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眼

在许禅还很小的时候，太爷爷曾抱着他坐在院子里头看星星，两人边看星星边聊着关于修道的故事。

那个时候，太爷爷就曾对他说过：这天眼啊，其实就是由肉眼进化而来，又带着点神奇和特别，能够助你看到许多原本看不到的东西！

“那这天眼长什么样子呢？”小许禅缩在太爷爷怀里，一脸天真的问着。

“天眼啊，其实不过就是一双会发光的眼睛！”太爷爷笑着解释道。

“发光？”小许禅疑惑的看着太爷爷，继续问道：“是像灯笼那样吗？”

“不对！”太爷爷摇摇头纠正道：“是像太阳那样。”

“那岂不是很亮很亮？”

“是啊！那确实是很亮很亮！”

……

……

明净山脚下，只见两道犹如金丝一般的光线，猛然自许禅的双目中射出，落在了极远之外，已是远远超过了正常范围！

同时，其眉心深处此刻正如同一个熔炉一般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仿佛有着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将灵力和精神力飞速的旋转搅拌在一起，强行将这两份本不相干的能量进行融汇糅合，似要炼造出一方崭新世界！

而每每旋转过一个周期，二者之间便能多相融一分，如此粗略算下来，按照两者之间的间距，大概在七七四十九个周期过后，许禅灵台中的灵力和精神力就足以彻底完成融合，从而正式踏过超凡巅峰，顺利的进入天眼境！

祖宅内，太爷爷敏锐的灵觉正在静静的感知着天地间这一细微熟悉的变化，他的心中自然清楚当前正在发生什么，但他还是手捧着茶杯眯着眼躺在椅子上，并没有打算像那晚一样划破空间去到许禅身边。

他只是悠悠的等待着，等着重新续上一杯少有的好茶。

……

喝！

果然，几乎就在太爷爷杯中茶水饮尽的那一瞬间，许禅体内的七七四十九个周期已是如同顺水推舟一般轻松的运转而过，那两份纠缠不清的能量柱终于在此刻牢牢的贴合在了一起，毫无迟滞的缓缓运转着，让一切都变得如此圆融，如此完美！

其后，便只听见远处的山脚下传来了一阵许禅舒畅的清啸，成群结对的鸟儿们于林间被惊飞，扑腾着翅膀无奈的飞向了更为高远的天际；一片云霞自天外悠然聚散，好似一场大梦。

“成了！”

感知到这一幕，太爷爷轻舒了一口气，终于是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这才默默放下手中的茶杯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转过头望向天边那轮烈日，心想今日这阳光是格外的明媚，真是让人心情愉悦呐！

……

……

另一头，明净山山脚之下。

此时，许禅眉间的最后一缕精神力也成功与其体内澎湃的灵力相交融，尽管二者已经掺杂在了一起，但彼此之间却又是泾渭分明，形成了一道蓝红两色相间的双螺旋能量柱，一头连接着许禅体内的筋脉，另一头则连接着双目，看上去极为绚烂好看！

“这便是天眼境吗？”

意念一动，许禅收回眼中的金芒，仔细感受着身体上变化，心中窃喜不已，他已经能够感受到体内有着一股比以往更为强大、磅礴的灵力在流动，让他四肢百骸充满力量之余，竟也十分的舒畅，宛若浑然天成。

这都是过往积累下来的底蕴，统统在此时爆发出来，将许禅的筋脉躯体扎扎实实的萃洗了一遍，总之就是更快、更强、更硬！

当然，最为关键的还是双眼的改变让许禅最为惊喜——如今的他只要微眯双眼，便能轻而易举的看到了三里之外一棵松树上的松针， 这是何等惊人的目力！

“竟然……真的成功了！”百感交集的许禅慢慢的来到结界之前，心情很是微妙。

他知道，现在的他只要稍微抬一抬脚，便能够轻松的走出去，能够呼吸一番十六年来从未呼吸过的自由气息，能够走进新的一番人生天地……

站在结界之前，许禅的心情微微有些缥缈，十六年来的种种反复在脑海之中斗转星移，似要酝酿出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做一份什么样子的决然。

……

但，很长时间过去了，许禅仍然站于原地，终究却还是没有抬脚走出去。

如果换做在几天前，那么他绝对会二话不说的像个疯子一般就冲了出去，然后站在结界外对着外边的广阔世界放肆的高声呼喊，向着整个世界宣告自己的成功！

然而，对于如今已将执念看破的许禅来说，他已经没了那份冲动和兴致——现在可以走出去，但其实没有必要，随缘便好……

于是，他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微微一笑，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留恋，便就此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路静静的向着祖宅走了回去。

他知道未来有很多风景在等着他，但是他并不着急。

等外面的世界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到时，他便是世界之巅。

……

……

刚一回到祖宅，许禅便一眼见到了太爷爷正一动不动的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悠悠的看着山外的天空，神情怡然自得。

许禅慢慢走上前，对着老人深深的行了一礼。

“回来了？”太爷爷看了他一眼，随意的说道。

“嗯。”许禅点点头。

“突破了？”

“嗯！”

“可喜可贺！”太爷爷十分写意的一笑，目中尽是豁达畅快。

许禅挠挠头，道：“若说欣喜，刚开始那一刹那确实欣喜，但稍后那份得意开心便立刻悄然冷却，仿佛只是经历里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一般，不足为道。”

“以平常心面对不平常事，才算是道有所成啊！”太爷爷点头说道。

“是！”

“为何不出去走走？”太爷爷忽而问道。

“不顺心意，故而没有出去。”许禅如实答道。

“或许也该出去看看了。”

“为何？”

“因为到了该出去的时候了。”

“我想再等等。”

“等到何时？”

“族祭那日。”

“哦……原来如此，想同你爹娘一起下山？”

“是。”

“这样也可，不过……”太爷爷又是看了许禅一眼，说道：“既已入天眼境，方得踏红尘，染因果，获造化。太爷爷的建议是，下山后，便四处走走看看，不要拘于某处，这凡界虽说不大，但也不算小。”

“是的，孙儿正有此想法。”

“那便好！”

太爷爷笑了笑，只是笑容平静后，其深邃的眼神里却更显忧郁，似乎对于许禅即将下山这件事，心中又感到很是不安！

于是乎言罢，太爷爷也不久留，轻轻叹了口气后便起身离去，只是背影看上去似有些落寞，有些孤独。

“等我走了，这祖宅便真的只剩太爷爷一人了……”

许禅看着太爷爷的背影默默的想着，心情有些复杂。这十六年来的时光都还历历在目，忽然面临分别二字，哪怕是修道多年的祖孙两人，都竟都有些感到不太适应！

正所谓，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人间百态，皆因“离”字而起。

……

……

时间悄然而逝，如今的许禅既然已经突破了境界，那么每日的修炼方式自然也要有一番新的变化。

以往还未突破时，许禅只需打坐冥想，便可以吸纳灵气，借以增长体内灵力，以供修炼所需。

然而在突破至天眼境后，许禅便又多了一项工作，那就是要修炼天眼。

通过翻阅道典以及太爷爷的指点，许禅已经知道，修炼天眼最为关键的便是为天眼提供“养料”！

而这“养料”，便是精神力和灵力。

只是这灵力好说，以明净山惊人的灵气含量，足以满足许禅日常修炼所用，至于这精神力的修炼却是稍微有些困难。

按照太爷爷所说，修炼精神力，亦是修炼灵魂，灵魂壮大便意味着精神力的增长。

然而对于整个凡界而言，自古以来修炼灵魂的方法极为少见，唯有一些强大的家族、宗派才收藏有，所以一份修炼灵魂的秘诀，往往都被当成最高机密保护着，唯有值得信任或者天赋极高者才有资格学习。

正是因为这灵魂修炼的难处，所以因此才能够将普通修道者与各宗派家族之间的上流修道者们区分开来，形成了较大的实力差距！

正所谓贫者愈贫，富者愈富，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只是说起这世家大族几个字，那么毫无疑问，许家内自然是收藏有这等秘法的，就比如此时许禅手里拿着的这本《妙灵法阵》，便是其中之一。

“……灵魂即意识，妙灵法阵，灵阶中品法阵，以自身灵力为引，运用灵魂在灵台中构筑一道阵法，而后将灵魂置于其中，便可起到磨炼之功效！”

许禅将这本秘法默默的通读了一遍，看完之后不由感叹这秘法果然高明，竟然能以这样复杂精致的阵法来磨炼灵魂，难怪能够有修炼灵魂的奇效，果然名不虚传！

于是按照书中的描述，以及许禅的自我把握，在把各项措施都准备完毕后，许禅便顺着这本《妙灵法阵》的指引，开始慢慢在灵台中构筑起一道精致的法阵来。

法阵的构筑并不算多难，但却需要许禅运用意识，也就是灵魂，亲自在灵台内勾勒阵法的轨迹，这对于从未接触过这方面操作的许禅来说稍微有些不太适应。

盘坐内观，许禅的灵魂站在灵台之中，一边牵引着筋脉内流淌的灵力，一边艰难的在空处描绘着法阵的铭文，时不时便会出现因灵力不济而导致前功尽弃的情况，便又得重新来过，所以这无疑是一份很耗时的工作。

但好在许禅并不着急气馁，而也正是在经过了好几次重大的失误之后，许禅才终于是掌握了一些运用灵魂的方法，算是有失亦有得。

终于，在足足花费了整整半天的光阴之后，许禅才脸色苍白将全部的法阵铭文绘制完毕，使其能够正常运转了！

虽说许禅乃是头一回接触到这类秘法，但好在这本书内早已将大大小小各种将会出现情况都罗列而出，所以许禅修习起来也是事半功倍，毕竟坐拥整个祖宅的资源，许禅能得到的无论道典还是秘诀，自然都是上上之选。

于是在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一道复杂玄奥却又无比精致的阵法已经在许禅的眉间缓缓生成，与此同时，一枚小巧玲珑的天蓝色莲花状图案也随之悄悄浮现于许禅额间，成为了一道极具吸引力的印记。

“这便是妙灵法阵吗？”

许禅的灵魂看着灵台中那道绽放着蓝色光芒的法阵，许禅心中甚是喜爱，于是在前后打量了一番后，许禅的灵魂便按照书中指示分出了一缕意识，用来继续操作身躯，剩下的主体则全部一头扎进了法阵之中，接受着法阵的打磨。

所谓灵魂，实际上就是许禅灵识的结合体，如果说大脑乃是人体的核心中枢，那么灵魂便是这架中枢的驾驶员。所以当许禅的灵魂方一进入法阵，法阵便开始自动运转起来，而许禅的灵魂也一改原先散漫的状态，当即盘坐于阵中，双指掐诀，开始了专属于灵魂体的修炼。

“原来灵魂修炼是这么一回事！”

分出来的一缕意识静静感受着法阵内主体的变化，顿时心中便已了然。

这一法阵一方面乃是以自身灵力为能量源，来对灵魂进行不断的磨炼，另一方面则又可以将吸入的灵力不断炼化，来提供给灵魂以供吸收，从而达到增强灵魂的目的！

而且这妙灵法阵吞噬灵力速度并不算慢，所以许禅在修炼灵魂的时候，自身也必须加快对于灵力的吸纳炼化，从某种角度而言，这同时也促进了灵力的修炼，可谓是一举两得之事。

“看来日后有得忙了。”

待到一切都安稳之后，许禅不由轻叹一声，便沉下心来一头扎入到了这枯燥而又悠长的修炼之中，痛苦同快乐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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