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堕落、沉沦,多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
记不清了,从赌博开始的?不,是那一天,那天妻子离世,他丧失生志。此后天天浑浑噩噩,除了喝酒就是玩骰子。
有人找他算命,算、都给算,不就是占卜嘛,没啥。这一天不同往常,有人要扼杀婴孩,让他出手测算时机。要杀的是一位神童、紫雷九落的妖孽。
妻子是难产死的,他未出世的孩子也是天才,可惜他扛不住三落紫雷,眼睁睁看着妻儿在劫雷下化作飞灰。
算,全给算,时机地点他告诉出去,对方留下酬资,扬长而去。妻儿离世,心早已麻木,这种程度的为恶作孽,干了何止一两回。有时候他想,会否是自己测算占卜太伤天和,害了妻儿。
多想无益、人死不能复生。苦了未出世的孩儿,世界花花绿绿没见上一眼。诶,那个神童呢,不足一岁,想来也会英年早逝。要不去看看吧,只是看看。想法突然冒出,吓自己一跳。困顿悲苦的日常,唯有酒与骰子相伴,他多久没出门了?一年?两年?还是十年?
他的妻子,他的孩儿啊!
真不去看吗?去吧去吧,去看看天劫眷顾的孩子有多么聪灵机敏。
去命运长河畔看看浪花叠涌。
穿稻草鞋、破烂衣衫,走出门,不修边幅。天色阴暗,起风了。
※※※
醒来,谢宁运功纳灵,收功毕,跟小姨嚷着要吃饭。用完饭,想起昨天爷爷说的事,他以为是自己心智不全做个梦,却让娘亲叫去,给穿一身儿童袄装,还安放一个锦袋香囊,然后给爷爷带上马车。
出府门、出城门,马车在青石板大道上飞奔。
“爷爷,世道安全吗?”他左脚背凉丝丝,胎记在作怪。
“宝玄域治安还好。”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爷爷不是常夸孙儿天资非凡,那会不会有很多人想将孙儿扼杀在摇篮里?”他不懂为何要定娃娃亲,还非要让两个小屁孩见面。太小了,见面能干嘛呀?
“哈哈,宁儿放心,小毛贼敢来,爷爷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来的是大贼呢?”
“来了大贼,那更好了,爷爷呀”,谢钟压低声音,“带了祖器,那可是一家镇府的宝贝。管教毛贼来多少死多少!”
“如果来的是高手中的高手呢?”
“一般不会。宁儿,你还记得你那天抓周吗?帝朝军方、大雷音寺、紫云天宫不仅想招揽你,更重要的是表态:你是他们看中的人,他们是你的三道护身符。这能让那些对你图谋不轨的人掂量掂量出手的分量。高手中的高手,要么不屑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要么冒不起得罪那三方的风险。”
这下,谢宁放下了心。心血来潮的危机感淡了许多。
“明白了爷爷,孙儿会快快成长、好好用功,韬光养晦,早日修成大高手。”
“哈哈哈,宁儿呀,你可真是一个小灵精呀。”
马车疾驰,一路扬尘。车窗外古木森立,花草茂盛,绿意盎然。
车内,青绿毛毯遮地,新鲜瓜果满桌。他们走的是两城间的近道,偏僻而快捷。此处看,前方有丘陵耸起。
“家主,前方五里许就到落鹰峡。”
前方山崖相逼,怪石嶙峋。飞鹰难度山峡,一落难再飞,故称,落鹰峡。
突地,谢宁脚背发寒,让他忆起前世坠海的滋味。谢钟怀中祖器示警,爷孙对视,谢钟说:“有人在窥探,落鹰峡有埋伏。”
谢宁看了车外茂草、车内绿毯,说:“爷爷定能大胜毛贼,但孙儿恐成爷爷累赘,不如金蝉脱壳。”
“呆我身边,你是最安全的。”
“敌人奸计埋伏,不能遂他们的意,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谢宁说动谢钟,将青绿毛毯分成六大块,毛毯包裹瓜果,系住,像个个襁褓,再由谢钟以巧劲抛出,落地而不散,林深色近难辨识。六块毛毯,共抛五次。谢宁拿块毛毯,裹实全身,与第四次裹果襁褓一同扔出。
谢钟实力高深,巧劲玄妙,谢宁飞出老远而落地冲击不重。他屏气凝神。
当敌人看见车窗抛物,容易认出金蝉脱壳之计。当他们翻开一个又一个襁褓,发现都只是瓜果时,会以为是谢钟的疑兵之计、分兵之计。尤其是围攻谢府主,因其手持祖器,久攻而不克,届时更会如此认为。谢宁混在第四次,看似兵行险着,实则有惊无险,可以说,此处才是最安全的所在。
结果不出所料,敌人第三次受骗后,不再理会抛物,纷纷聚集落鹰峡,合力围攻、大战惊天。谢宁裹在毛毯里,也能感受到天地间能量的动荡。他忍不住好奇,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
落鹰峡黄沙遍天,沙卷龙蛇,人影绰绰,炫光爆响尽轰烈。他运功灵视,灵能浩瀚,灵气纷飞,血花于风沙中绽放,炙炎腾蛟仰天嚎。山崖坠石、解体、塌方。车厢一堆碎木,御马横尸荒野。谢府主发狂,灵气勃发,可见浑身气焰高涨。
谢宁知道爷爷怒了,却不知为何而怒。落鹰峡内,谢钟震怒,又惊又怕。他实力高强,却护人不利,马夫倒在一旁。之前若不听孙儿计策,小小孩童恐成齑粉,这堆车厢碎片会是他一生的梦魇!
一群蒙面人四周围拢,缓步进逼。方才他们干掉车厢,看谢老头大怒模样,想来已做掉目标。现在他们小心谨慎,要牵制住谢老头,一边确认生死,一边伺机逃离。
气焰冲天剑腾空,太阳金精普临刃。一招剑落,陨石天降!
蒙面人大惊,该死,那是谢府祖器“天陨剑”!稍有眼力的都飞奔逃离。之前有人发起黄沙大阵,搅得不可一世。阵法运转,阵内之人无法轻易脱身。
谢钟捏法诀,腾空接剑、人剑合一,一剑荡八荒!
近处蒙面人当场汽化、升华。“崩”一声巨响,落鹰峡入口炸开大坑。跑得远的敌人,少数幸免于难,更多人落水饺般砸成肉酱血沫。
谢钟衣袍振振、剑鸣铮铮,凛凛然一尊剑神在世。
谢宁看呆了,巨响轰隆,耳朵短暂失聪。
“真是壮观。”
男声突兀响起,一张须发凌乱的脏脸探进他视野,乱糟糟。
谢宁侧躺在地,未有动弹。这是敌人同党?被发现了吗?谢宁判断,这人半蹲着俯视他。他想,如果他要逃跑,他该怎么发力呢?不,别说他只是小小灵种期,即便他实力强大,他的头颅要害也在此人掌控中。逃脱逃脱,先脱身才能逃。
“你就是天才神童?别误会,我跟那些人不是一伙的,我没有恶意。”
左脚背龙形胎记无异样。谢宁拿捏不准此人话真话假。
“我只是算到你们会途经这里,就过来见识大名鼎鼎的神童,混个脸熟,结个善缘的。”
“别人与我结缘,是想投资我。你我结缘,是为了交情?”
“哈哈哈,你真不足一周岁,好聪明。噢,你爷爷快来了,我先走了。”
谢宁看见他爷爷一路飞来,知此人所言不虚。挣脱身上的毯子,站起来四望,哪还有人影。
“宁儿,你没受伤吧?”
“孙儿没事,爷爷你呢?”
“祖器护体,一帮毛贼伤不了爷爷的。”谢钟灵力探针,为谢宁初步检查有无损伤。
“之前有个人在这里和你说话?他是谁?”
“不认识,他说结个善缘,你一来他却走了。不像是要我命的人。”
“呵,小滑头。说说,咱们遭遇了袭击,接下来怎么办?”
“去清城。如果他们考虑过行动失败,那他们会在返程设下埋伏。而落鹰峡地势险要,他们埋伏这么多人手,一定料不到咱们能过得了落鹰峡。现在前往清城,一路平安。”
“哈哈,宁儿聪慧,好!”
说罢,谢钟抱着孙子,飞到马夫旁。谢宁看着谢钟变出一个白布袋,装殓尸骸,系紧,灵力托浮,一路快速前行。进了清城,爷孙俩先到清城里的谢府据点,一边处理运尸事宜,一边买好兽奶、牛奶,谢宁先用餐。
此世,谢宁第一次出远门就遭遇袭击,心累。有一说一,那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法,真帅。这就是道法玄奇吗?爱了爱了。这一天折腾够多,用完膳,谢宁沾枕即睡,睡得深沉。
谢钟一边提高戒备、一边处理琐事。夜幕降临,孙儿熟睡不醒。他去叫唤,发现孙儿睡得太深,叫不醒。他动用多种法子,不见效。他赶紧派人请大夫。
是遇袭时受伤了?还是那个神秘人有问题?或者,喝的兽奶有毒?
大夫请来了。第一位诊断,“贵孙无恙,人困体乏。”
谢钟不放心,又请来第二位,得到同样答复。他心中不安,没法子,只好让孙子安睡下去。他守在床榻旁一晚,闭目微憩。
第二天天亮,孙儿没有半点醒转的迹象,呼吸均匀,深长有力。谢钟坐不住了,联络严氏双雄,寻访清城名医。严夔领他们到一位名医那里去,那位差点被严虎掀掉招牌的名医。
盛名之下无虚士,病根诊断出来。
“先天阳气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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