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元戮诀

来时血浓水，去时土归尘。灵性若有光，聚散缘法传。

光点析出，投入圆盘；人躯离散，光点回归。这是时空传送吗？似乎不是，谢宁咂摸着、品味着，这更像是生死跨越。

“哇，你这么喜欢它吗？那就送给你好了。”

一路战斗、奔行，谢宁才发现那本硬质书还在手上。

“我带得走吗？”

“当然可以。”女子浅笑，恰似池塘惊沙鸥。

“小兄弟，很感谢你和你的小伙伴对洛尔城伸出的援手。你的那一招马某更是感悟良多。方才，马某聆听到天地的呼唤。”他顿了顿，其身上一股意韵弥漫，深远而悠长。

谢宁看着他，仿佛看见一丛烈火熊熊燃烧，火光烧塌，现出重重虚影——各路平凡的英雄抗争着、拯救着、牺牲着，前仆后继，视死如归，此后更是星火燎原。

就听见马肃继续说道：“毁灭非宿命，薪火燃著经。”

如重锤击脑，震得三魂齐鸣。这是道言法理？还是秘境法则？如同他于上次幻境中所悟所得一样？

马肃话音落，虚空中仿佛字体凝结，连成一道金光，没入谢宁脑海中。于心间某处，与“幻·美好即是虚妄，意义由人赋予”并列，整句是“秘·毁灭非宿命，薪火燃著经”。

明悟通透，谢宁瞬间清楚含义——薪火燃，燃耕出广阔新天地；薪火传，传唱起伟大抗争史。万灵之存，绝非迎接毁灭；世界终焉，绝不屈从命运！

杳杳冥冥、飘飘渺渺，谢宁道悟愈发精进。

光散人离，挥手相对，后会有期。

……

洛尔城，上官青娥、林瑶两女身上光点泛起。文诗望着她们，正不知所措。

“成功了吗？”

“我们不是因死亡而回归的，照理说，他们成功了！”

“你们，你们没事吧？”

“文诗，我们没事，只是到了告别的时刻了。”

“你们要离开了吗？”

“嗯，他们成功了，我们也要回归了。”

“成、成功了？谢谢你们。”文诗喜极而泣，抱住两女。此刻三女心意相通，喜悦环流。

光点离散、飘空，扬成斑斓彩虹，色泽莹润而熠辉。

※※※

光点回归，谢宁却发现自己不是回到天辰星，而是来到梦幻般的场景。

这里，他的思绪联通不上，如同深层睡眠。舷窗外星海浩瀚，舱室内科幻味浓。

他正对着，脚下有圆台。一道光影显现合成，一位满持机械的战姬，人现话出：“文明方……”

“滋滋”声响，光影散去。又来一位美丽女子，女子水灵，身上古装有出尘意，像披了件山水画。

“仙艨子这厢有礼了。君济世有功，薄礼无珍，还望笑纳。”古韵女子万福作揖，一颦一笑尽态极妍。

她纤手一挥，三个光团沉浮，似乎想让谢宁挑选。他此刻脑瓜不灵，不知何所动。

她真的很美，像是从道韵中孕生出的女娃，一举一动恍若暗合天道。集九天之宠爱，汇十地之美华，亿万中无一。

他的思绪像让人斩断了，不懂挑选，也不懂得欣赏她的美。也许仅一瞬，也许万年久，他才伸手，触碰一光团，光团碎裂，空空如也。仙子微笑，仪态端庄，其意不忤不恼，无讥无诮。

仿佛又过了许久，谢宁再触碰光团，碎而无物。又一轮时光流逝，他再伸手，光芒散去，一枚黑色魔方漂浮转动。魔方上刻何物，谢宁看不清楚，似六面，六面各异景。恍惚中他见得三面，一面龙、凤、犼、猊，作苍生万灵；一面密密麻麻，看不出究竟；一面极为简单，似乎就几道线条。其余各面似有能量笼盖，看不清，望不透。

黑魔方落他掌中，同化成光点，没入身躯。苍生万灵那面向上，一片法诀延伸出，垂落三大字“元戮诀”！

仙子再揖行礼。谢宁光点躯彻底散去。

……

天光橘芒，人声鼎沸。谢宁睁开眼，回回神，原来自己在天辰星上。之前那段记忆让潜意识给藏了，他只回忆到马魁对他说出秘境规则那会。

怎么了？他看见上官青娥、林瑶两女了。好像她们更早回归、更早出现，上官青娥正收起令牌。此刻她们站在叶凛婕身后。真是绝美三女子，法舍谷内不可多得的靓丽风景线。

只是，她们怎么都看着我。不对，大家都在看着我。还有赵姝小可爱，她小脸上写满担忧。谢宁意识到不对劲，紧了紧手掌，手中这是《机械职业进阶列表》。与其说众人看着他，不如说，看着他手中的这本书。

众人虎视眈眈，他看得分明，尤其妖部英明，双眸处精光湛湛，似欲堪透书中奥秘。

谢宁收回放在圆盘上的手。另一手将书本举至胸前。他不明形势，多观望会。见到通天光柱，咦，变了，大变了。光柱原本通体银白，之后染上红芒，如今谢宁所见，却不再是光柱，而是星星光点升浮沉降，唯美梦幻，如此剔透瑰华，如此深邃纯净。谢宁深深地看呆了。

谢宁看呆了，别人却不放过他。

“诸位，法舍谷乃无主之地，得上苍垂怜，降下秘境宝门，本应见者有份。可这几位闯荡秘境不过一轮，却搅得遗迹光柱三番两次异变，万一秘境中的宝物有了好歹，大家的福报损失了，又找谁喊冤去？”

“对呀，是啊……”附和、挑事端的不在少数。一时间蝇声嗡嗡，嘈杂入耳。

那话谁说的，谢宁没注意，想来注意了也不认识。他还沉浸在星光美景中。谢钟及谢家人渐渐围上来，护着他。

谢钟伸手一探，一抓一握，搅碎一道无形的灵力尖刺。

“谁？竟敢偷袭下暗手！”

这一喝才将谢宁的心神牵引回来，这一刻他的脑瓜重新灵光。

谢家人愤怒，要揪出凶手。可周围唯利徒众多，闹闹嚷嚷地只为分利。双方争执，事态渐趋紧张。

春香楼一位妖艳女子款步行来，越众而道：“哎呀呀，大伙儿千里相聚，那是缘份呐，闹哄哄地像什么样。小兄弟是参与人，怎么着，也得让他说上一句。”

“柳莺姑娘真是善解人意，也不知柳姑娘什么时候邀我去房里坐坐，到时柳姑娘说多少句我都爱听。”不知哪位登徒子接了话，引起笑声一片。

“死鬼。”这位柳莺姑娘转头去，脸沉出水，回头来，挂起笑容，迷离地看着谢宁。

法舍谷诸法不应，压力沉重，赵姝先前跟着爹娘进入，连站立都成一种折磨，可她好强，于是她只得紧跟在爹娘身边。此刻她看着谢宁小哥哥，不禁替他担忧。之前光柱变化的异象她看得分明。

小哥哥这一批人真是藏龙卧虎，搅得光柱天翻地覆。第一个出来的人就让光柱染上红芒。众人是来分一杯羹的，可这批人只有十个，往往还有势力背景，怎么分？第一个没背景的散修还让多宝盆抢走了！渐渐地，众人吵嚷出个法子——抢分财物。

进入秘境的快成打工的了。其实也不会，青霞宫那位小姐姐出来得早，没被找茬。还有大姜王朝那些人，别人不敢惹。青娥姐还有那个林瑶联袂苏醒，一同归入那位绝美大姐姐的庇佑，倒也没事。倒是小哥哥，尤其是他手中书籍凝形时，正逢光柱星点化。

而且她听爹爹说，看不透那书。虽说法舍谷道法不灵，可连爹爹都看不透的书，岂非价值连城？小哥哥呀，你该怎么办啊？

洛轻尘也在场，看着那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谁能知道以后他也会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这一次他是随爷爷来的，听说这里有适合开灵境试炼的秘境。他来了，遇见这批英才。他倒想看看对方会怎么做。

谢宁高举着书，缓步走到空地中央。那一刻谢宁想到大叔对他说的，“宝物，有德者居之。”

于是，谢宁开声：“小子德薄，侥幸从秘境中带出经典，实是无福享受，小子愿将此书双手供上。只是诸席列位英雄好汉众多，德高望重者满目皆是，小子不知献书于何人，故于此留书，望有缘人自取。”

说罢，谢宁将书本置于地上。缓步退出来，进谢家的人群中。

“呵，这小鬼滑头，”洛轻尘的爷爷对他说，“言语间有讥讽意味。德高望重这词岂能轻用，但此刻倒也合适。”

洛轻尘知道爷爷在说什么。真正德高之人不会为难一个小孩，而小人听别人夸他德高只会喜形于色。

很多很多人看见地上的秘笈，谁都想抢夺，可众目睽睽之下，出头鸟不好当呀。

一时间暗流涌动，众人却都只是提防。也有人认为秘笈价值未知，不值得出手。

小人贪利残暴，谢宁先求自保，既然他们不动手，那他就开口：“小子才疏学浅，书里内容很多不懂。看懂的只就一点，书中记载的是另一种修炼体系，完整的进阶道路。”

另一种修炼体系！完整的进阶道路！

话音落，刀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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