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起舞

许家的历史，若是向着记忆最深处追溯，足以追寻到五六千年之前。那时候的仙界还未曾遭受封印，人族还在为抵御妖魔两族的入侵而万众一心，所谓八大家族在那时还只是初具雏形，并没有像如今这般在凡界内拥有呼风唤雨的实力，仅仅只能算作上流势力而已。

其时，许家一族尚且还在明净山上励精图治，一边响应着仙界意志积极抵抗着妖魔两族，一边努力提升着家族实力，为了所谓的得道升仙而自强不息！

直到某一年凡界形势最为严峻之时，许家的数位先祖联手在天行山上殊死力斩偷潜而来的一众妖魔两族强者，瓦解一桩惊天阴谋！从而以此证道，立下不世之功，将整个许家在凡界之中的声望和地位都推向了顶峰，从而奠定了第一世家的完美基础！

从那之后，天行山便成为了许家立世之根基，由此为基础还建造了整个凡界第一大城——天一城！

时至今日，许家已经在天行山上传承了数千年，尤其是在仙界被封，明净山作为承载仙纹之所拒绝外人随意出入之后，天行山对于许家的意义更是来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于是乎便有了这样一条祖训：明净山族祭之后，便须举行祭山大典，以此来纪念此山的荣耀，以及数千年以来许家辉煌的历史！

只是由于是自家典礼，所能允许的也仅仅只是天一城包括轩辕皇族在内的个别观众入场观摩，除此之外便是谢绝其余人等上山，保持着充足的神秘感。

而当惊神殿主许雷正式宣布大典开始之后，才有两位英气十足的侍女持剑从两侧款款而出，行至中央双双站定，继而拔剑而出，平地起舞。

二女没有催动体内灵力，故而剑上只有剑招，并无气息波动。但尽管如此，随着二女流畅的剑诀挥洒而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无形剑意顿时便沿着剑锋切割的脉络向着整片前殿的空间纷乱而去，可见这两位气质非凡的女子，定然是道行高深之辈！

剑意笼罩之下，虽无实质性的杀伤，但是其中所包容的道法奥义却隐隐引得场间众人心惊！尤其是有几位天一城中有头有脸的大户，本身并未修行，在这一道道贯穿全场的剑意之下冷汗直冒，几乎以为自己将要死在剑下，心中只觉得肝肠寸断，恨不得狼狈而逃！

此剑招名为镜心剑，乃是许家自古相传的一记剑诀，以声势恢弘、能惊心魄而著称，故被用作祭山大典的起剑舞，旨在以剑破俗尘。

唰唰！

寥寥数剑，有若惊鸿，出后即收。当全场的气氛都被调动起来后，两位侍女才从容的收剑而立，然后整齐划一的转身，将殿前用以遮掩某物的红绸布一把揭开，露出了其下一方巨大的金鼎！

那是一尊雕有飞龙玉凤的硕大金鼎，鼎内装有满满一层香灰，上边插有无数根早已燃尽的残香，想必便是祭山焚香之物。

在金鼎之后，是两幅字。右侧上书“天”，左侧上书“地”，是为天地二字！分别挂于殿内正中可见意义非凡.

而在做完这一切后，两名侍女便一脸淡然的分立于金鼎两旁，静静的平视远方。

“进香！”

一旁，许雷庄重的看着这尊金鼎，目光中满是敬仰和虔诚。

而随着他话音方落，其后的侧门下，许禅便稳稳当当的手持三截袅袅的香从中走出，缓缓朝着高台走去。

按照许家规矩，刻纹者身份超然，尤其是在出世后第一次祭山大典，自然是有资格敬着第一炷香。

初见许禅，台下部分还未曾有幸谋面的许家族人们倒很是好奇，对着台上那位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后都不约而同的得出了一个结论——成熟稳重。

是的，平日里许禅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份显而易见的淡然和平静，似是无悲无喜。那不是该属于一个十六岁少年的眼神，倒像是个阅尽世事，无悲无喜的老者，就连站上高台之上该有的紧张和不安都不曾露出，只是从容。

这是个很不简单的孩子！

尤其是在得知他已经突破天眼境后，台下众人皆是摇头苦笑，其中甚至有一部分人都已经年愈半百了却还仍在超凡之境挣扎，都只能在心底默默流泪叹息。

五位长老早已听说了许禅晋入天眼境的传闻，但传闻终究只是传闻，对于这几位看惯风风雨雨的老人而言，十六岁的天眼境似乎只存在于人们的幻想之中，就连许家当年最为惊艳的许解玄也都是十八岁才晋入天眼之境！哪怕他们知道许禅一出生便带来天地异象，哪怕他们知道许禅是许家千年一遇的麒麟子。

然而此时此刻看着台上静立一旁的许禅，五位年事已高的长老皆是不约而同的面面相觑一番，以他们的境界实力自然是一眼便看出了许禅确确实实是天眼境，而且还甚是稳固，并不像是强行提升的境界！

五位长老相视一番，彼此交换了眼神，最后皆是默默点了点头，流露出了几分赞许的神色，眼神里充满了难得的笑意。

许禅静静的走上台前来，一席漆黑如深邃宇宙的长袍似在这一瞬间吞噬掉殿内的光线，一颗颗细微的水晶缀满袖口上的缝线，就像一颗颗璀璨的星辰在熠熠生辉。

此时他就是全场的主角，也必将是未来书写凡界历史的领头人物，无人敢轻视他，尽管他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许遥默默的坐在人群中间，神色几乎毫无波澜，只是在许禅出场之后才有了一丝气息上的起伏。随后他静静的闭上眼，沉思片刻，心中一片通明，再次睁开时眼底已经没有了半点挣扎，只有随和的平静。

坐在他身旁的许追平看着他神情的变换，不由有些微微吃惊，心中暗暗佩服着，可回头再看另一边正目光迷离紧盯着高台的许蝶儿，许追平却是有些无语，心想姐你这副花痴的模样能不能消停一下？唉，实在是太丢脸了！

持香在金鼎前拜倒，对着天地二字叩首虔诚而礼，许禅静静的按照先前礼官的嘱咐动作丝毫不差的完成了全部流程，然后稳稳的将香插在了金鼎之内，便默默的退至一旁等候着。

在他之后，便由家主许云天上前进香，其后便接着五位长老以及许云川、许云海，直至在场所有许家族人皆上场进香之后，典礼才算是过了一半。

……

“恭喜禅儿此番顺利突破天眼境成功出关，成为我许家千年来的第一人！”

就在进香已毕，诸君又都重新落座之后，坐于首列的许云川便在此时当先站起身来，微笑着对着台上的许禅意气风发的说道：“既是喜事，那么自然应当有贺礼相送！二叔今日便在这里送上一块星辰琉璃玉，以作为你此次出关的贺礼！”

说完，便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交予身旁一位侍女，示意其送至许禅手中。

“谢二叔！”

闻言，许禅想都没想就下意识的在台上对着许云川躬身一礼，并没有注意到场间因许云川这句话而突然凝滞的气氛。

突如其来的贺礼倒没有让许禅表现的太过于意外，这倒不是因为他心里不开心，而是他实在不知道这星辰琉璃玉究竟是何物，所以无法做出适当的反应，待他重新看向看台时，才发觉场间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就连身旁的父亲都有些诧异。

“竟是星辰琉璃玉！疯了吗？”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台下的众人方才大梦初醒般反应过来，脸上都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许禅或许不知道这件宝物的妙用，但真仙遗物这四个字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大约在十年前，许云川大道已成，在外出游历时，曾有幸进入过一处上古秘地，在经过九死一生的考验之后，成功在最后的宝库里收获了一块玉佩，便正是这块星辰琉璃玉！

事后经过鉴定，证实此玉乃是一件真仙遗落于凡界的法器！蕴含有难以想象的机缘和奥妙！

于是，许云川获得真仙遗物的消息也因此不胫而走，若不是因为他乃是许家二爷的身份，估计早就被整个凡界的修道者追杀抢劫了。

不过尽管如此，据说许云川本人对于这块玉佩却是反应平平，一来是因为许家家大业大，所谓真仙之物并不稀奇，故而不在乎这一块两块；二来则是因为这件玉佩与他无缘，他无法催动这块玉佩真实的用处，故而一直被他收藏着，从不在外界显露，没想到今日竟然当做给侄子的贺礼就这么白白的送了出去，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那毕竟是真仙遗物啊，说不定就藏着得道升天的大机缘！众人都在心中反复哀嚎，目中满是各种复杂的羡慕之色。

对于众人的惊讶不解，许云川像是没有看见一般自顾自的安然坐回了原位，依然悠然的微笑着。

其身后的许追平虽然早已知晓了父亲的选择，并且对此也表示认同，但此时在看到父亲真的将那星辰琉璃玉送走之后，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脸的肉痛之色，那毕竟是传说中的真仙遗物啊！隐藏着巨大的威能和奥秘，这又如何能让他不心痛？

而一旁的许云海在见到此幕后神情不由一片恍然，同时还夹杂着几分怒气，心想难怪要一直卖关子，竟然是送这么重的礼！相比之下不就显得我这个做三叔的礼物十分小气了吗？这让我到哪里去找真仙遗物送？

……

所以当许云川随行的侍女小心翼翼的捧着小箱子缓缓走至许禅身前时，就连一直喜怒不行于色的五位长老都纷纷睁大了眼睛看着，毕竟哪怕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对于传说中的真仙遗产也是颇为好奇，他们也想亲眼见证一番传说中真仙遗物的仙姿！

许禅稳稳的接过箱子，却又不着急打开，而是不以为然的随手收进了空间戒指中，打算晚上再去研究。

见状，台下本来早早等待着的众人皆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们都想要目睹一番真仙遗物的模样，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也是知足，可惜主人不让大家伙如愿，真真是郁闷至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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