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元城南郁郁葱葱,林密阴浓。纵马驱驰,快哉风。
猎人多,谢宁他们遇上一两队。城外法外之地,猎手猎物更猎人。以往同大叔出行,安全无忧。现在同古馨美人纵马直驱,两人戒备在心,防范在身。好在灵台期实力足够,不说横着走,起码在城外能走个来回。遇上一两队猎人,彼此错身而过,戒备着从旁经行。
不冲突,不抢夺,平安无事。宝玄域武风浓烈,伤人杀人时常有,这也是谢宁会思索此世动乱的缘由。既诚心向道,不可不问世。闭门造车,实为故步自封。世道世道,道为世之规,世为道之表,道法运行,演化红尘世三千,如同仿品《河图》所演示一般。
悟道需明世。宝玄域罡元城背靠遗迹森林,武风昌盛,余处不及。何况身后还有小美人教他分心照顾,即便她说她是他的守卫。小心些准没错。灵鹿喜静,爱和平,杀戮之地难现踪影。出现在遗迹森林情有可原,毕竟遗森即是奇迹化身。可在城南霞丘处,他可要好好探个究竟。
霞丘,高于四周平地,耸起突兀,像巨石盘地。丘顶平滑,截住落日霞辉。每当黄昏斜晖照临,染作璀璨红黄冠,霞丘像戴了王冠的石巨人,披霞戴冠,美轮美奂而又奇特别致。久而久之,霞丘之名不胫而走。
上霞丘,走小径,不升空飞天,此即唯一途径。杂树旁生,护住丘外土壤。小径陡峭,两人两马缓上行。时值雾浓云阴,乌天难见光景。骑行小径,美人相随,别有一番滋味。
霞丘除小径蜿蜒向上,余处挺拔陡直,像陆块土地鼓起个包,更像捅出块肉。若非常年风化、痕迹遮掩,谢宁相信霞丘的形成定是板块剧烈抬升。
渐行,野树杂草繁密,为荒兽乐园。这里谢宁见到很多动植物,也许他叫不出名字,可他总有印象。而且今生所见的动植物与前世有大类同,他读过进化论,明白:两个世界里的生物种类大相同是极难得的,这意味着两个世界有着相似的演化进程。他曾一度怀疑,他并非转生,而前世只是一个逼真的梦。
怀疑终归是怀疑,就他的认知而言,没有比转生更合理的解释。只是寻道心在,多问多思成他本能。
一只兔子跳过,是乌纹兔。灰色皮毛而乌黑条纹,似乎每只乌纹兔身上条纹不一,奇异的条纹走势让人联想到符文。事实如此,乌纹兔体内灵力流经条纹,会使出威力不一的杀招。
乌纹兔外观形似谢宁前世所见大白兔。以至于他学习天辰星的“兔”字符号,他就理解成“兔”字。换言之,笔画构成文字,人们再赋予文字内涵,以致内涵与文化符号一一对应。他幼年经娘亲小姨教导时,就是如此学的。
不得不说,若真是转生,统领广袤星域的主宰——帝朝,为何主体是人类,因为人形是承道载体?疑问藏于心,马蹄撒欢行。古馨谢宁来到一处大的平台,小径开拓成大路,两人速度再放缓,并肩骑。
霞丘有灵鹿踪迹,会在哪呢?霞丘多杂树,奇花异兽甚少,猎获资源贫瘠,比不上遗迹森林,更比不上遗森周边。谢家狩猎队望见,那也是队中有奇人,神目绽光,于霞丘外窥见其上灵气氤氲,疑似见鹿。
现在他们上来了,白雾朦胧遮望眼,只好追踪索迹,一点点寻。
脸上凉意渗,雨丝飘摇,还是雾气吞吐?
谢宁伸手,给战马输入灵力,暖暖身子别受寒。
雾气缥缈,微丝如缕。风来了,雾散了,不,雾凝结了,打湿外衣一片。他看向古馨,湿气润水肤,少女更显娇滴滴、楚楚怜。天色暗沉,雾散气清,望得见天边景。
一边云天大白,亮炽长明;一边乌云压城,幽暗深邃。一方天作水墨画,层叠晕染,挥洒恣意。云朵处处丛丛,或石或兽或人,黑白不一,衬得天空极广极深。景象恢宏壮观,谢宁见之,心生敬畏。
两人骑行、眺望,追索灵鹿痕迹,防备野兽突袭。散了雾,却飘起了雨丝。雨点不大、不多,没来得及找避雨处,雨就停歇了。天白处映明,云乌处显靓。奇景壮观,总分了谢宁心神。黑白分天一壁,却是何讲究?看不出所以,继续骑行。
好一会儿,野兽奔逃纵跃,开慧妖兽一只不见。灵鹿踪迹更成虚影。继续寻、再度找,只盼大雨晚来扰。
又过阵子,电芒透亮,那一瞬间,谢宁见她脸色如兽奶白。“嘣”、“咔”雷声大作。谢宁望天,又一道电芒过,撕裂苍穹,树状分叉,像刷新视界,那一刻明亮如白昼。电闪雷鸣,他们暂避雨锋,幸运地找到块三丈高巨石。
巨石斜插在地,谢宁取出灵剑,刨土。在巨石倾斜面斜刨,土泥则垒压在巨石背面,使倾斜面与地面角度更大,有更多立足点,容得下两人两马。谢宁细心,两侧各挖一条引流渠,防大雨倾灌。灵剑利,谢宁力大,杂事干得又快又好。
“为什么你总是做些奇奇怪怪的?”
“啊,还好啦。”
“是吗,你呀,太不像贵族子弟了。”
“人就是人,何苦来贵贱之分。”
“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也许正因为你这样的想法,我们才能做成朋友吧?”
“唔。”
一时间,无事做,两人聊天,谢宁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在看天边云景。
那是什么?
云潮下涌,塌落成墙。云涛滚滚,乌墙进逼。乌云厚重地连天,炽电猖狂天震地。好一派雄伟风光。莫非是传说中的云墙?好似飓风龙卷,压地旋进,一幅末日灾难景象。
天翻地覆,云墙横亘天地,砸落海量雨珠,犹如太古凶兽重临人间。神明在上,东西连成一线,云峰雪崩轰鸣,恰似圣人辞世生民嚎响。如此庞大、连绵,他的心在跳跃,他的灵魂在颤栗。
圣人闻雷风烈必变!
谢宁敬之畏之。古馨耳语,他竟听不见。
“确实很好看,你很喜欢吗?”
谢宁失神中,望着滂沱大雨倾盆下,惊天怒雷腾蛟扬。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喂。”古馨小手在他面前挥呀挥。
胸吐气,心纾闷。神思呀,徜徉在云端间、九天上,受暴雨洗礼、惊雷涤炼,如此浩瀚壮阔,世之伟观,天之雄景。恍若悟道,云墙奇景牢牢攥住他的心,再思不能,他深深地、深深地忘我遐思,激起一片道音梵唱,海上升明月,混沌种青莲,月旦花晨,虚室生白。古馨见了,直捂住小嘴。
云墙再推进,谢宁悟道深,身外异象消,却是一片光华起,清风徐拂,吹起一方小世界,乌黑落层,演绎暴雨秘境,稀里哗啦。光景只是光景,古馨手撩过,无风无湿。谢宁感应更深,之后光景再变,雨不下,云成片,银白闪烁,电芒游走。
古馨惊讶,他是在感悟天地、模拟天象之威?这明明是她灵台期才要做的呀,他的修为到没到脏腑期还两说呢!
真是怪才神童。
暴雨轰然而至,荒丘作水上泽国。巨石宽广厚重,遮风挡雨,撑起一小片温馨所。谢宁不再悟道,从玄妙境界中滑落,依旧寻不回思绪,静坐于地,好似灯灭魂寂。
战马嘶鸣,古馨尽力安抚。石外风雨大作,昏暗中不知藏何恐惧,竟叫马儿战栗。
她突然有奇怪的感觉,她在照顾着他们。这是麻烦,也是幸福。在黑暗中,在风雨中,她会照顾好他们。嗯,会的,她给自己打气。
不对,黑暗的风雨中似有什么东西吗?她感觉到不祥的气息了。她战栗了,如马儿一样。只是存在,只是隐隐间觉察到其存在,她忍不住颤抖。不可直视,不可理解的恐怖、大凶邪!
她抱住马儿。两马一人颤抖得更厉害。
抖颤磕得她不舒服,情急下,她抱住谢宁,如老僧入定的谢宁。没来由的心慌潮水般褪去,她心安了。她喘息,回过神来,却见两马还在颤抖。急中生智,她挪谢宁过去,仿佛成了木偶石雕的谢宁,整块搬移,而关节不见散动。置于石下中央,两马凑过来,不慌了,却挤占位置。
她于他身后抱着他。马头成双,趴在谢宁左右掌上。
狂风作,惊雷响,暴雨呼号。石下人不醒,非悟道,非入眠。五心朝天坐,魂游五行外。
古馨不知道雨落多久,也不知道谢宁究竟何种状态。不知该不该打扰,也不知如何唤醒。她也开始胡思乱想,想这场雨,想娘亲,想近来的一连串事。不知那人会不会审判。也不知道娘亲何时缝好他的战衣,届时娘儿俩会离出谢府吧?
他的帅气英俊堪称世上之最,论貌美如此,她再无见过其他,偏偏他还心地善良,博爱而宽心,不知未来该迷死多少女孩子。诶,古馨呀古馨,你只有羡慕的份,能待在他身边已是福气了。
人家小公子天资横溢,天辰星远非他的舞台,浩瀚的星域才是他的未来。努力修行吧古馨,争取能做他的侍卫,守护他一生……
荒世经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