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瑶在门口,一直对着车子挥手,笑容满面地目送,程延仲看着后视镜,脸上浮出的笑容随着若瑶的身影消失而淡下了。苏若瑶的挥手也随着车子渐行远而缓缓垂下。
她今天换掉了昨天那身女王气质的衣裳,只是一身碎花连衣裙,平底蓝色单鞋,坐在客厅沙发上,手放在双腿上,身材笔直的。是习惯了,无人的时候她也保持着正确的坐姿。
只是眼神空洞,盼着程延仲回来,又担心他回来时的神情会不会像早上出发时那么神采奕奕。联想到昨日程培夏的恐吓,苏若瑶无法想象程延仲会很开心地回来。这样心事重重地等,是一日三秋的日子啊。
他抱在她身上,从未有过的疲倦,今天不能做她的靠山,只能寻求她的安慰了。
苏若瑶将程延仲从身上推起,挺直了口气说着:“吃饭洗澡后会舒服一些,有什么事等下再说。”
“嗯。”无畏的程延仲从未有过的害怕。
洗澡后,洗掉全身气出来的大汗,确实感觉舒服多了,但是这问题没有解决啊。
苏若瑶先安排佳豪去做作业,然后拉着程延仲的手坐在门口,一人一张竹椅,看着院子里的桃树,枣树,苹果树,聊天着:“苍耳种的果树都长高了呢。延仲,开心点,不管有什么困难,我在你身旁听着,纵使我帮不了你。”
程延仲摇摇头,希望骤降地说道:“若瑶,你太不了解我爸了,连我也不知道他会这么狠。项阳集团已不关我的事了,我离开,想去看看自己还有多少钱。”
“延仲以前花钱有点大手大脚,但应该有不少工资吧?”苏若瑶安慰着,但她心里也空着:看延仲今日的样子,恐怕是没什么好消息了。
果不其然,程延仲往后一靠,那竹椅“吱呀”一响,好像要被身材高阔的他给坐烂了。他数着今日的种种经历:“我的财务管理已辞职了。我自己去银行查我的工资卡,奖金卡,总共五张,全部被我爸冻结。这些卡是公司集体办的,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我爸竟能伸手到银行去。真不知是我太粗心还是我爸太尖心。”
苏若瑶给他鼓劲:“所以啊,延仲你让佳豪住在牵牛村,过普通人的生活,这是正确的,不至于让他从小衔着金钥匙,不懂人间疾苦。”
“还好有你和佳豪,你们是我唯一的财产了。”程延仲似乎是对未来彻底没希望了。
苏若瑶摸摸他的头,感觉他的苍耳头上的头发变得柔顺些,可能是被这些年来的种种经历苦难给磨平的吧。
她幻想着未来:“昨天延仲还跟我说我们一家三口在牵牛村耕地种田呢,还一语中的了。不过我们也没必要真的耕地,明天延仲就去找工作,我继续回到文传公司上班。我们两一起,把苍耳养大成人,到时,等着苍耳赚钱来孝顺我们,我们就有一群孙子孙女承欢膝下。”
两人忧愁着睡着到了第二天,程延仲不像平时那么快速起床,火急火燎地赶时间了,因为没有工作了。而今天,他要以全市首富程培夏的大少爷程延仲的身份去找工作,从未想过的为难写在脸上,但是,有幸福做支撑,这些都不怕。
苏若瑶已换好了粗布衣裤和雨鞋,还找出了家里的锄子,扛着就出去了。
“若瑶,你这是干什么?”程延仲叫住了她。
苏若瑶满怀灿烂微笑地张开手拥抱阳光:“我要去把院子里外的土地都开垦出来,然后去村子外的赶集市场上买些豇豆,丝瓜,南瓜,辣椒,紫苏种子,这样我们就不缺蔬菜吃了。现在外面的蔬菜可不便宜呢、、、、、、”苏若瑶要细数着蔬菜的价钱。
程延仲命令着:“快去,要不今天就不去找工作了,我们一家喝西北风了。”
“神神秘秘的,也不知你一个大男人要丝巾来干什么?拿着好玩吗?”苏若瑶堵着气去楼上翻出一条丝巾来:“给你吧,知道怎么用吗?”
“不是给我用,是给你围着的。”程延仲拿着丝巾就给苏若瑶包着头。
“干什么干什么?现在会有大日头,给我这么包着会很热的。”苏若瑶十分反感地扯下丝巾,僵着嘴。
程延仲不像是玩闹,是来真的:“若瑶皮肤这么好,被晒坏了就不好看了,我要守着你围上丝巾才能放心去找工作。”
程延仲昨晚没得春宵,今早想要用这一点短暂的时间来浪漫一下,就变成狼了:“要咬我啊?先让我尝尝若瑶今天是什么味道。”手开始不正经了。
苏若瑶嬉笑着躲开却又享乐着。
“爸妈我去学校了。”佳豪一大声,两人立刻瞬间恢复成严父慈母的正经样。
“苍耳,以后谁来接你都不要去,就算是你爷爷也不可。”程延仲提醒着。
“知道啦!”佳豪去上学了。
程延仲看看手表,也没时间再温存一下了,就可惜地走开,去开车子。
等回了佳豪,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佳豪还没放下书包,就听程延仲的车响了。佳豪高兴地喊“爸爸今天这么早回来,陪我玩”。
是啊,延仲怎么这么早回来,他工作繁多,最早也是七点半回来啊。看看他回来时的样子,站在门口,双手叉腰,满头大汗,松松领带,不解热,干脆将领带扯开,扔在地上。
他气呼呼地走过来坐在沙发上,低头,双手抓着头发,一句话不说。佳豪看爸爸生气了,不敢惹他了。
苏若瑶已猜了个**分,去卫生间拿来湿毛巾,坐在他身边,给他擦掉额头上的汗,边擦边说:“心情不好等会再跟我说,有些事不要再苍耳面前显露出来,他这个年纪,不应为家庭不和而烦恼。”
程延仲抓住苏若瑶的手腕,看着同样不开心的她,不禁苦笑自己:“若瑶,我们都可以读懂对方的心事了,你说不是夫妻是什么?”
“若瑶让我心情平静了些,只是我们以后,”程延仲叹息连连,一点不像他平日说话掷地有声的气势,他宽阔的肩膀垂下,声音也低沉了:“我今天拿去上班,看到我爸坐在办公室里,办公桌上的姓名牌换成了他的名字,他这个董事长出场了,那我这个代理董事长就退场了。”
“若瑶,你不知道,我在众人指点下狼狈地离开项阳集团有多难受。不是为了脸面,只是因为那是我爸,我亲爹啊!”程延仲几乎要哭喊着父亲的无情。
苏若瑶安慰他:“延仲没事,你还有工资啊,可以供佳豪上学,至于我,我还可去上班,而且我只要一般的吃穿住行,不要其它什么的,以后我们都穿地朴实点,可以节约一大笔钱呢。”
“这么说延仲你为项阳集团工作这么多年来都白干了?”苏若瑶也为他不值,为程培夏感到心寒,但她默默中感觉:一个男人会如此细心地将儿子的所有财产收回吗?该不会是温正莉吧?可我能说什么呢?既没看见也没听见什么啊。
程延仲怔怔地看着夜空,苏若瑶猜想他今日到处奔波也是这个样子吧,难道这是延仲生命中的一劫?那岂不是我造成的?可我是来为他和佳豪解除劫数的啊。
且听程延仲叹道:“我还有一张卡上面只有三万元,可三万元能顶所少用?将来佳豪的学费,还有去武术馆学习的费用,什么都是一笔大支出,更别说我们两个人了。”
这回程延仲真的是流了几滴泪,头倚在苏若瑶柔软的肩上:“若瑶,我从来没有想到生活会如此艰难。”
这么说着,苏若瑶脸上竟还漾出一抹甜美的笑意,在月光的照耀下荡漾在脸上,抚平着程延仲的心。
程延仲确实心境随她的愉悦而平稳,但他还有更令人伤心的事:“若瑶,我明天就去找工作,但是你没法去文传公司上班了。我爸解散了那里,要改装成一个饭店。一夜之间,我用心创立的文传公司就没了。”
苏若瑶也讶异了:“那是我们,我们喜欢上对方的地方,就要没了吗?”
“若瑶,早点休息吧,我明日去找工作,我一个大男人还养不活妻儿吗?”程延仲鼓了鼓劲,手指从她光洁顺滑的脸上滑过,感觉有点湿润:她舍不得文传公司啊。
“对不起,若瑶,让你干这么重的活。”程延仲过来,心一下沉,眼神也随之无力。
“没事啦,我以前在孤儿院要干的活可不少呢,照顾那群小家伙可比这种菜难多了呢。”苏若瑶想说多点无关紧要的事,驱散程延仲脸上的阴霾。
突然想到什么,就给他系领带,边说着:“每天不忘的系领带。今天特别重要,去找工作,这形象一定要打理好。那些面试官会以貌取人的。”
程延仲似乎想到什么更重要的事来,蹙紧了眉峰:“若瑶,去把你的围巾拿出来,丝绸的。”
“你要丝巾?”苏若瑶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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