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尝试

大叔摊开掌心，一根树枝。谢宁看仔细，枝条上有一黑点，小小的、黑黑的蚂蚁？

“不是简单的蚂蚁，是蚀髓蚁，它进了人体会啃噬脊髓，坏人根骨，轻则全身瘫痪重则死亡。伐髓期修炼不圆满的，中了这玩意讨不了好。”

“所以这是干嘛的呢？”

“给你伐髓用的。”

“不是会坏根骨吗？”

“反其道而行之，你只要扛得住它的啃噬，你的伐髓期就圆满了。具体的等你伐髓了再详说。伐髓期要用到五样珍材——通心草、烈阳光精、阴兽心、无根水、蚀髓蚁。我已收集了三样，只缺通心草和无根水。”

“需要我干嘛吗？”

“正有一事。无根水等下雨天收集，这点好办。通心草向来难寻，不过你爷爷提供了个好消息。每三年，宝玄域各学府会联合举办演武竞技，叫什么大赛来着，忘了。刚好今年举办，而且罡元城的头名会奖励一株通心草。”

“我明白了，大叔，我会拿下罡元城首名的。”

“胜利不是那么容易的。开灵每一期他们未必完美修过，但他们服用的天材地宝比你多得多，即便他们潜力远不如你，战力还是很可观的。领头那批小家伙估摸都是脏腑期的，不乏灵台期的天才。”

“侄儿不怕。”

“好，来打碎这根，再送你块矿石。”大叔笑声和畅，如春风拂柳。他手一抖，一根凡木枝条凭空显现。

闻言，谢宁脚跺地，御物诀瞬发，后方武器架上枪、戟、刀、剑凌空飞跃，斩向谢震。谢宁冲前出招，拳脚虎虎生威。兵器飞扑、折返，十来把武器齐攻大叔。谢宁接过一把长刀，横劈砍斫。

大叔手中枝条质脆柔软，实战中坚比金铁，“叮叮当当”兵器交响，不落下风。

……

交战一天，谢宁讨不了好。他进步飞快，依旧没有窥测大叔实力的资格。他挨揍了也没小时候狼狈滑稽。

晚上用完餐，和爷爷聊天才知详细。

帝朝疆域内，有榜单名叫“潜龙雏凤榜”，专门选拔、评定少年天骄奖励物资、鼓舞修行。天辰星虽远，仍在体系内，故有分榜，叫天辰星的潜龙雏凤榜，每隔一段时间举办演武竞技，展现少年天骄的潜能才华，叫作“初英会”。

天辰星的“初英会”由各域主轮流举办，乃寰星大事。

谢宁参加的比赛是“初英会”中海选中的海选。首先，是各城或几座城之间举办“初英会初选赛”，选拔出有天赋的少年少女，他们会和往年的天骄一同参加“初英会复选赛”，一般由各大界域主持，夺得靠前名次方可参加真正的“初英会”。

胜者有大奖，初英会如此，初选赛、复选赛也如此，区别只在于奖品的珍贵程度。罡元城的初英会初选赛由遗森学府与罡元学府联合举办。遗森学府分量够重，人才济济，往届曾培养出凤毛麟角般的天才，常得域主夸奖，罡元城能独自举办初选赛的资格归功于此。

八岁，谢宁到了进学的年纪。大叔说，他将成长为顶天栋梁，修行不该中规中矩，学院派不适合他。

于是，谢宁挂名在罡元学府。

罡元城仅两座学府，罡元学府和遗森学府。前者由城主与谢府出资建立，资源设备齐全，不豪奢，主要招收平民子弟和寒门学子，学费不高，受众广。后者由权贵们出资兴建，背靠遗迹森林，资源丰厚，入学的是大府子弟及探索遗迹森林的高阶修士的后代。

苗子好，砸钱多，遗森学府培养出来的学子整体实力远超罡元学府。两所学府谢家均有投资，谢宁去哪所挂名都一样，当谢钟问及时，谢宁脱口而出，罡元学府。

修行首重道，先问心，然而修行离不开资源支持。学子名次越好，必能赢得上头越多资源补给，谢宁知道自己天资横溢、实力出众，初选赛上定能大放异彩，他想帮罡元学府一把。

别问，问就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离初选赛还有两个月，洗筋完美达成，伐髓期缺通心草暂且搁后。每天以实战为主，他拼尽全力“大战”大叔，回回惨败。吐纳修灵他没放下，他换种法子尝试。

这法子源于他之前的疑惑——灵气是什么，在怎样的层次上存在？灵气是粒子吗？

灵气凝液、化晶给了他灵感。有物态变化，他大胆假设，天地间灵气具有粒子性。

前世他知晓，温度是粒子运动活跃度的宏观显现；压力是一群粒子之间相互作用力综合作用在宏观尺度上的表现；当温度与压力升高到临界点，某些物质会变成新的流体态，又称超临界。

以水为例，超临界水不同于水液、水蒸气。灵气的气液固三态威能不同，是否存在超临界灵气。如果存在，那他能否修炼出来，也不知超临界灵气又会有怎样的神妙？

除超临界外，粒子还有一种状态——等离子体。那是在高温及强电磁场中物质解离成带电离子气体。也不知灵气粒子是否由正负电荷粒子组成。如果灵为道之梢，解开了灵气的组成，是否也揭开宇宙的奥秘？

他尝试修炼超临界灵气。他回想几年前灵气液化、化晶的情形，那是在压力陡增的情况下出现的，共同点在于灵气的大量吸纳、压缩！他运功吐纳灵气，于丹田处压缩，光阴一点点逝去，灵气渐渐凝成液、化作晶。

不对，晶状灵力再也压不动，不是他运使的内力不够，而是固态已是紧密排列的规则态了，再压缩只会搓成粉。要超临界，是升温加压。人体内升温，别人没辙，谢宁有法子，梧桐宝树烈性真意耀丹田，热融融人体小骄阳，持久不息。

谢宁心意沟通，沟通无效，光热稳定输出，难增难减。他换个法子，将丹田处灵气凑往梧桐宝树，烧热，再压缩。费劲，仿佛气体热胀冷缩，滑溜使不出力。

谢宁渐渐意识到，无论是升温、加压，本质上都是往灵气中注入能量，从而更具威能。那怎样注入能量呢？那为什么大叔、爷爷那等高手，出手间常带有规则碎片？

如果说，人体是火山，灵气是岩浆。火山等级划分靠什么，靠的是岩浆喷发所带来的破坏力强弱。那么，人体这座火山如何养练灵气？规则？彻悟规则并将其烙印？规则是什么，谢宁年幼还不懂。

没关系，他注意到烈性真意，梧桐宝树道韵相随，他调动灵气模仿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失败，一直失败，却看到一缕曙光，方向是对的。灵气威能越强，即是正确的修道方向。

一个月，白天实战挨揍，晚上修灵琢磨，他渐渐悟出玄机，摸索出感觉。

第二个月，大半个月过去，某天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他再三品悟，没错成功了，有一缕灵气模拟到烈性真意的道韵，那股气机不会错的。一缕太少，他照样画葫芦，一缕又一缕，凑出一大股。他从中挑出一些“烈灵力”，与正常灵气、化晶灵力进行比较，比较流速、威能。结果，烈灵力更胜一筹！

这等现象很接近他认知中的“超临界流体”。一缕缕打磨、熬练、模仿道韵，烈灵力越来越多，他将这些烈灵力调集，往宝树处压缩，压得动！越压越小，威能内敛，传来令人心悸的波动。灵动飞流，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他仿佛觉察到蕴含其中的一抹生机！

他不知好坏，向大叔请教、展示一番。大叔向来云淡风轻，见到烈灵力，错愕无言，盯住他半刻钟之久，长叹气，一番感慨。听大叔感慨，谢宁想起前世一句话——人和人的差距，真的比人和狗的差距还大！

大叔回过神来，直夸他是天才，小小年纪不仅触摸到化形灵气的门槛，还修炼成功！妖孽！天骄！

大叔果断直接，取消白天的实战演练，还给他记上两块珍稀矿石，一块是奖励他妖孽天资，一块是大叔自个儿告负，服输愿偿。

大叔的举措谢宁看明白了，只要他“烈灵力”（化形灵力）修炼下去，那些所谓同辈天才都不是他对手。于是，接下来的日子谢宁专心修灵吐纳，源源转化。

化形灵力，拟态万千？谢宁未曾停止思考。这种“超临界”灵气为什么是化形灵力，莫非染上道韵即拥有生机，可模仿天地万物？想想都带感，与敌对轰，挥出一片灵力，一缕缕化成一头头金光猛兽，这也太神奇了。

超临界有了，等离子体难窥途径。一步步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路要走踏实。时间紧，谢宁不尝试模拟化形，等到伐髓期再来，他全力转化“烈灵力”，保证战力先。

光阴飞逝，九月来临。初选赛即将开始，谢宁一身灵力转化得七七八八，他该动身了。他穿着母姨俩织就的轻质战袍，带着爷爷赠予的灵器长剑——流炎剑，出发！剑指大赛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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