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延仲看看瓶子上,念着:“紫玉香。若瑶,我不懂紫玉两字有什么含义,你懂吗?”
苏若瑶背史书:“先秦时期,吴王夫差的**紫玉美艳绝伦,与西施不相上下,她与一平民男子韩重相恋,遭夫差反对,因而气郁而亡。后韩重随她去,两人的魂魄成婚,行夫妻之礼。”
“是有典故的啊,”程延仲面无色,将香水瓶拧盖好,还给苏若瑶:“香水是好,只是这寓意不好。”
苏若瑶接过香水,就往垃圾桶里扔:“不要它。”
闷着气,她回到卧室,哀愁不断。程延仲跟过来:“若瑶,别人送你的东西,就这么扔掉,是不是不合礼仪?”
“此人太过高傲,任性,明知我是有夫之妇,还说些暧昧之词,赠送如此贵重的物品,让别人怎么做?”苏若瑶讨厌地说:“所以那香水,再贵重也不能要。”
“若瑶,其实不要想太多了,你心里有我就好了。管他谁送的,有好东西就拿来用就是了。”程延仲给她解开那扎紧的发髻,不过手粗苯,解不开,越解约乱。
苏若瑶轻捋下他的手,自己解开发髻,一头青丝如瀑布倾泻披肩。她扑入程延仲怀中:“对不起,延仲,我知道这些天你为什么把我关在屋里了。外面不安全,你担心是合情合理的。”
“怎么说着就要哭鼻子?院长不是让你不哭了吗?这才一点事,就要哭了?”程延仲故作命令:“不哭了,停下来。”
苏若瑶打着他:“怎么会是一点小事?要是真有那耻辱的事,我宁可死也要为你保住名节。”
“若瑶,你还在读死书吗?”程延仲掐她的脸:“说什么话呢?名节有你这小命重要吗?记得,不论什么时候,保命最要紧,我不管那些所谓的名节,只求你安全地回到我身边。”
苏若瑶闪乎着眼睛:“延仲你真的不在意,如果我给你丢人了,那我不如去死。”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的。
程延仲往沙发上一靠,无奈地叹气笑:“若瑶,你这么傻,是怎么获得全省国学知识竞赛冠军而进入大学的?我真难想象。我现在更害怕,要是今天遇见的那个老师是个伪君子,那后果不知会如何。”他楼住她。
苏若瑶窝在他怀里:“我哪也不去了,在牵牛村里,每天就在这屋子里,等你回来。”
“那还不闷坏了?”程延仲将她的长发梳着自己的脸,好软乎,一点不刺,他给苏若瑶做了打算:“傻瓜,不能这样封闭,既然住在这里了,还是始终要出去的。只要我和苍耳给你做保镖,就不怕了。”
“不出去了。”苏若瑶对他独有的娇气来了。
程延仲站起身,对她摆摆手指:“不行。明天有件事不得不去。公安局已抓住了那个在网上乱发帖子的人,果真就是程宇,所以,你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公安局指正他?”
“要去,一定要去!”苏若瑶站起来抓着他的手臂晃着。
程延仲这下占上风了,潇洒地眨眼:“要出去啊?嗯?”凑过脸去。
苏若瑶会意地将香唇敷在他脸上一会,之后:“好了,明天就带我出去。”
程延仲几天未得到爱妻的吻了,不够呢,指指自己的嘴。苏若瑶推开他:“还不满足啊。”开心地叹气之后,抱在他肩膀上,让唇被他含着。
第二日,他们各自稍微打扮一下,就开车去市公安局了。程延仲告诉苏若瑶,现在对网络上的乱发帖子的惩罚很严重,就程宇这件事来说,至少要判个两年,因为他伤及的人太多,最重要的是他把孤儿院的孩子给搭进去了,这样对未成年人伤害大,所以必须重罚。
苏若瑶点头:“嗯,不罚他都没天理!”
来到公安局,苏若瑶跟着程延仲去做笔录,并说了要求怎样的赔偿。程延仲只要求对程宇依法处置,向受害人道歉,在网络上发帖道歉。
依程序走完,警察问他们:“罪犯家属请求见你们,是否愿意在开庭前见面讨论一下?”
“不见!”程延仲坚决反对:“我不会接受任何请求,罪犯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苏若瑶沉默了一会:程宇的家属就只有一个,就是他母亲李庆阿姨。要是程宇入狱了,李庆阿姨孤身一人,那不知有多惨。
“延仲,我们去看看程宇的家属吧。”苏若瑶搓着他的手求他:“就去看一下吧,可能是他的父母,你想象,谁的父母会想到家里出这么个事啊?”
“好吧,就去安慰一下就走。”程延仲也没打算让步,只是随了苏若瑶的爱心罢了。
走进公安局一间屋子,见一妇人在走动着,脚步无序,可见她心中无策。短发挽起在后面,是随手挽起的,没有发饰,也没有做过发型,身上的粗布衣裤,像是麻布。
苏若瑶心里不禁为她悲哀,但此刻也只有去劝她:“李阿姨,不要太难过了,程宇经过这一惩罚,会醒悟过来的。”
李阿姨转过身,只淡淡地应了苏若瑶一句:“若瑶,我家程宇太不听话,我都知道了。”
之后李庆就一直看着程延仲,眼泪婆娑着,说不出话来。程延仲也奇怪地看着似曾相识的李庆,她看似有五十了,可算年龄的话,她儿子程宇今年二十多,她也应该才四十多啊,怎么这皱纹都爬满脸了啊?她哭是因为想向我请求放过程宇吧?不行。
“延仲,我是婶婶啊,你还记得吗?”李庆摸着泪,只一句话就让程延仲和苏若瑶惊呆了。
程延仲一时无言,只想起自己小时候,母亲刚离世,自己像只失去鸟窝的小鸟,当时婶婶安慰着:“延仲别难过,以后婶婶和你姑姑来照顾你长大。”
可不过一年的时间,姑姑和婶婶相继离开程家,再无音信。
他现在心中万千杂乱,不知该如何面对此事了,但首先,认亲眼前这个人吧,她曾经像大姐姐一样美丽聆听着自己的难过,可现在,她未老先衰,只是那一笑有如睡眼的眼睛,还有那略微的八字眉,都依然那样。
她的脸型,积极向上的声音依旧未变,虽然二十年过去,但程延仲依旧从年幼的记忆中搜索出婶婶的样子来了。他也有点觉得眼睛湿润了:“婶婶,对,你就是,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为什么叔叔和婶婶从来不跟我爸联系?”
李庆握住他的手,泪眼未干就含着点笑意:“延仲,你还认得婶婶就好。婶婶求你,放过程宇吧,我知道他做了恶事,对不起你和若瑶。可是他是你叔叔的儿子,是你的堂弟,你就看在你叔叔已不在世的份上,原谅程宇吧。”
李庆说着就要跪下了,程延仲赶紧先跪下,扶起她。
苏若瑶在一旁,看着这认亲的一幕,也是感动了,但她要理清自己的思路:延仲的叔叔一家多年前分家。所以延仲一直不知道有程宇这么个堂弟。难怪之前延仲一直说不出他家还有什么男丁。也难怪程宇会在太极镜上有反应,因为他是佳豪的堂叔啊。现在就看延仲怎么处理这件事了。
“婶婶,我们出去谈吧,我想去你住和程宇住的地方看看。”程延仲搀着哭得走不动的李庆。
李庆摇头:“去了没什么好看的。”
可程延仲还是执意要去看看他们居住的地方,看看他们母子过的日子怎么样。
程延仲开着车,苏若瑶和李庆在后座上,她不断给李庆拭泪,而李庆却是不断念着:“延仲,婶婶只求你放了程宇吧。”
“婶婶,我自有分寸,你别那么难过。”程延仲回答着。
车子到了连城大学附近的一家小餐馆,也就是李庆的早点餐馆。程延仲看着这不到十平米的餐馆,就问道:“婶婶,你住的地方呢?”
李庆在苏若瑶的搀扶着坐下,告诉程延仲:“延仲你头顶上那个折叠床就是我住的地方。你堂弟程宇从小聪明,不怎么费劲就考上了连城大学,只是玩心太重了,在大学里不好好学习。”
“婶婶这么辛苦地供他上大学,他还过那么挥霍的生活?买昂贵衣服,追女孩子,还幻想开公司?”程延仲直摇头扼腕严斥:“该罚,让他得到教训!”
“不行啊,延仲,你知道程宇他也心里苦啊,四年大学都没有回来这里,领着同学路过时也不打招呼,没有人知道我是他母亲。我知道他心里有气,气我这不中用的母亲。”李庆无力地拍着桌子。
程延仲听此,就更加气愤:“自古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他程宇连这点都做不到吗?”程延仲指着刚来的方向,就是公安局的方向,义正言辞地说着:“程宇必须在公安局接受教训,思想上的教训!”
然后他放下声音来安慰李庆:“婶婶,你不要担心,以后的日子,我会照顾你的生活,你不用这么辛苦了……”
“算了,延仲,你不想帮忙的话,我也不强求,”李庆挥挥手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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