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古馨

“美 即虚”

什么意思？难道是破开幻境谜题的关键？没有头绪呀。他想起之前斩杀的棘皮猪，那边也有白骨，当时没注意，也许有提示。他站起来四望，已迷失方向，不知何处找。

行囊揣怀里。他动身，剑归鞘，他的手会一直按住剑柄。一边走一边想：陷入更深层次的幻境，想脱身就要战斗，死了就出局，不然耗散体力，偏偏得不到休息，一休息就跌入下一层幻境。

体力是关键。莫非幻境试炼是耐力比拼？不，胜利条件多样，耐力强是其中一种。节省体力仍是关键，非战斗不可，则尽量以伤换伤，速战速决。

更深层幻境的触发点是什么呢？同样没头绪，他也不敢轻易休息。翻过一座座沙丘，天色大亮，同样不见阳星，风渐起。

伴风走，越走越觉得这风清爽舒畅，仿佛吹散疲惫劳累，惬意得令人想入眠，他意识混沌之际，指令出，剑出鞘尺许，他又入梦。

……

一阵恍惚，谢宁醒转，阴森的天空、湿润的泥土、乌黑的树干，这是哪？

我是谢宁，我在参加幻境试炼。他跃起，发现右手灵剑出鞘尺许，不对劲。哪不对劲呢？剑不出鞘为真，剑出鞘了，这一切不是真的。这里是幻境，当然不是真的，可为什么我还要给自己下这么一个暗示指令呢？

密林危险，他坐在原地思考。我给自己下暗示，是为了提醒自己，意味着存在提醒的必要及有效。

他一点点剖析，“为真”这是提醒真假，为什么要提醒真假？他想到，幻境假的意味着该早早脱身，不应耽搁。

“剑不出鞘为真”，那剑出鞘呢？什么情况灵剑会出鞘？战斗。

就是说，在这层幻境中，他将面临一场战斗，对此他应该速战速决、及早摆脱幻境。

他动身，果然遭遇战斗，是一只风鹰，他实力全开击杀风鹰。

再眨眼，他又回到沙丘上，风儿喧嚣。

地上无尸骸，他在附近挖沙，果然找出掩埋在沙土的残碎骨骸。细细翻找，他找到两个字，“好妄”。

“美即虚”、“好妄”，思索良久，他隐隐有头绪，未证实，藏心里。

更深层幻境的触发点，他算是找到了。他有印象的是三场，这三场都有骨骸在旁。陷入幻境前，他的感觉是怎样的呢？好像是菇鲜美、水甘润、风清爽，这都是美好的事物，偏偏他就陷入幻境。

他取出食物，进食休整。不敢休息，累了就吐纳修炼，养养心神。振作了，继续往前走。他遇见困境，对手们也一样，修道妖孽如他，有前世灵魂辅佐，还能输了不成！

……

跋涉不知岁月，漫漫黄沙埋了太多尸骨。走的时候他在心里回荡着“不好……不好……”。之后，他没再陷入更深层幻境，那个湿润的密林。白骨又见到好几回，不再将他致幻。

体力流失变缓了，好事。

继续走，前面风沙大作，有动静。他跟上去，是一道人影对抗坚甲沙虫。

走近些，是她，古馨，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她战斗太久，面色都发白了。

这层幻境怎会有活怪呢？

联合或打压？联手吧，他对她有好感，他本身不是坏人。他冲上前去，烈蛇灵力轰击，正中坚甲沙虫，引开注意力。

“古馨姐，小弟助你一臂之力。”

坚甲沙虫皮糙肉厚，烈蛇灵力霸烈威猛，轰开大片血肉，却是黑血溅射，滋滋作响，腐蚀一片。见黑血溅出，古馨避得远远地，看样子像是吃过黑血的亏。

这场景很像，谢宁一度以为，这是更深层幻境？

沙虫吃怒，重击谢宁，灵力硬刚；难缠，钻入沙海，游动袭杀。

“在你左边！”清音厉喝。

坚甲虫破沙浪，扑咬谢宁，谢宁灵力回防、反击。沙虫一击不成，再度遁入沙海，潜行伺机待发。

谢宁烈蛇灵力护体，不惧黑血。他看出来了，古馨学姐对黑血束手无策，才弄得如此狼狈。但她感知灵敏，预判攻势，才撑如此久。击杀怪虫当务之急，两人默契联手。谢宁前锋攻手，正面抵御沙虫，古馨后方指挥，预判感知。

沙虫坚甲在身，又阴险狡猾，十分难杀。偏偏烈蛇灵力克制黑血，预判感知无所遁形。一番鏖战，杀得沙虫奄奄一息，只一击即可了命。谢宁停下手来。

战斗中思考，是他养成的好习惯，这仍是幻境中的幻境。“古馨姐，有些话我想先说一下，”童声稚音传开。

“你想说什么？”丽人疲惫，不减声音清脆。她提剑在手，戒备模样。

“如果我没猜错，这是更深一层的幻境，杀了它，我们就会回返上一层幻境。”

验证很简单，击杀沙虫便知真假。只是他是如何看出来的，又凭什么相信？

“我很感激你的援手，你想干什么？”

她语气很客气，隔阂般的疏远，他斟酌发言：“我们参加幻境试炼，胜利条件还未知。我对幻境规则有一些猜测，想和古馨姐印证一番。”

她看着他，他便说了：“古馨姐觉得世界美好吗？”

她皱眉，“美好？世上若少了权贵阶层，才可能美好。若不是你救我一命，我也懒得和你说话。”

“因为我是谢府的人？据我所知，谢府没做亏心事。”

“哼，为富不仁，天下权贵没一个好东西！”

谢宁意识到，古馨姐没有对付黑糊黏液（黑血）的法子，当她陷入更深层幻境，杀不死怪物，则无法醒脱，必定体力耗竭而败。她坚持这么久才遇上一只沙虫怪，想来定是仇富仇权心理帮了她。

没错，他推测出了幻境的破规则是“美好即虚妄”。只要心中认为美好，就会陷入更深层幻境，与怪物作战！

他会陷入沙虫的这层幻境，是他之前走着时，认为“体力流失变缓是好事”。若不然，他可再验证一下。

“古馨姐遇见它之前，是否有过积极的念头，比如说，‘幻境试炼是厮杀对决，走这么久却没有遇上敌手，真是一件幸运的好事。’”

她脸上惊愕神色一闪而过，他看得分明。

她盯住他，美眸精光照射着他，仿佛映照他心里。十五六岁的年纪，剪水双瞳、秋波流转，如此澄净心湖、如此清丽绝美，好一位古馨美人！她说：“你会读心术？”

“不是，”美目直望，他被看得发毛，“看来我推测的幻境规则是真的。”

“真不真，你先杀了它再说。”

“会的，最后一件，”他双手奉上流炎剑，御物诀发动，连带剑鞘送出去，缓缓飘，送至古馨面前十步远，“请古馨姐务必收下此剑，与我联手合作。”

流炎剑未落地，古馨灵力一拂，流炎剑又飞回来。“别给我耍权贵的把戏，收买我？没门。”

谢宁露出笑容，“幻境的规则是‘美好即虚妄’。古馨姐会遇见沙虫怪正是由于古馨姐那个窃喜的念头。面对这种怪，没特殊法子，要么被杀死，要么耗竭体力，都是失败离场。进幻境后，我只遇见过两人，另一人就是被这种怪打散成光点。古馨姐要获取胜利，切记切记，不能想着‘美’、‘好’。”

“你是说，行事要反着逻辑来。”

“某种程度上，是如此。”他又将流炎剑递过去，“这是把灵器，借予古馨姐，是为了表决心和诚意。”

灵器，灵台期高手都无法完全发挥威能的神兵利器。她手上是一把玄兵，还是她拼死拼活挣出来的！灵剑易手，诚意够足，真是狗大户！

“你不怕我拿了你的灵剑，反过来对付你。”

“我还有别的底牌。”

她想到他的灵力，连那种黑血都能对付，此子不容小觑。一念及此，她将留言渐渐摄入手中，灵力检查一番，没有手脚，她收起自己的玄兵，拔出流炎剑，灵元流转，好一把灵剑。

“我要杀了。”谢宁话说完，一拳重击，虫死。

仿佛气息震颤，谢宁晃头，哪还有沙虫？他正站在一堆白骨上，脖子上一凉，架着流炎剑尖。

“冷静冷静，古馨姐，你清醒些，想一想，多想一想，理理思绪，我没骗你的。”

两人离得近，她身上青春鲜香如雏菊芬芳，丝丝入他鼻。

“你也看到，这里没有沙虫，只有白骨。你手上拿的还是我的剑，说明咱们之前真的在更深层的幻境中。”这没一说，她对他的话信了八九分。

“如果还不信，你可以翻找这些白骨，应该有刻字。”

她灵力封穴，点住谢宁。找了找，有字，“幻想乡”。

“幻想乡，美好即虚妄。”谢宁嘀咕着。幻境规则当是如此，为何这次陷入的更深层幻境不再是原先的密林幻境？也许是这里地势特殊，也许是他对“美好”的信任没之前单纯。

“你想怎样联手？”

“情报共享，协同作战。遇见同类，能救则救。先解开幻境谜题，最后再一决胜负。”

她给他解封，他活动身子。

“灵剑交由你使用。只有一个要求，当我喊拔剑，你一定要拔出来！”

清冷高傲如她，收剑还鞘，不做回应，迈步即走。谢宁赶忙跟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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