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白沐,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二少爷......”
白沐见对方认出自己,连忙用力地点头道:“福伯!是我...”
福伯认瞧着眼前的二少爷,顿时心疼无比,随即关切地问道:“二少爷!你怎会弄成这样?”
小伙计看到掌柜如此,心中已然无比惊惧,背后冷汗直流。他哪里能想到这个乞丐竟是白家的少爷!看来,自己今天是要倒霉了。想到这里,他连忙快步上前,颤抖着声音解释道:“小的有眼无珠!不识二少爷真容,真是该死!还望二.....”
白沐见他如此,不由摆了摆手,安抚道:“好了!别慌!没事的!此事怪不得你!我自己弄成这样,怎能怪罪他人轻慢。”
小伙计听对方似无怪罪之意,也不知是真是假,只得忐忑地谢道:“这...多谢二少爷,不怪小的无礼...”
福伯上前一步,朝着小伙计吩咐道:“好了!你去烧些热水,给而少爷沐浴!另外,再备身干净的衣服。”
小伙计领下吩咐,连忙躬身应道:“是!小的这就去办!”说完,便飞快地迈步离去。
福伯将白沐引入内院,找了间干净的客房让他休息。这间屋子虽打扫得十分干净,但却有一股清冷的味道飘散于屋中,应是很久都没人居住。
进屋之后,白沐推开窗户,让晚风灌入房间,吹散屋中的冷清。
两人在屋中絮絮叨叨说着闲话,拉扯家常。不大一会儿,小伙领着下人搬来浴桶,并向内中蓄好了热水,并送来干净的衣服。
正要准备退下的时候,却被白沐忽然叫住,朝其吩咐道:“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我要写信。”
小伙计听闻吩咐,随即应道:“好嘞!小的记住了!”说完,便带着一众下人退了出去。
福伯瞧见这般,便也起身道:“二少爷一路奔波,想必累了!洗漱过后,早些休息!老头子就不打扰了!”
白沐朝着福伯客气道:“有劳福伯!”随即起身把人送走,关好房门。这才褪下破烂的衣服,钻入了浴桶。泡在热气蒸腾的水中,伴随烟雾缭绕,舒缓着疲劳的筋骨。
一阵阵往昔的思绪涌上心头,福伯于家中地位很是特别,对白沐来说,即是长辈更是家人。因他无儿无女,便被父亲安置在此以享天年。这家布庄的生意不算太好,之所以仍在经营,就是为了给福伯养老。
福伯从小便跟在祖父身边,在家中的地位很高。后来祖父过世,把家族交给了父亲。福伯便辅佐父亲,打理家族生意。那时的老人不仅精明能干,且孔武有力。可惜岁月无情,最终只剩下风烛残年。现在想想,时间过得真快!福伯老了!自己也不再是懵懂少年!
他离家八年,很多事情都已物是人非!他不知道家中的母亲可还安好?父亲是否还埋怨自己?随着千回百转的思绪,连日的疲劳渐渐袭来,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睡梦中,恍惚听到有敲门的声响。
啪!啪!啪!
“二少爷!小的给您送来酒菜和笔墨。”门外传来小伙计的声音。
白沐被叫嚷惊醒,不由打了个激灵,揉着朦胧的睡眼,朝着门外开口道:“进来吧!放到桌上就成。”
小伙计推门而入,把酒菜和笔墨摆放在桌上,转向浴桶里的白沐躬了躬腰,询问道:“东西给二少爷放在了桌上,若无其它吩咐,小的便先行告退!”言罢,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白沐见小伙计退下,这才从浴桶里迈出,擦干身体后,换上干净的衣服,来到桌案前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的吃食,一个软溜肉片,一个呛豆丝,一个炒青笋,一只卤水鸡,外加一壶米醴琼,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他心中清楚,这几个菜定是福伯特意嘱咐。因为,在这里只有福伯知道自己的口味,难得老人家还记得自己的喜好。现在想想,有人在意的感觉的确令人愉悦。
白沐感受着腹中饥饿,便也不再迟疑,取起筷子将食物一扫而光!他此刻的吃相并不斯文,甚至有些狼吞虎咽。瞧那样子,无论如何都不像富家公子。不过,此刻只他自己,没有外人瞧见,也就无伤大雅。他一直认为,若在没人的时候,仍旧表现得十分斯文!那这个人若不是真的斯文,就是真的有病。
白沐将酒菜吃完,也不去收拾,往旁边一推。随即将摊开纸张,研墨填笔,狼毫轻点,笔落纸上,飞舞间龙蛇成形。但仅是寥寥几笔,便再也不知该如何继续。看着纸上那‘父亲大人安泰’六个字,不由踌躇了半晌,长叹一声,将纸张揉作一团。领取一张,重新写过。稍作思索后,将‘父亲大人安泰’换成了‘母亲大人安泰’,很快将家书写好。唤来小伙计收拾桌子,并将书信送出。
等小伙计离去,屋内又只剩下白沐一人。他揉了揉酸涩的肩膀,便想上床休息。可刚刚走到床前,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忽然察觉身后有一双眸子,正静静地盯着自己。那感觉让人很不舒服,也十分危险。他一面暗自戒备,一面悄悄将手拢于袖中,掐住数枚铜钱,凝神已对,准备随时出手。
“不用紧张!放松点!我说过,我们还会见面!”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白沐听到那熟悉声音,绷紧的心弦顿时缓解了不少。随即慢慢转身,于床前坐下。看着面前的聂千川,不满道:“难道没人告诉过你,这种行为很不礼貌?若是引起误会,你我之间必然会有人死在这里!”
聂千川摇了摇头,轻笑道:“误会?你说笑了!此刻不是两相无事!堂堂七尺男儿理当大气一些,要学会不拘小节。”
白沐听了这话,不由撇了撇嘴,反驳道:“君子堂堂,依礼而行!小节亦不可轻废!有的时候,细节可以决定成败。”
聂千川见状,尴尬地笑道:“既然你如此在意,那我向你道歉。”言罢抬手施礼,稍作停顿,再次开口道:“说真的!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白沐摇了摇头,无所谓道:“不想知道!你若想说,自然会说。若想不说,问也没用!不是吗?”
聂千川叹了口气,苦笑着回道:“听你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好了!闲话少说!我今夜前来的目的,无论你想不想知道,我都不得不说。并且你听之后,也必须得答应。”
白沐听罢对方此言,心中有些惊异,面上却露不屑,淡淡道:“是吗?世间还有这样的事?”
聂千川点了点头,肯定道:“当然有!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份?就会明白,我的话绝非妄言。”
白沐暗自皱起眉有,试探地问道:“哦?你的身份?说来听听?”
聂千川见对方询问,脸上立时扬起了自信,缓缓地说道:“御执宫府。”
白沐闻言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原来是天子家奴,官家的耳目!”说着略一沉吟,朝着聂千川试探道:“你不会是要我加入御执宫府吧?”
聂千川点了点头,直言道:“对!我就是想你加入御执宫府。其实,我观察你已有半年之久,更是把你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你自幼家教良好,十岁以后,便跟随族中长辈外出行商。十四岁中了秀才,自此进入书院读书。十五岁那年认识了杨廷宇,与之义气相投,随其从军。所以,无论是才能还是背景,你都有宫府密探的资格。”
白沐听了这番解释,稍作思索后,神色略带嘲讽地盯着对方,反问道:“听你话中的意思,我应该为此感到荣幸?”说着微微一顿,补充道:“你方才说,已观察我又半年之久!若是半年前你开始调查我,那这一切恐怕是令有图谋,与才能和背景没有任何关系!你真正的目的,恐怕是想我作为密探,监视我家东主杨将军吧?”
聂千川皱了皱眉,辩解道:“你多虑了!若是如此,为何我要在杨廷宇解职后才来找你,而不是在此之前?”
白沐想了想,试探地推测道:“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无法预料,我家将军会突然被革职。此事因朝争而起,连官家都无法控制,更何况是你!”说到这里,他稍作停顿继续道:“半年前,与西夏的一场大战,我家将军的身边有三员大将阵亡。而在同一时间,你开始调查我的背景。这难道是巧合?这三人当中必定有宫府的密探!你们失去了原有的耳目,自然要寻找新的替代。若我猜得没错,不只我家将军,就连郭百胜的身边也有你们的密探!作为手握重兵的将军,官家怎会轻易放纵,让对方脱离自己的视线!我说得对吗?”
聂千川听了白沐的推测,随即摇了摇头,沉声道:“不可揣测圣意!这些毫无根据的臆测会引来祸端!”
白沐反驳道:“臆测吗?不!我家将军镇守庆州五年。为什么直到半年前,你们才开始调查我?那是因为,你们的密探出了意外,不得不重新安排!我朝本就重文抑武,对武人的猜忌更是无以复加。像我家将军这样的镇边大将,官家岂会任由对方不在掌控。所以,在我家将军的身边安排密探,不过是常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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