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瑶仰起头,一个一个地看着,视频“花落暗香”就是自己那天跳舞后晕倒的样子;视频“薄扇佳人出”是自己舞弄扇子的样;视频“青丝鸣鼓”是她用彩带击鼓的动作;还有“十指月华”是奏乐的动作。
苏若瑶害羞,责问:“可否请程董把此等物品拆下?”
“这都是乐器坊和舞蹈坊的经理选出的,”程延仲有点不明白地看着板着脸的她:“你不喜欢吗?”
这样的议论可刺激了苏若瑶的心,她什么也不说地,就带着一头长发跑了,跑到公司大楼后院的屋檐下,无人处。她缩在墙角,斜靠着躺着,还有点婆娑的眼泪顺着细腻的肤质下滑。
她哭着,声音似有若无。程延仲已跟着跑出坐在她身边了,多少已了解她一点了,就宽慰道:“也怪我不好,本就知道你不爱炫耀,还允许他们把你的视频挂起来。以后不挂了,所以苏若瑶你不哭了,再哭的话,院长知道会说我不好的。”
看他那么大个头表演杂技般,苏若瑶心底已忍不住笑:笨头笨脑,笨手笨脚的,既不像武术,也不像舞蹈,纯粹是给人笑话的。
她脸上悬着的泪珠已明显减少了,她自己也不知。
程延仲那么蹲着加表演可有点不舒服,于是一边说一边表演一边换姿势:左侧坐,右侧坐,正坐,站着,散步着。
也不费他一番苦心,终于把含泪妙人给逗笑了:“程董好似在耍猴。”苏若瑶可不知自己这样跟老板说话,过分了。
苏若瑶犹豫了一下:他都抱过我了,要不就当他是大夫吧。
她点头后,程延仲就开始做体力活了,他是使劲地给她揉,这都不叫揉了,是搓衣服了。
苏若瑶这回是疼地哭了:“疼!程董别揉了。”还去打他的手。
程延仲也不是吃豆腐,就是一心为她想:“你这一半身子都麻了,必须赶紧通经活脉,要不会留下病根。”
“还不如留下病根呢!”苏若瑶趴在地上,也喊不出来。
苏若瑶见他这般直傻傻地笑看自己,就生气带羞地把丝巾往他肩上一扔,嘟着嘴:“看什么看啊?刚才打的我很疼。自己擦汗吧。”
她跑开了。
程延仲拿着丝绢,问道上面的花香染了自己的汗臭,就乐道:“若瑶给我的定情信物吗?”
苏若瑶可不这么想的,她有很多丝绢呢,小时是官家小姐,后来意外沦落青楼,后楼得程将军所救,做了程家丫环。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习惯了手拿或袖子里一丝绢,麻绢等。
他将丝绢折好,心里春江涌动:若瑶,你又被我抓住把柄了,不承认都不行。不过你这么害羞,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是你的秘密。
他出去珠宝店了,不是去买珠宝,而是买椟还珠,买一个精美的红盒子,把这丝绢洗干净汗味,晾干,放进去。把红宝盒带回家里,放在抽屉中,细心保存。
做完这一切,程延仲为自己的热恋而幼稚,禁不觉一个人害羞了。但他也不知,像这样的丝绢,苏若瑶有很多呢。
苏若瑶在外偷听着,脸上绽放出畅快的笑,笑得那么甜美,眼眸脸上无一丝杂质,像是手工精巧的绣娘绣出来的笑纹。
而程将军却一口反对:“不可,夫人,我们都以近不惑,如果让她做妾,将来若瑶肯定在我们百年之后孤苦,况且做妾的身份低,不要委屈了她。夫人,去安排一下,给她找个正紧人家,以我程家义女之名堂堂正正嫁为**。”
“苏若瑶,你怎么今天就来了?”声音朗朗清晰,如雄雀一般地开心,但转而担忧,拧眉:“不是让你休息两天吗?怎么这一天就来了?”
苏若瑶斜他一眼,淡然道:“孤儿院的孩子都是闲不住的命。”声音小的只有程延仲凑近来才听清楚了。
程延仲看心中佳人心绪不悦,就也跟着皱眉,虽然他心里的若瑶是哭笑愁喜皆有一番韵味,但他还是希望苏若瑶开心。
“你看,那些都是你,喜欢吗?”他指着墙壁上挂着的照片和视频。
是的,苏若瑶很不喜欢,她只气鼓鼓地一句:“我不是来卖笑的。”就眼泪频频低落,让人好不心疼。
程延仲也就应了她的意思,立刻令人把这些视频给关掉。可苏若瑶还是听到有人在议论:“真美啊,晕倒都晕得那么有节奏,是不是刻意练习过来吸引别人啊?”
“可不是吗?那天他们董事长就急的抱着她去医院了,后面的事就没人知道了。”
“是真的晕了吗?”“谁知道呢?”
“嗯。”苏若瑶点头,叹息悲戚道:“给程董添麻烦了。”
“麻烦什么啊?看你今天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就别去跳舞了,弹弹古琴就好了。对了,你这头发好像太长了,要不去剪掉一段。别人都说头发吸血,多了就让人不聪明。苏若瑶要是把头发剪短一些,肯定是才貌双全的姑娘、、、、、、”
程延仲说了一大串话,闲聊的,逗笑的哄她的,足足一个小时,也算他耐地下心思。不止是逗笑,还有展示功夫,是象形功,有螳螂功,蛤蟆功。
但程延仲乐意,喜欢,就蹲过来哄她如哄孩子:“那么,现在不哭了,回去上班了。”挑挑眉,劝她。
“嗯。”苏若瑶点头想要起身,可无奈她斜靠墙一个小时地折磨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根本动不了了。
这回是咬着牙地站起来,却又坐下了:“不行,这一边身子全麻木了,已动弹不得,待我身子舒畅了才行。”
程延仲就逮着机会温顺地批评她了:“谁让你这么傻坐在地上那么久?我来给你揉揉吧。”
不过渐渐地,她感到身体不酸麻了,可以动了,而程延仲还在搓衣服似的。她回头看他一眼,他很认真,都累出汗了,不时地用袖子挥掉额头上的汗。苏若瑶心里暖融融了:不管他以后是否会变心,但他现在在帮我。
“好了,揉地差不多了,苏若瑶,你感觉身体怎么样?”程延仲起身,见苏若瑶还趴在地上,就去扶她起来:“怎么样?可以走动了吗?”
苏若瑶已全身血脉畅通了,只是还在生气中呢。站起后就撅起了嘴,气地扫他一眼:“把人家当搓衣板使啊?”
而且她女红不错,绣得花花字字都不错。她很感激程将军就她出青楼,曾发誓终生伺候程将军一家人,所以她就在丝绢的一角绣了一个“程”字,验对角线得另一角绣了个“筱”字,以表自己终生是程家人,可以放弃姓氏,从程姓,是苏若瑶,更是程若瑶。
丝绢上还有绿色的枝叶条纹,蕙兰,铃兰等。但程延仲看这丝绢可不一般,他就下了结论了:一个“程”字,一个“筱”字,是若瑶要嫁夫从夫姓的意思吗?她怎么还有那些封建社会的思想?不过,我喜欢。
苏若瑶下班回孤儿院,打开抽屉,拿出一木盒子,里面整齐叠放着一沓正方形丝绢,与她扔给程延仲的那一条毫无差别。
她拿出一条来看着,回忆起从前,程将军将自己从青楼就会,带回程家,她已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这个已有家室的程将军丝丝情意无法说出口。
“你叫苏丫头?没有名字?这不好,我给你取个名字叫‘若瑶’,你看如何?”程将军没有把她当丫环看待。
听到此,苏若瑶无声地眼泪扑簌簌而下:程将军,我不在乎你和夫人先我而去,也不在乎名分高低,只想伺候在你身侧。你要将我嫁出去,有谁会像你一样对我好呢?
苏丫头变成了苏若瑶,也被拨动了心中情弦。程将军看兵书到深夜,她会受在侧,为他磨墨,点灯,扇扇子。程将军夫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就宽容地说道:“相公,若瑶对你的情意之深,你也看出来了,不如就纳她做妾,让她跟随你?”
“看你现在没事了就好。”程延仲憨笑着的样子竟无老板的架势了。他已是满脸大汗,头发也湿了。
苏若瑶觉得该感谢他,就不情愿地拿出丝巾来给他脸上擦汗。柔顺的丝巾和手指在程延仲脸上滑过。他笑得乐开花,如大男孩一般地看着苏若瑶,他喜爱的女孩。
苏若瑶听到了,却不觉心中有些黯然伤神:青楼中的女子都会听信男人所说“我很快赎你出去”,但那都是一时的哄骗。待到男人腻了,有了新宠,那女人就只有暗自垂泪,去相信另一个男人的欺骗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洞。
如果程延仲只是想玩弄一下,那我、、、、、、、、、、、、
苏若瑶有点患得患失地避开他:他只是我寻找程将军后代的桥梁,至于他此刻的情意,由他自己去吧。
“想去就去吧。”院长希望她和程延仲早点成了。
苏若瑶就这样只休息一天就回到启辰公司上班,来到乐器坊,见程延仲坐在那里,瞳孔空洞,一副失神的样子,丢了魂魄一样。旁边有人窃窃私语道:“程董是每日来看苏若瑶的,苏若瑶才休息一天,程董就失了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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