仲回答。
程迪智接下来是表扬:“延仲,你从金门岛回家,意外遭遇马钱子之毒,幸得如嫣苏希仁及时赶回,你才没有全部喝下。若不是你的妻妾,爹怕你已丧命于马钱子之毒下。如嫣和苏希仁救了我的儿子,这是立了大功早应得赏赐。
记得延仲与荷兰人谈判时将四千万的生意谈成了一亿零六百万,就把这个零头六百万赏给如嫣和苏希仁。一来是奖赏她们救了延仲,二来是,如嫣的身子弱,需调理。延仲一家都懂得勤俭持家,方可长远,爹相信你们不会奢侈乱花钱的。”
这对所有人都是一个霹雳,对大夫人是当头一喝。
程延仲惶恐说:“爹,如此重大的赏赐,延仲担当不起。”
曹如嫣也说:“爹,救延仲于垂危之际,是如嫣和希仁姐姐做妻妾之责,何须赏赐?况且,如嫣调理身子用不上这么多钱。如嫣与延仲一样,担当不起这赏赐。”
苏若瑶自谦地说:“老爷,救延仲一事是大少奶奶的功劳,奴婢何德何能一同获此赏赐?奴婢听从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意思,担当不起这重大的赏赐。”苏若瑶说完后,想:一官,谢谢你今日一直提到我的,让我觉得自己是这里的一个存在。
哼,装腔作势,给了面子还装。大夫人只能将气堵在心里了。
程迪智抱过程乾说:“你们不要再以‘担当不起’作推辞了,有福之人,有德之人,有功之人,就担当得起!这三样,延仲一家都不缺,怎么担当不起?今日,程全就去账房支取这六百万赏银送到权标堂去!”
大夫人败得太彻底了,不但没能以“痫症”击垮曹如嫣,进而是程延仲,反而让她得了重赏,而自己又被程迪智暗中警告,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把她气得心里直搅翻了天:这个受尽折磨的曹如嫣是否和苏若瑶一样,怎么都死不了?以为她会夹点菜吃,然后匆匆离开,在权标堂等着痫症发作。我怎么会想到她会背水一战,居然还让老爷对她大加赞赏,让她赢了个满堂彩。
不怎么说话的程延新,看着宴席上的一切,心中焦虑自己的未来:爹对程延仲,不,程延仲一家看得这么重。除了他居住的权标堂比我居住的至幸堂矮,除了他没有“嫡长子”的名号,程延仲他什么都在我之上了。我在旁边就是个虚无的“嫡长子”。张奇瑞,你最好竭尽全力,用尽手段助我,将来你我都不会有好前途!
家宴结束,家人都散去。在至幸堂院子里,程迪智站着,也是准备要随时离开至幸堂的样子。好笑,他是至幸堂的主人,却像客人一样准备随时离开。
大夫人在他旁边听他责问:“奇瑞,你既然已知道如嫣有痫症征兆,为何不直接告诉我,非要弄这样一局宴席?你不是怕这件事会让程家丢人吗?现在倒好,所有人都知道了。”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老爷的眼睛。老爷,这宴席算我想的不够好吧。之前我也担心,如果我在老爷面前直说了,难免会有捕风捉影,搬弄是非之嫌。”大夫人为她自己辩解:“要是如嫣没有此病症的征兆,就会落个背后诋毁的名声。老爷更会责怪我吧?”
“要是如嫣没有此症的征兆,那就更好。但现在呢,逼着她说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下,说三道四,摇唇鼓舌的人会更多。”程迪智一拍手,一摊手,无奈而程重地说:“我给如嫣,苏希仁奖赏,也是为了给她们壮胆,免得其他人借此欺负诋毁她们。奇瑞,别再这样对延仲了。你对他恶,他可能也会对你好,但我不知是否一定。但我敢肯定,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好。”说完,程迪智像客人一样离开了至幸堂。
大夫人无话可反说了。
曹如嫣在权标堂内还怕得发愣,程延仲安抚地问她:“如嫣,刚才在至幸堂里你一声不响地就把这件事全部说出了,也没和我商量。我和若瑶都吓了一跳。”
“如嫣,当时我怕得要命,就怕老爷夫人因此,用延仲辛苦挣得的一切来威胁延仲舍弃你。到时,延仲又会像以前写休书一样,和老爷夫人翻脸。”苏若瑶看着眼睛直愣愣的曹如嫣说。
其实,她也惊惧未宁,回到了权标堂,才说出心里话,连腰也不弯,头也不动:“当时我做了一个赌注,底牌是延仲,若瑶,程乾对我的爱,对手是爹和大娘。如果爹接受了这个事实,我就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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