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下马,牵至右旁,恰好是贴近丘陵一侧,以示让道。古馨没下马,却也贴近右侧。她感到心慌,前方有大恐怖,恰好谢宁的金焰灵息拂过,冥冥中挡住未知。
那人伫立原地不动,不让道,不说话。只看着谢宁。
“这位婆婆,您好,您是要上山丘吗?小子给您让路了。”
“为什么不让到那边去?”喑哑,话不利索,像喉间含了块痰。
谢宁望了小径外沿,落差几十丈。“小子习惯右行。若婆婆担心行走外侧有个闪失。那小子也可以让出内侧道来。”
“这么友爱尊礼,来者可是谢家小公子?”
谢宁略侧头,察觉到古馨投来的目光,说:“不知婆婆为何如此说?”
“呵呵呵。别装了小子,这时节来霞丘的能有几人?不畏惧老婆子蜃鬼宝珠的果然只有高位格的天才,才华如此妖孽,两天就破幻出境。呵呵呵,年轻人,给你句忠告,江湖行走别透露了习惯。”老妪如此说道。
“不知小子与婆婆有何恩怨?可否化解?”
“呵呵呵,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恩怨没有,化解也不难,这宝贝呀,看上你身后那位姑娘了。只要你呢,留下来陪老婆子一天,再出让你的女友,老婆子不会对你怎样的。呵呵呵。”老妪摩挲着手中宝珠,那珠子湛蓝莹透,里边却映照出乌天云景,谢宁觉得眼熟,是云墙景观!
“来者通报姓名,谢府大少不斩无名之辈。”流炎出鞘。古馨同样下马来,拔剑备战。
“呵呵呵,小子未免狂傲。小小洗筋期也想撂倒陈婆婆,呵呵呵,江湖笑料。”一字一顿,念来喜感。
这边,谢宁严肃对待,烈蛟金焰腾三丈高。古馨来到他身旁,“小心,她可是辟地境强者。而且那宝珠邪门得少,很让人害怕。”
辟地境只比灵台期高一个境界,此中差别却是大境界的分野,难以跨越。古馨年纪轻轻来到灵台期,即便她是寒门子弟,其潜力可见一斑。若能最终成长,辟地境远非她终点。
“怎么不攻过来呀,小子?”
“尊老敬老是传统美德。”
“什么,敬老?呵呵呵,老婆子不出手你就不攻了吗?呵呵呵,有趣的小子,说不定老婆子真会放你一马。”
老妪手持宝珠,盯住谢宁,不出手。谢宁对视着,烈蛟腾舞,金焰炽热,也不出手。仿佛两人间气势比拼。古馨不时看着他,想配合他的行动。
“相信我吗?”
“什么?”
谢宁出手了,流炎剑往道路外抛,冲出去,抱住古馨,纵跃,两人跳崖!
意外来得猝不及防,老妪一时愣住,踱至路边看,好小子!竟拿灵剑作滑板,手抱美人,一路滑下。
是这样的,扔出流炎剑后,谢宁一手抱住古馨,一手捏御物诀,印在流炎剑上。御使流炎剑尖刺入山体半寸,他与古馨跳落,踩在剑身上,重力作用,两人一剑摔下。由于御物诀掌控,灵剑成了能减速的滑板,再因为灵剑材质优良,区区划山刻岩伤不了灵剑分毫。
难就难在谢宁前世今生未滑过雪,此处丘陵非雪地,一路凹凸起伏,磕碰颤抖,若非谢宁御物诀娴熟,两人早颠飞出去,砸成肉泥。灵力奇效,灵剑狡黠,劲风呼号土石滚落,灵剑上两人左右摇晃,却有惊无险,顺溜地滑出蜿蜒线。速度贼快,滑翔贼爽,古馨第一次感受,尖叫出声,俏脸涨得通红。
希望两匹战马没事,谢宁念头闪过一瞬,即消失不见。这时候不是顾及马匹的时候,可终究是他抛弃了它们。
“不好。”古馨惊呼出声,佳人小嘴在谢宁耳边,他听不清什么,只一心一意掌控灵剑,专注“开车”。
古馨望见上方,碎石滚滚,遮满眼帘,这不是她惊呼的理由,是更上方。云雾涌现,窜出一只难以名状的怪物,她直视到、感受到绝伦恐怖!好在谢宁紧紧抱着她,此刻的温暖安慰着她那颗弱小又正常的心灵。那究竟是什么?
触手漫天舞动,每一条都仿佛是阴影,侵入人体思维的阴暗邪秽。哪怕碎石挡住大部分视线,哪怕上方雾气迷蒙、瘴气遮掩,阴影触手若隐若现,她的心灵依旧受到污染。太可怕了,仿佛有什么邪恶的想法从她心头冒出,比如,杀了他。不!她反而用力抱紧了他。
他御物使剑,御剑“开车”,速度、方向调控中,就有快有慢。石块掉落成了威胁,她抱住他,另一手挥剑,金芒闪烁,凡是威胁到他的通通斩开劈碎。
上方的怪物——蜃鬼,挥舞着、裹挟着浓密白雾扑下,银河落九天!
快触底了。
流炎剑深插两寸,谢宁抱古馨踏前一步,一端骤停,一端加力,灵剑从滑板变成翘板,谢宁弯身,旋即让灵剑弹飞。即是说,谢宁垂直下落,于此处大转弯,水平抛出。那一刻压力骤增,谢宁吐出一口血,然而,即将落地时,他奋力将古馨向上扔出,自己更重砸落地。好在意识未失,落地瞬间他翻滚卸势。
灵剑处落石滚滚,塌落一方。而后漫天水汽轰落。尘烟弥漫,水雾遮掩。古馨没料到谢宁会推她浮空,可她珍惜机会,灵巧落地,然后跑去帮助谢宁。
完美洗筋伐髓,体质过人。如此摔落地,站得起来,多吐几口血。他起身,脑海里回想刚才过程——这一招也就用来对付辟地境,欺负欺负老人家。因为开天境强者升空浮空,属基本操作。
尘烟水雾交织,落石影触同呈,古馨压力激增,身周体表仿佛出现黑色蚀痕,污染邪异,沉沦在堕落边缘。谢宁福至心灵,右手搭她肩,烈蛟灵力涌现,漫作金焰灵息,焚烧诡异黑痕。
果然,灵力的自有灵性非同凡响,可抗邪怪污秽。那只怪物是什么不言而喻,定与域外邪神相关。竟有人玩弄邪秽!
两人支持着、搀扶着彼此,古馨闭眼,不去见那扭曲凶邪的场景,噩梦且不说,见久了真有疯狂癫乱迹象。谢宁御物诀打进去,在迷雾飞烟中印入流炎剑上,法诀一捏,腾剑凌空归于他手。
阴影触手于水雾中挥舞、延展,条条道道带吸盘口无数,丑陋可怖、阴森密集,直令人呕欲翻涌、肚颤筋搐,望之寒气大冒、邪气丛生。影触漫天扭舞,抛落一团团水珠砸向两人。
谢宁、古馨挥剑击碎,破开水花满天星。水滴附身湿体,水是真的。
不,邪秽是扭曲心智的存在,没有人能玩弄,那婆子要么不是人,要么这怪物定非真的邪秽。老妪能自如对话,若其不为魇魔人,那么,他心思电转,一下想到关键——此怪乃宝珠施展幻象所化!不然,除视觉污染外,何以无有邪秽手段。
他还记得云墙景观,写实逼真,几欲乱人眼。
“斩心魔!”他大吼。
古馨看着他,“只要你在,我不会怕。”
什么意思,谢宁不懂,念头如此闪过——如果他将死,与战友同赴黄泉,何尝不算不幸中的大幸?
但是,他们怎么会死呢,不说怀中三张震字帖,单说此邪秽,假的!
※※※
日月轮转,逝者如斯夫。这一天来了,开庭审判日!
罡元城,杏林堂,尚泽站在门边望着天边,乌云浮天,盖不住金光普临。他想到,邪恶掩盖得了事实,终无法一手遮天!
白展波恶贯满盈,群情激愤,而今伏法定罪,众人拍手称快。公堂外,早早就人山人海。尚泽到来,引起一阵轰动,有识得他收集罪证、帮助苦主的自发聚集他身旁。尚泽旁听,与众人交谈,谢宁小兄弟还没来。他派人去谢府询问,那人回来禀报,谢小公子三天前出城,迄今未归。
他不会出事吧?尚泽心想。不,不会的,谢家独苗,他们对他宝贝着,那么他应该被困住了。再等等吧,公堂门未开,时辰未到来。
骚动又起,白府来人了。众人不敢吐痰唾弃,却如出海鲸背溜水,往四周滑落,露出一大片空地,白府人站着,厚脸皮不显尬。即使众人白眼相待。
金乌攀升,辰时将至,公堂门就要开了吗?尚泽看向道路尽头,无有动静,谢宁还来不来?他又看向白府的人,一众仆役拥簇着辆马车,也不知道里面坐着谁,府主白魁?二公子白展涛?
尚泽心中隐隐不安,莫非事将出乱,白展波作恶多端,也定不了罪了吗?他可是证据确凿,也保护好证人,不令外人接触,真会出幺蛾子?不,不会的,不应该呀,可为何他会心血来潮,隐忧难消?
谢宁应到场,作为势力表态。不然,修道世界里,平民力弱,何以与大府斗?尚泽是尚家人,可他兄弟姐妹众多,在外代表不了尚家,借不了家族名义,甭想与白府相抗。谢宁不来,公堂会如何判?他不敢相信他们的良心,前些年那桩案是他心头恨。
他见谢宁人小有侠气,才出手助他这一回。不要让我失望啊,小兄弟!
时辰近,那抹身影仍未出现在道路尽头……
荒世经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