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詹士奇!
四人战战兢兢,不敢答话。谢宁想到自己坐这能听到街上声音,这詹士奇实力高强,能听到这四人污言秽语、编排绯闻,倒也正常。
“说说吧,你们是谁的手下。”酒馆里剑拔弩张。
“我们是黑泽帮的,我们老大是伍元化,你,你不能动我们。”气势威压下,有人颤抖,嘴角漏风。
“很好,这遗言不错。”话罢,灵气虹吸,像是无底洞骤现人间,无尽灵气疯狂掠夺。仅一会儿,那四人像掐断脖子的死鸭,体内灵气倾空、灵尽人亡。其余人遭受波及,还能动的赶紧逃。谢宁离得近,差点窒息,梧桐宝树在,烈性真意源源不绝,保性命无虞。
好可怕一人,不动手也能杀人,见识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念杀人于千里之外。灵气掠夺、窒息的滋味令谢宁无比真切地触摸到死亡的疆域。生死间有大恐怖,难以言表。
一时间,一片狼藉,楼上只剩两活人。过来了,他走过来了,他坐下了,在谢宁左手位。
“你为什么不逃?”
谢宁不是不想逃,刚才离得近、被震慑到,若非梧桐树天佑,他已成死尸一具。
“我要等叔叔,他叫我在这里等他。”
“你说,如果人很痛苦很痛苦,怎么办?”
谢宁前世思维在,专事专办;又回想起在禅隐寺的经历,戒贪嗔痴三毒,忘我身语意,空灵境除烦恼根。不答是死,答错也死,他硬着头皮上。
“要么解铃需系铃人,根除痛苦来源;要么戒贪嗔痴、忘我忘世,遗忘苦难烦忧。”
“我这辈子都不会遗忘。解铃系铃,对,我要杀光那些带给我痛苦的人!他们都该死!小子,你很顺眼,说出你的遗言。”
汗毛直立,寒意大冒,连左脚背也变寒凉。这是生死绝境,生机在哪?一线生机呢?倏地,他急中生智、脱口而出:“愿天下所有渣男渣女都不得好死。”
“好,这话我钟意,小兄弟明白人,”他顿了会,“这不该是你最后遗言。咱们后会有期,有缘再见。”话罢,人影虚淡,不见踪迹,见鬼了似。
谢宁看不清对方走的痕迹,正如看不清大叔离开时的手段。他不确定无端杀人魔真的走了,他坐原位,不敢轻举妄动。他脑里想的不是杀人魔为何放过他,而是,当人痛苦到极致,仅有三法子摆脱:斩断根源;遗忘仇恨;转移伤害。
酒馆二楼,只剩他一个活人了。死了不止四个人,还波及到小鱼小虾,本来他也是小虾一条。看死人惨状,他这辈子第一次,也是两世来的第一次,前世他可没看见自己的死相,他慌得很,又紧张自己的小命。
现在酒菜温热,还继续吃吗?贝连城治安再差,出了命案,卫兵过来调查一定有的。他在命案现场,身负嫌疑,要不要躲风头?那大叔找不到他怎么办?话说,大叔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没饱,举箸夹菜、进酒。吃喝时动静正常,那杀人魔真走了。没了无形威慑,早些离开是非之地才是上策,不然一旦沾染嫌疑,能否洗清得看别人脸色。想想贝连城治安如此差,那城主得多昏庸愚昧?大叔不在身边,他怎能将小命托与他人。
他下楼,不往酒馆外跑,而往后厨里藏。他一个小孩,乱跑怕遇见人贩子,况且如果大叔没将他定位,两人若失联,小孩力弱无法活着回到罡元城。如他所料,后厨真无人,那场灵气虹吸惊骇住众人,无论上下,能跑的都跑了。
他来到柴薪堆放处,修灵盛世,柴薪依旧是灵便耐用的燃料。他一根一根抽出,露出一个空洞,人钻进去,再掩好遮蔽。遮掩身形不为别的,躲藏不是为了摆脱抓捕,是为了创造时间,为大叔争取时间。
现下的难点在于不知大叔何时归还。如果城府卫兵先来,他们会封锁酒楼,不一定先查后厨,即便查也未必注意柴堆。对他们而言,杀人魔实力高强,光天化日下杀人,事后离开才符合逻辑,藏在柴堆里?开玩笑。
大叔呢?侄子失踪,别人窒息死,他要找回谢宁就要留意线索,后厨他总会进来一趟。
前世宿慧在,谢宁果然聪敏。后厨门开,是大叔来。他推开柴薪,身子弄出来。
“宁儿。”大叔将他抱起来,紧拥入怀,安慰他安抚他不再担惊受怕。
外面“铮铮”甲片撞响,是卫兵们来了吗?
“我们先离开这。”话落,大叔步一迈,周围已是热闹的街道,吆喝声、脚步声,声声入耳。谢宁心境大起大落,一时间精疲力竭,大叔一抚背,他便睡着了。
隔天,谢宁醒来,他们在木舟上泛江漂流。谢宁又接过那壶酒,解渴充饥,他没问大叔去干些什么。
谢震也未出声,手一扬一抹,水汽聚拢,展成一面环曲镜。首先显现的是一幅头像,詹士奇。
“看来是他了,想杀你的人。不用惊讶,分株之间有联系,昨天我的宝树告知,梧桐分株有异动。”
“如果他真是我的敌人,我想亲自动手。”
“量力而行,不必操之过急。你的天资潜能,我生平未见。也许,你能走到那一步,成为第四位。”
“第四位?”
“帝朝,三大帝共执掌。时光太漫长,太多妖孽天骄都倒下了。帝道险阻且长,拥有双分株的你,刚够追逐的资格。切记,修道之途戒骄戒躁。”
“大叔放心,侄儿晓得。”
环曲镜画面变换,像一座海岛,起火了。
“我没记错的话,是一帮水匪的窝点,黑泽帮的地盘。”
画面再变,死人了,富态的人死在锦绣玉床上。那些富贵人死的不止一两个,待看到最后一幕情景——一个死在金座上的人怒目圆睁,漫不经心的大叔正襟危坐,手指掐算,沉思好一会。
“贝连城的城主死了,此地有大风波,我送你回谢府避风头,回去教你十八般武艺。”
“好。”
木舟四周云雾缭绕,雾散开,木舟已腾空飞行。返程快得多,谢宁专心吐纳修炼,睁眼时,罡元城已然在望。
回谢府,谢宁往阁楼跑去,到了阁楼门前,还没想进去就被抱起来。这种饱满柔软、这股细腻清香,没错,是小姨了。
“小点心,你回来了,你还知道回来呀,小姨想死你啦。”声音甜糯,听了好温柔。他被勒得紧紧的,小姨俏丽脸庞一个劲地摩挲着他,亲密极了。
谢宁不知是自己变成小姨怀中的猫咪,任其揉捏;还是他被大猫拱卫着,蹭呀蹭。小姨热情得令人吃不消。
“我也好想好想美丽温柔的小姨呀。”
“哼,算你小滑头嘴甜,吧唧。”谢宁又让小姨给亲了。
“小姨,我娘亲呢?”
“在里面。真是的,快一年了都没来个消息,也不怕把你娘给急的。”她捏住他鼻子。小姨秀丽,耍起傲娇来美得他心尖发颤。
小姨抱着他进去,母儿相见。娘亲激动得将他抱在怀里,左看看右看看,再抱紧,久久不言语。
温馨甜蜜,柔情浓浓。两大美人将他拥怀入抱,他觉得是幸福捆锁了他。
“小点心个儿长高了呀。”
“是啊,衣服得换些新的了。”
“宁儿,你在外面过得怎么样,苦不苦?”
……
唠好一阵家常,该说的能说的他清晰地说。就不清楚大叔会如何讲述。遇险一事,他藏着掖着。半年洗筋、如此神迹令姐妹俩动容、愈显容光焕发,更彰母性光辉。
气氛和谐宁静,杀人魔带来的恐怖与惊吓也冰消瓦解。这便是回家,回家,回有情之处、归宁心之所。诚愿前世父母能有个温馨的归宿。
太思念、太宠爱,谢宁回谢府一个月来,两位母亲千方百计对他好,体贴拥怀、甜蜜亲吻,夜晚入眠更是紧紧将他抱在怀里,生怕他丢了。于是,每当夜幕降临,谢宁总让两位美人给挤成圆棍,浑身上下除眼珠子能转动,余处皆动弹不得。
他荒唐般想到:世界上并没有爱,如果真的有,那是囚笼,困住所爱之人,也困住予爱之人。爱注定羁绊,却非羁绊。若世上真有爱,爱的本质是愿好、幸福。
幸福意味着美好,然而世界上真的存在美好吗?人命说没就没,这就是世界?还是说,名为世界,实为荒唐。
虽然他压挤成圆棍,感受到的却是光滑绵柔,温柔乡太香了,香得他心境空灵澄净、悟性日渐增长。有天谈话,谢宁才知道,娘亲和小姨修道有所成,可永葆青春,她们的样貌、年纪都定格在最美好的青春时光。
长大后走遍世界,他才明白,这个世界丑女是极少的。因修道、灵气滋养的缘故,正常成长,姑娘们总会出挑成身材匀称、皮肤水灵润泽的大美人。青春美貌,靓丽动人。
幼年时,他总会看见好多漂亮的小姐姐,这个喜欢那个也爱,一度以为自己长大了、春心萌动。后来才懂,所谓美好,可能是虚幻假象。
然而,此处是他家,母姨俩的美,她们对他的爱、对他的好真真切切。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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