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年轻,很少去想未来会怎样,一片光明是肯定的,直到他坠了海。
那年他大一,快大二,是顶级高校的一名学生,历史学专业。由于学习刻苦、成绩突出,加上爱钻研的劲儿,他被一位教授看重,受邀加进教授的团队。队伍里可以说都是他的师兄师姐,他,一只小萌新,工作上动起手来灵巧老练,令一众师兄师姐啧啧称赞。
年轻而卓有天赋,简直是教授的年轻翻版。当然,教授是女的,还是位大美女。
据说,潘教授年不过三十,却在历史考古专业领域里斩获多项国际学术大奖,而且天才般地开创出新型应用理论,该理论在考古工作中屡屡建功。于是,潘丽丽女士被破格授予教授职称。
潘教授年轻而美丽,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潘教授的场景。那是一个午后,他坐在操场上,思考着一道天文物理题。微风和煦,耳旁传来一阵阵惊叹声。他抬头一看,原来是跑道上跑来一位女子。丰腴圆润的身姿、高挑修长的身段、端庄秀雅的面容,加上挥汗时散发的青春气息,真是人世间不可多得的尤物。
他没多想,也没在意,天文题比美人有趣多了。直到他受邀加入团队,再次见到潘教授——原来是她。
潘教授很看重他,那个暑假就想要带他和另一位师姐去参加一场国际交流会。据说,学术交流会上将展出未曾现世的神秘生物化石。他很感兴趣,于是应下了。这一声应允恰是他人生终止符的起笔。
国内也有其他教授一同参加。不同的是,神奇的潘教授有手腕、有能耐,搞到了船票。所以其他教授学生搭乘飞机前往,而他们三则坐邮轮。那邮轮是当时世界上最大最豪华的邮轮——“皇帝号”,体型大,速度快,载客量可达二十万人,网传外号“激流的铁屿”、“漂移的小陆”。
能坐这艘邮轮的,得有大实力、大机缘。这不是一票难求的问题,这艘船的信息他搜过,根本就没有买票的途径,即便在该轮船公司官网。他从来只是听过这艘邮轮,不曾见过。乘船前一天,他直觉不对劲,请一位黑客朋友黑进该官网后台,没发现任何异常。
心悬就悬着,不理会。隔天他穿上T恤、薄质长裤、运动鞋,打包好行李,早早动身前往实验室,去拿潘教授嘱咐的黑箱子。箱子长方形,不长不厚,宽了些,拎起来有分量。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一边和师兄师姐说笑,一边等严玲师姐到来。严玲师姐是此行中的第三人,同样是个美人。正被两位师姐打趣说羡慕这次出国之旅,没等回话,门口处铃铛响,严玲师姐来了。
“严玲师姐好”,“师姐好。”
“大家好,师弟早。”
模样清丽,气质高冷,加上一袭青绿连衣裙,严玲师姐美丽动人。化没化妆他不知道,但他觉得师姐今天这张“素颜”脸格外亲切温柔。
打过招呼,寒暄几句,严玲师姐对他说:“师弟,老师说她直接去港口,叫咱们去港口汇合,不必在这等她。”
“好。”
“时间不多,咱们出发吧。”
“好。”
“那么大家,我们先走了,回见。”严玲师姐边挥手告别,边拖着行李箱出门。
“师兄师姐再见。”他背着包、提着箱,随其后。
“(师弟、师姐)再见,一路顺风……”众声回应。
……
打车来到港口,港口很偏僻,平时很少来,据说这是“皇帝号”专用港口,不是师姐提醒,他能走错路,去那个常见的国际大港口傻乎乎等。
他是查过资料,无奈“皇帝号”太神秘。
临近港口,那是什么,他看到了,好大。不一会儿,车窗视野被铁色笼罩。下车付钱,扛包等待,远处人们走梯子上下船就像蚂蚁爬山脚。还有人坐电梯上下,一班又一班,要等稍久。
“老师,这边。”严玲师姐清音脆响,纤手高挥,他跟着望去。人群中一位穿着顺滑丝质旗袍的佳人,款步移来,美得不真实。
“老师好。”
“都到了,那咱们上去吧。”潘教授领着两人上船。他感觉到,她美眸灵动得很,一望过来就照亮他的心窗,却故意瞥了眼黑箱子,还调皮地给他抛个媚眼,露出若有若无清香般的浅笑,莲步轻移。留给他高挑美妙的背影。
美人嗔笑,殊丽绝魅。他迈步跟上去,忍不住一直回想那一笑的风采,有股莫名感觉在心间涌积,胀破心房。
这箱子大有玄机,他如是想。
上了船,进了住宿区,一直上到24层的豪华贵宾区。这一层门很少,想来每个房间都很大。
“到了,就是这里。”潘老师看了手中的钥匙。
“我们每人都住一个这么大的房间吗?”
“想啥呢,咱们三人共住这一间。”
“一男两女一间房,会不会不合……”他支吾着,注意到一直波澜不惊的严玲师姐眼神出现了波动。
“一男两女共处一室,那当然……两张床喽。”她的笑容调皮极了。她拉住严玲的手,活脱脱一对俏生生的姐妹花。
潘丽丽笑得调皮,如玫瑰盛开,美得张扬;严玲脸微醺、笑初绽,如青莲含苞,美得淡然。
“不过呀,咱们今晚恐怕不能早睡,咱们三个呀,要一起……一起……研究……这个!”她手指敲黑箱子。
进门关门,卸行李,歇息一阵,三人围到桌前。桌上是那个神秘的黑箱子。戴好手套,开箱!
直到他坠海,开箱时的那一瞬间悸动、那一刻的震撼回荡在他心间,难以磨灭。
潘教授持钥匙开箱。那是一把奇怪的钥匙,形状怎样,怪在哪里,他忘了。他倒是记得严玲师姐的表情,那是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跃跃欲试的神情。师姐清丽,美眸绽光,那种美化开他的心,开箱给他带来的奇特悸动也压制下去。
箱子开了,他的目光被一块玉石吸引住。那是块龙形玉石,巴掌大,通体碧透,玉石雕龙,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说不出的道韵神异,勾了他的魂。
这是现代工艺品,还是古董?为何如此神异,如真龙在世?世界上真的有龙吗?
他上手摩挲,这温度醺暖,这材质柔韧,不是工艺品,这绝不是玉石雕刻出来的。这究竟是什么,一条沉眠的幼龙吗?思绪拉散,疑窦丛生,耳旁仿佛传来魅魔的呢喃“啊,就是这个灵魂,我可真有眼光。”
他没理会幻听,拿起工具包,就是一通侦测,翻开空白的纸页,一条条记录。越测越心惊,这龙玉石简直、简直不属于这个世界。
起初他以为这是一种新型的未被发掘出的玉石,可当他对物质成分进行分析,他用的是便携式高精电子镜,看到的却是一片混沌,没有光点和暗点,连暗度的色彩层叠都没有。他检查再三,仪器没坏。那只能说明玉石内部密度极高,原子分子排列极为紧密,连光都透不过。
不对,透不过光那应该是黑的,可这玉石明明通体碧透,他撕下一页纸,罗列公式,代入他测出的数据,算出的结果让他头皮发麻——这样的原子、分子根本就不存在,强大的作用力会使玉石要么爆炸消失,要么坍塌成黑洞。
数据错了?他再测一遍。公式错了?他上网校验一番。都没问题呀,那问题出在哪呢?
“都三点了,你还不吃饭吗?”丽丽老师端着两个盘子,一盘面包,一盘海鲜。
“少年,你落的是这个盘子呢,还是这个盘子呢?”她笑盈盈道。
“我,老师你们吃了吗?”
丽丽笑而不语,严玲说:“我吃了面包。”
他才注意到,箱子里还有其他东西,如,一幅雕刻着九头怪鸟的石板,在师姐面前有一朵,花?
“谢谢老师,我”,他不饿,看那两盘就没食欲,又不能辜负长者一片好心,“这一盘吧。”
他接过盘子,夹起海鲜,刚放到嘴里,难以言状的恐怖、邪异、腥臊轰散他的理智与清明,他冲到厕所大呕特吐……
……
凉月照不爽,海风吹喧嚣。
下午他身体不适,放出来吹风。不是晕船,他自小就不会晕船。船大,驶得又快又稳,不颠簸。可能海鲜不新鲜,或者房间待久了人闷。
他站在甲板上,吹海风,胡想一通。看着16、17、18、19层的演唱狂欢。晚餐已经解决,连带午餐一起消灭,打死他都不信,这是他在这一世最后的晚餐。
黑箱子里那些事物匪夷所思,他忍不住去想,想了也没头绪,又不敢想太多。现在身体好了,没有不适,就是精神恍惚了些,会听到层层叠叠的幻音,有绝望者的悲鸣、无能者的狂怒、堕落者的低语:
“一想到我经历的痛苦你将品尝一遍,挺不是滋味的。明明我真心来爱,明明是祝福,为何一直得不到真爱、一直受伤害……洛丽塔……”
“是谁说我邪恶的来着?”
“末日,来临……”
……
师姐过来,将龙形玉石交到他手上。,天上月色染红,海上掀起浓雾,邮轮开始剧烈颠簸。两人商量下,回房间避风头。
人还没走,他手中的龙形玉石变得极寒冰冷,雾中若隐若现好几条粗长黑影。如海啸来临,大陆倾覆,海浪声呼救声嘈杂于耳。
房间内,潘丽丽抿着红酒,礼服束身,玉立亭亭高挑曼妙,背影投射在墙上,拉伸成九颗头,平添妖冶魅惑。
师姐体柔易倒,船颠簸得厉害,见师姐要甩出甲板,他赶紧拉住师姐小手。不巧浪头扑来,震得两人双双腾空,即将落海。危急之中见豪勇,跃空那一记,他扭身一送,将师姐甩到船上,而少年,
加速坠海!
人世间见的最后一眼,是师姐错愕、焦急的小脸蛋,难怪如此亲切,好可爱呀……
一生经历走马观花般闪过,爸妈,孩儿不孝。
黑暗笼罩、永恒……
微微地,龙玉闪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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