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夺刀

从桐楼出来，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开始返回客栈，余洵抬头望了望皎洁月色，准备与少女道别。

于是采烨姑娘便和小余儿挥挥手，转身钻进了街边的一辆马车里，反正已经和少年说好，明天在城中心一间很有名的糕点铺子前见面，再一起逛这狨钺的北半城。

挥手道别后，余洵并没有急着返回客栈，反正这个时间点，城里仍是灯火通明，少年便慢慢跟在一行人身后，准备去看看他们口中的夜市。小余儿一路上没有太过讲究，穿的不过是在沿途街边买来耐磨风尘、且方便赶路的短褐麻衣。再往北上，路上便几乎全是士子修士了。为了在这些身着长衫，个个打扮的宛若神人的年轻人中不那么显眼，引来麻烦，小余儿打算就此机会也给自己添置一身体面些的衣物，免得到时候被人当作脚夫。其实少年有此想法完全是因为刚刚和采烨姑娘同行聊天时，几个同龄人向他投来的的异样眼光。

毕竟不再是一个人跋山涉水了啊，只用埋头赶路，这些琐事要赶快解决。

于是没过多久，人群再次开始密集起来，这里是一处正街，处处店门大开，余洵忽然想起自己白天是走过这里的，只是没想到到了夜里，才是这条街生气彭发的时候。于是少年便开始沿街踱步，去看了好几家成品衣物的铺子，也看过了几家贩卖布料，丝帛的门店。好在这狨钺城内多奇人修士，这样穿着的少年逛一看就不便宜的丝绸缎庄也是见怪不怪，店家热情的紧。

于是货比三家的少年又返回第一家成品铺子，买下了套素色衣物，换上后再去了另一家铺子，量了尺寸，定制了两身中规中矩的行头。店里掌柜的笑开了花，这两身所用面料，可是不便宜，而且这少年没多砍价，一次付清，于是连忙端茶，承诺三天后一定能让公子拿到满意的衣服。余洵被公子、公子叫的不好意思，喝了口茶后就起身告辞，让掌柜的专心招呼其他客人去。

手里抱着原先衣物的余洵开始往回走，出了这条夜市，嘈杂声渐行渐远，心情很好的少年却突然发现前面有个手持纸扇的男子，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走进了，那男子错开纸扇，轻轻拂风，小余儿也终于确定了这人就是在等自己，于是报以疑惑的眼神。

“公子可是自禾城来？”男子笑道。

余洵想了想，嗯了一声。

“那么公子此行，可是要北出狨钺城，去那北仲院？”男子继续问道。

“嗯，对的，请问阁下找我何事？”余洵开门见山。

那男子收起纸扇，脸上笑意深厚，显得极为开心：“对了，那就很对了！”

搞得余洵一头雾水。

“在下方家，方晴白。”男子突然伸手，收敛笑意，表情郑重：“今日向公子夺刀！”

“向我夺刀？”余洵一脸茫然，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对，你持有刀符？”

方晴白没有否认，只是继续着那个‘请’的手饰。余洵继续说道：“可是我确实没有刀符啊？实不相瞒，我只是去北仲院送信的，顺便下山历练。”

方晴白没有否认，也未收手，只是笑了：“你自己都认了，来自禾城，要北上伏龙山，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你还认识那个采烨姑娘，十四五岁的样子，你不是裴月南还能是谁？”

余洵有些头疼：“你这个人怎么一根经的。我和采烨姑娘是在途中认识的，而且我都说了我不是那个谁裴月南了、我也不是神眷者，更没有收到北仲院发出的刀符。”

“哦？”方晴白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眼前之人：“那就得罪了，接我一招，你这话自有真假可辨。”于是男子捏出一张符箓，四周的灵气似乎不再是零散的充斥空中，变得有迹可循，排列成图。

“阵师？”小余儿认出了那男子手中的符纸，余洵是真的有些恼了，实在是眼前的这个家伙太过缠人，而且少年所行之道，与阵师奉行之战法，实在不和。自认做半个体修的小余儿，面对阵师太吃亏了。所以余洵的脸色开始有些不耐烦，将手中的衣物放下，走上前：“如此咄咄逼人就要出手，你真要和我打？”

“哈哈哈。”放晴白眼神明亮：“明明知晓我可能是一位神眷者还敢回来挑衅。即便你不是那禾城‘断魄刀’裴月南，也应该是位不错的对手。既然你知道刀符的存在，那么也应该知晓，‘持刀人’的言行举止，皆会被这东西记录在案，所以你放心，我不会伤你性命。”

余洵面色平静，一路上再小心和气，终究还是要和这样修道的同龄人发生冲突，既然要打，那就没啥好说的了。

于是体魄算是锻炼极好的少年，身体前倾，便一个箭步向前，抢先发难，一拳冲出！方晴白毫不慌乱，显然是交手极多。先前捏出的那张符纸悬于身侧，脚尖一点，整个人轻灵的向后拂去。小余儿一拳落空，借势便是一个翻滚拉开身位，紧盯方晴白动作，只见这人错扇前挥，便是两道阵符直奔余洵而来，少年不躲，双腿爆燃发力，竟比刚才更快！以一个皎洁身形错开两道阵符，对着方晴白又是一拳冲去！而此时方晴白转手一扭，扇子凭空而立，小余儿打在扇子上的那一拳竟然只是把扇子向后打“沉”了一些，宛如以石投潭，空中凭空泛起涟漪。余洵毫不恋战，接力便是一个后翻，向后滑去。果不其然，那扇子直接向前炸开，侧身躲掉纸扇残柄的余洵被掀起的强风吹的头发飞舞。

余洵揉了揉右手手腕，更头疼了，眼前这人看上去只比自己大一两岁的样子，但是心思极细，而且真的很会打架。起始之时，只明面上掏出了一张符箓，但确并非进攻所用，而是后撤所用的“抬身符”，这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强攻过来，随后捏出两道攻伐符文，依旧是引诱自己上前。事先早已在纸扇上已画好一道“屏风符”和一道“火符”在自己上前被挡之后，炸开“火符”，还好自己没有贪心，而且经过这一番交手，余洵已经明白，眼前这人极有可能已经三境圆满，也就是聚灵天成，即将从统称灵境的前三境脱身进军下一个大境界。所以刚刚的短暂交手，小余儿确实狼狈。

“很强嘛，虽然知道你第一击可能藏拙，但没想到第二次快了那么多，吓我一跳，好在我这人比较小心，这扇子上预先写下了两道符文。”方晴白笑道。

此时小余儿的眼中，这人笑得一脸讨打。余洵哼了一声：“打不过我还不能跑了？”便慢慢后退，仍是紧紧盯着此人。

突然间，余洵身形从方晴白眼中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欺身在前！

少年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方晴白的腹部，但却仿佛泥牛入海，只是将这人打的身体微微弯曲。方晴白一手伸出钳住了少年：“哈哈哈，真是让我意外，你还有这种品质的缩地符？”余洵便要将手抽回，再来一拳。却发现这人劲道之大，自己竟然是挣扎不开！于是被抓住的小余儿毫无意外的挨了一拳，打的少年吐了一口胆水，抱腹不起。从来守礼的余洵咬牙切齿的的挤出一句粗话：“他娘的，你还是个三境体修？”

方晴白理了理衣袖，仿佛刚刚那个暴拳而出的人不是他：“刚刚可没有对你说假话，我可是正正经经的阵师，出身方家，而且......”方晴白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别忘了，我可是神眷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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