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各有心事

明启是真的有事。

“明科长，九科那帮废物连话都审讯不出来，也是该着了红心会那帮人嘴硬，”六科总务科科长马其庸说着话走进了办公室，手里拿着一把瓜子，大大咧咧地说着：“也不知道红心会那帮子人想什么，绿油油的灯塔刀他拿着不香吗，非要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儿，对了，李站长想让你看看能不能让那些臭茅坑的石头开口说话。”

明启指了指自己：“我？我一行动科的，虽然是科长，但是沾手情报科是不是有点越权了？”

“没~事儿，站长开口，哪管他们怎么想，就试试嘛，成不成再说，就算是死了，责任也落不着你头上。”马其庸说道。

明启见不能推辞，于是点了点头。

前方战事吃紧，军统中统不和，于是津门站的人手也不太够，每个人都是把自己当两个人使，但怎么说，有两个地方的人手还是很充裕的，一个就是情报科，眼线遍布整个津门，第二个就是行动科，他们负责直接抓人，自己一个总务科科长，说得好听，是李为浒的亲信，他的学生，但是再怎么说和人家明大少爷比不了，人家父母是京城有名的豪门，青天会里也有不少人支持，收了好处，背景很硬，和人家一比，自己就是个伺候人跑腿的活计。

“到了。”马其庸说道，给明启打开了审讯室的房门。

此时，老虎凳上一个血淋淋的男人垂下头颅，不知是死是活，另一边的椅子上，一个看上去很是精干的人正喘着粗气。

“老陆，你这活计做的粗糙啊，把人打成这样还怎么审啊。”马其庸说道。

“滚滚滚，老子做事儿还用你管，你也是青训班出来的，怎么就培养出你这么个谄媚的狗。”陆仁齐没好气的说道。

马其庸讪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青训班，青年识字进步班，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军统的预备役，从那出来的都是军统的骨干精英，说起来，马其庸做了这个总务科科长，干了一个后勤的活，真的很算是丢人了，但是马其庸还乐此不疲，用他的话来说，能躺着赚钱干嘛站着？在哪儿不是为了青天会？

明启此时站在那个血粼粼的人身前，他认出了那人，是他的联络员，心中翻起了惊天骇浪，情报科的残酷他是知道的，此时他已经不再向着自己的安全，而是向着该怎么把这个汉子弄出去。

“怎么着？明科长，有头绪没？”马其庸屁颠屁颠的过来了。

“我想和他谈谈，你们先出去吧。”明启不动神色的说道。

“哎好嘞！”马其庸说着要拉着陆仁齐离开，但是陆仁齐一甩膀子：“不去！”

“你在质疑我？”明启看着陆仁齐。

“这里是情报科！”陆仁齐说。

“李站长让我负责，你去和李站长说，现在，给我滚！”明启当仁不让。

陆仁齐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他不怕有猫腻，这里已经安好了录音器材，他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众人散开，审讯室只剩下了明启和那个“犯人”。

一盆水将那人浇醒，那人缓缓抬起头来，看到了明启，明启眼中含泪，似乎有些不忍，那人却开心的笑了。

“说说吧，和你联系的还有谁？”明启说道，别开了头。

“没人，一个人都没有。”那人笑着说道。

“你大刑已经受过了，下面还有十几种刑具，你开一次口又怎么了？”

“可是真的没有啊。”对方还是这么说。

“你说了，升官加爵，做到我这个位置也不是不行，你不说，还有几十种刑具，你扛得住吗？”明启说道。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明示了。

“我不行，吕布再强，也终究是三姓家奴，做到你那个位置又有什么用吗？”

“咔嚓”明启掏出了枪：“你真要寻死？”

“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死则死矣，如若还一个郎朗乾坤，死又何妨？”那人笑着说：“你来，我有话说。”

“什么？”明启靠近。

“三十二号联络点已经废弃，三十三号启用，代号夜枭，口令不变。”那人用只两个人听清的话说道，随后咬向明启，明启闪躲，只咬下了明启一绺头发，鲜血在明启头上不断流下。

“你他么的！”明启怒声道。

“一片真心照明月，红花会有再开时！”那人朗声道。

“嘭！”一声枪响，万籁俱寂。

其他人听到枪响，全部赶了过来，那人已经垂下头颅，眼看着已经死了，明启赤红着双眼，头发散乱，一行血迹在头上不断流下。

马其庸大声道，满脸的惋惜：“啊呀呀，刚说了老陆活儿糙，你这更糙啊！”

“来人，六科跟我走！”明启大声道。

“去哪儿啊黑天半夜的？”马其庸问道。

“抓人！我就不信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明启说道，离开了情报科。

一步步排查，一步步筛选，终于六科的人找到了一个书店，从一个暗格里找到了一部电报机和一个密码本。李为浒大声赞扬了明启，让他同时担任七科监察科科长。

回到家后，外面是晴天，明启却失声哭了出来。

下午六点，枫绫打开了那个牛皮本，上面有一行略微模糊的字迹。

“国家独立，民族自强的哪一天会到来吗？”

枫绫心中一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这么说，但是还是回答道：

“会的，到时候会有飞机，会有大炮，人们不再担心战争，每个人都有工作，小孩儿有学上，老人有人养，到时候这头巨龙会屹立世界之巅，每个人手里都会有个叫做手机的东西，可以上网听音乐，看视频，那些颓废青年们会守着自己的纸片人老婆……”

枫绫写了很多，直到自己手酸了才停手，不一会儿，一行新的字迹出现：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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