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义啊,如果今天河神降雨显灵了,那简直是我们苏氏家族莫大的福气,这也意味着你们这一脉三代单传又能有后了。如若没有显灵,我劝你也不要灰心丧气,实在不行就纳个妾,或许就有后了,我知道你敬重恩师,这番话你不爱听!”
苏伯侯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布满关切之色,劝慰道。
苏匡义直截了当地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斩钉截铁地说道:“三叔公,无论我是否有后,纳妾之事您以后休要再提,也别让旁的族人乱提!”
“如若你恩师实在不允,等再过几年,我把我家的小孙子过继给你做干儿子吧,这家伙自小聪颖好学,和你一样喜爱读圣贤书,如今在龙崖书院深得孔先生器重,你意下如何?唉,这么好的孙子三叔公其实也舍不得,但实在不忍心你这一脉绝后啊!”
苏伯侯苦着一张脸仿佛做出很大的牺牲一般,目光却偷偷虚瞥向苏匡义,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灼热,显然内心的真实状况与他此刻的面部表情并不相符。
“嗯,此事容后再叙,匡义先谢过三叔公的好意!”
苏匡义点了点头,目光望了望天空,神色有些焦灼,心不在焉地顺口答道。
苏伯侯见苏匡义并没有直截了当拒绝,总算暗自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头顶天空,眯起一双有些浑浊的老眼,暗自在心中祈祷希望待会儿老天最好不要下雨,这样或许自己将来就可以顺利把孙子过继到苏匡义门下了。
其实不止苏伯侯不期望老天下雨,祭庙外边搭着的一个小凉棚,坐着的张泰裕几个老者,一边品着茶,一边等待着竣工仪式,他们的内心里也不希望待会儿下雨。
苏匡义虽是剑来镇如今唯一的举人老爷,替小镇争了不少光,可是他家大业大,一人占了小镇田地的三分之一,偏他是个单崩儿,如今四十多岁仍膝下无子,照这样下去,将来他过世时若膝下依然无子,那他的田地肯定要过继给旁支族人,但苏氏家族旁支族人一大堆,大家肯定不可明白相互争夺,那么其他姓氏家族便可以趁机浑水摸鱼。
所以这些老奸巨猾之辈心里打着算盘,在苏匡义提议建庙塑身的时候就立刻表态拒绝,唯有苏伯侯因为是同族之人,不得不出头替苏匡义说话、
原本大家想一起压下此事,没想到苏匡义这位从来不信鬼神的圣人弟子,居然毅然决然愿意一力垫付给河神建庙塑身的费用,于是乎大家心里都在嘀咕,看来这苏匡义是想生娃想疯了吧!
不过,连圣人先师都曾说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或许这也是苏匡义无奈之下的选择。
快晌午时分,被迫换着一身花花绿绿衣服,还把头发扎了一个童子髻的苏劫,被一众苏府奴仆用座椅制作的轿子抬了过来,轿子的上面还顶着一把绸伞,瞧这副架势还以为是某家少爷。
一大堆吹奏锁啦钟鼓钵铙等响器的乐人围在轿子周围,旁侧两个中年壮汉挑着堆满鞭炮的箩筐,一边走一边放鞭炮。一大群小镇上的孩童们围在放鞭炮的人周围,嘴里大声嚷嚷着“河神童子”,看到地上爆炸后残留下没有炸毁的鞭炮,立刻便一窝蜂地扑上去抢夺。
坐在轿子上的苏劫脸上看不出喜乐,因为他的脸孔涂抹了白色粉末,脸颊还抹了胭脂,因为今天河神要显灵,他这位被河神附体的“河神童子”,便被请了过来向河神祈祷,与河神通灵。
今天的他算是出尽了风头,在府上化妆的时候就被一众奴仆围观,看到他化妆后的样子,几个小丫鬟笑得直不起腰,便是给他化妆的秋雅也是捂嘴一脸忍俊不禁,苏华几个奴仆也是不断取笑打击他,一脸幸灾乐祸。
坐上轿子从小镇街道上走过时,几乎家家户户都出门来张望看热闹,等轿子到了江边,小镇上千百姓都聚集了过来,连带临镇不少百姓听闻消息,也都赶来凑热闹。
原本空旷的江边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头,李匡义看到这副情形心里不禁压力很大,当初进龙渊郡考取举人时都没这么紧张过,他心里暗自祈祷,河神大仙今日一定要显灵下雨啊!
苏劫在祭庙门口被从轿子放下来,看到几日不见原本空旷的江边突然出现一座祭庙,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仍然是略有吃惊。
进了祭庙后,他立刻就被应先生给拉住了,带到了河神塑像前,应先生念诵着各色晦涩的祭文,而他则负责不断磕头作揖,良久才终于完成繁复的祭奠仪式。
这会儿时间已经越来越接近午时,祭庙里挤满了围观的百姓们,全都好奇地目睹着眼前这郑重的祭奠仪式,彼此低声地交谈着话语。
“咦,天空里起云了!”
忽然,人群中有人呼喊了一声,挤在庙里观看祭奠仪式的百姓纷纷抬头望天,果然看到天空里不知从何处飘出一朵黑云,像是一只小小的黑蘑菇,在烈日灼灼的天空里非常显眼。
祭庙外的百姓们更是耸动起来,望着天空里的黑云脸上浮现出激动的喜色,仿佛那不是一朵黑云,而是一株救命的灵芝。
棚子下的张泰裕、苏伯侯、还有王氏、陈氏四大家族的老者也都站了起来,这一些小辈的扶持下走出棚子,抬头望着越来越多黑云汇聚的天空,老脸却变得阴沉起来。
应先生领着苏劫从祭庙中走出,周围的百姓自动空出一团丈许方圆的空隙,应先生领着苏劫一直来到了庙外的棚子旁,苏劫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像个乖巧的小徒弟,表面上很镇定,内心里却翻江倒海一般:“没想到韩仙长的预言成真了!”
众人不知道,那一日附身在他身上并非是螭江河神,而是韩仙长留下的一丝神识,装作螭江河神,欺骗苏匡义夫妇,若非韩仙长的神识附身,凭他自己是没有这个胆量撒这样的弥天大谎的。
“咦,起大风了!”
忽然人群中又有人大喊一声,果然江边草木扶摇,那一排高大的柳树枝条飞舞,江面上掀起了浪涛,层层翻涌,一场狂风伴随乌云悄然而至,都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午时到!”
应先生举着一只罗盘,目光盯着罗盘上的某一根针,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太阳透过那根针照到罗盘上的刻度表上不断移动的轨迹,当触及某个刻度后,他忽然一声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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