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的书房内。
陈连鹏坐在案几前,脸色阴沉如水。最近这一段日子,他虽每天窝在家里不曾出门,可对外面的事情却并非毫无所觉。正好相反,他对陈府周围的变化了若指掌。作为大江盟的左护法,能够威震南潮州近三十年,自然有他独到之处。
此刻的他,虽遭到猜忌而被监视,却也并未感到害怕。多年的经营,他早就培养了一批心腹的手下。这些人虽数量不多,却个个是好手。因此,面对大江盟的威胁,他相信自己有能力自保。
这几年,洪祥龙性情大变,对身边之人的猜忌也越来越重。对此,陈连鹏很是头疼。而在经历了萧四川的事件后,他愈发得害怕,自己也落到兔死狗烹的境地。也正因如此,他很早便将人手埋伏在陈府周围。这并不是说,他心存反叛,仅是预留先手,以免落得家破人亡。
陈平阳一路小跑,从外面进到书房,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刚一进来,便朝着陈连鹏道:“叔父!大事不好!咱们府外多出不少陌生的面孔!瞧这样子,是要对咱们动手!”
陈连鹏看了眼陈平阳,神色依旧沉稳,朝其摆摆手道:“不要惊慌!他们有多少人?”
陈平阳见陈连鹏稳如泰山,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便也稍稍安定下来。人在惊慌失措,方寸大乱的时候,若有人能给你信心,从旁指引,便能很快地安定下来,不再慌乱。
陈平阳稍作平复,想了想道:“大约一百来人!不过,人数还在增加。”
陈连鹏微微皱眉,苦笑道:“这么多人!看来是必杀之阵!不过,瞧眼下这状况,杀阵应该布局未成,尚不是死局!可知何人带队?”
陈平阳回道:“好像是卓文越与兴合堂的耿维。”
陈连鹏稍作沉吟,复又问道:“洪祥龙可有现身?”
陈平阳想了想道:“不曾现身,应该是没到。不过瞧这阵仗,洪祥龙亲来是早晚得事情。”
陈连鹏点点头道:“嗯!这倒也是!想拿下我陈连鹏,他不亲自出手怎么成?”
陈平阳急问道:“叔父!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罢?”
陈连鹏叹息道:“虽不知他为何如此?眼下却不能坐以待毙。否则,我陈家灭门在即。”说着,目光骤然转冷,朝向陈平阳道:“你去见你叔母,让她收拾一下准备出逃。钱财只带银票,其它的什么都别拿。一会儿,我先带人出去!等杀出了缺口,你就带着你叔母逃往梅州的新宅,在那里等我。”
陈平阳闻言,立时眉头紧蹙道:“不行!怎能让叔父孤身犯险!这绝对不行!”
陈连鹏见状,拍了拍陈平阳的肩膀,摇摇头道:“听我的安排!你若留下来陪我,谁来照顾你叔母?此事不必再争!去吧!”言罢,见他还站在那里神色迟疑,不由开口喝道:“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陈平阳心中无奈,只得跺了跺脚转身便走。
陈连鹏似又想起了什么,忽然又开口叫住对方道:“平阳!记住!做事要稳重,尤其在危难之际,更加不能自乱阵脚。若你自己都失了分寸,又如何能让兄弟们信服!只有你自己稳如泰山,镇定如常,兄弟们才能无所畏惧。明白吗?”
陈平阳听罢叔父的提点,连忙躬身应道:“叔父的教诲侄儿明白!”说完,便飞奔而去。
客栈中,卓文越与耿维坐在窗前,监视着对面的陈府。
耿维一边盯着对面,一边朝其问道:“咱们的兄弟快到齐了,盟主怎么还不见影人?”
卓文越听他询问,不由叹了口气道:“不要急!再等等!说不定马上就到。”
耿维无奈道:“卓老弟!不是我心焦!这两百个弟兄人数众多,想不露行藏本就困难。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大,只怕会坏了大事!”
卓文越知道对方言之有理,唯有苦笑着回道:“道理没错!可盟主不来谁都没有办法,也许那边有事脱不开身,且先安心等待。”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陈府的大门骤然打开。随即,便瞧见陈连鹏手持‘镔铁盘龙棍’,带着数十名护院杀将出来。
耿维与卓文越瞧见这般,俱是心下一惊,连忙起身冲出客栈,欲将其拦下。
两人冲上了街道,耿维便从怀中摸出烟花响箭,拉开火信,只闻一声哨响,火光冲天而起。
卓文越眼见及此,知道这是动手的信号。可他却不曾想到,对面的陈连鹏也出了相同的动作,两道响箭几乎同时响起,烟火直冲天际!
随那两声哨响入耳,耿维与卓文越俱是大惊,暗道:不妙!难不成对方有伏兵?否则,这枚响箭是何意?二人彼此交换了眼神,俱都明了对方的顾虑。
耿维不敢迟疑,连忙朝身侧的手下吩咐道:“你快去禀告盟主!就说我们遭遇伏击,速来援手。”
那名手下得到吩咐,连忙应是后飞奔离去。
耿维这手下刚刚离去,陈连鹏便舞着镔铁棍杀至面前。随着狂风席卷,一棍扫开挡在身前的刀手,朝向卓文越与耿维大声喝道:“二位在我府外埋伏这许多刀手,意欲何为?”
卓文越虽然知道事情的原尾,可内中原由太过复杂,又无确凿的证据,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耿维瞧见这般,也不等卓文越开口,便率先说道:“我二人奉了盟主之命在此等候,其他一概不知。左护法若有疑惑?何不等盟主到来,当面分说。”
陈连鹏面带冷笑,讥讽地回道:“洪祥龙叫你们围住陈府,必是动了杀机。此时此刻,我若等他到来,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说话间,已挥舞手中的镔铁棍,朝着耿维的面门砸来。
耿维心下一凛,连忙跃起身形飞退,让开这迎头一棍。同时,挥剑反击,刺向对方的手腕。
卓文越见双方交手,也只得抽剑上前。两人一左一右,配合围攻。
陈连鹏大声喝道:“来得好!”
卓文越长剑疾走,一边猛攻,一边喝道:“陈护法可有想过后果?尊驾如此举动,至大江盟于何地?”
陈连鹏面露不屑,语带讥讽地反问道:“陈护法?现在的大江盟还有我陈连鹏吗?”
这边,陈连鹏与耿、卓二人缠斗不休。另一边,陈府的门前更是乱作一团。兴合堂的人马与陈府的护院杀在一处。骤然间血光四起,惨叫连连。正在两方胶着之际,陈府的大门却再次打开。陈平阳率领十余名护院,保护着陈连鹏的妻子冲杀而出。
卓文越虽与陈连鹏斗在一处,可他眼角的余光却留意着场中的变化。因为,从始至终,都有个重要人物未曾出现,这个人就是陈平阳。对于陈平阳此人,两人多有交往。在他看来,此人极有可能成为第二个陈连鹏。因此,他从不敢小觑对方。
此刻,见到陈平阳带人杀出,他顿时猜出了陈连鹏的布置!以眼下局势,只要自己这边能将其拖住,等洪祥龙赶来,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不过,他也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据他所知,陈府的上下的护院、女眷同杂役算在一起,也不过七十来人。可眼下这情况,仅在门前厮杀的护院便有百人之多,这还不算从四面八方陆续赶来的帮手。如此来看,陈连鹏应是早有准备!若真是如此,那对方与少盟主的身死未必就没有干系。
卓文越眼见及此,连忙朝向一众手下,大声喊道:“快!拦住陈平阳!莫要让他走脱!”
兴合堂的众人听到吩咐,立时朝陈平阳杀去,欲阻其逃走。可这一声大喊,也让陈府的护院有所警觉。两边同时动作杀在一处,冲向陈平阳的兴合堂众几乎被瞬间拦截。
陈连鹏面带不屑,耻笑道:“与我交手竟敢分心!真是不知死活!”话音未落,手中的镔铁棍直击而出,砸向卓文越。
卓文越收敛心神,眼见对方一棍击来,连忙橫剑于胸,欲要格挡。
一旁的耿维见状,连忙喝道:“挡不得!”他话虽出口,却为时已晚。
便闻铁石交鸣,刺耳声响!卓文越手中的长剑被一击而断。同时,镔铁棍的走势不减,正中胸口。他闷哼了一声,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摔倒在地,生死不知。
陈连鹏一击得手,丝毫不见迟疑,双手舞起棍花,再战耿维。
反观耿维没了卓文越的帮手,顿时感到压力倍增,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与此同时,陈平阳已杀出重围。仅有的几名追赶之人,也都被护院挡了下来。很快,他便保护着叔母消失在街头转角。
陈连鹏见侄儿和妻子俱已脱逃,便也不再拖延,运起十成的功力,掌中的铁棍仿若游龙,出手尽是杀招。
耿维的根基本就不如对方。此时面对再无顾忌的陈连鹏,全力施为下哪里还能招架?仅在三五招间,便已露出败象。
忽闻一声大喝。
“纳命来!”便见陈连鹏长棍一转,提运内劲,催至巅峰,犹如江河决堤,倾一棍之力奔涌而出。
此时的耿维前招用老,后招不济,已是闪避不能,被这一棍生生地插入胸膛。
陈连鹏将其击杀,单手提起耿维的尸体,朝还在激斗的众人,朗声喝道:“耿维与卓文越俱都被我击杀!兴合堂无力再战!弟兄们!随我杀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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