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黄金麻衣

一路上杂草丛生、荆棘遍布，马宣足足走了三个小时方才下了山，来到一个小镇上。

看着街上古装打扮的人们人来人往，马宣才敢相信自己真的穿越到了古代，心中难掩兴奋之情。

由于宙行器在穿越时不能精确指定降落的地点，马宣此刻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手机中的惯性导航与GPS和北斗导航不同，没有卫星辅助定位，并不能确定自己所处的绝对位置，只能通过推算得出相对位置的变化。要想将自己的位置和地图对应起来，必须得首先提供一个初始地点。

现在这个初始地点到底是哪儿，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个人问问。

马宣看见不远处好像有一家布料店，寻思着自己的麻衣毕竟是仿制品，问路之余不如顺便再换身衣服，以免被细心之人看出破绽，于是走进了布料店。

店主是位老者，胡须垂颈，正在清点布料。

马宣开口问道：“老板，有衣服卖吗？”

老者回过头，迟疑片刻方才应道：“客官是南方人吧？”

马宣有些好奇，问道：“老板为何说我是南方人？”

老者笑道：“我只随口一说，您可不要介意。客官说话与众不同，听起来不是我本地口音。这里人都叫我掌柜的，还从没听人叫过什么老板。”

马宣自知失言，连忙清了清嗓子，文邹邹地改口道：“掌柜的果然好见识，我……呃……吾确是南方人，初来贵宝地，不知此间礼数，还请多包涵。”

老者这才上下仔细打量马宣一番，忍不住赞道：“听闻东南水乡，男子长得如女子般精致，看来传言非虚啊。客官当真面如冠玉，眉清目朗。”

“掌柜的取笑了。”马宣问道：“不知此处叫何地名？”

老者颇为费解，反问道：“客官不知此间乃是司隶左冯翊颌阳县耶？那你是如何到的此处？”

马宣暗暗记住，却拍拍脑门儿道：“惭愧惭愧，昨日饮了些酒，醒来便忘了身在何处。对了，今年是哪一年？”

老者惊问道：“你这是喝了多少酒，连年月也忘了？你知你姓甚名谁否？”

马宣故作回忆状，片刻后答道：“呃……姓名倒还记得，只记不得今夕何年，还请掌柜的提醒一句，或就能想起。”

老者摇头叹息道：“我等食不果腹，客官却醉生梦死，好不潇洒，真羡煞人也。现下乃是中平二年，能记起否？”

“中平二年？”马宣一脸懵逼，追问道：“那是公元哪一年？”

“公元？什么公元？”老者无奈摇头道：“吾委实听不懂汝南方口音，不知所云。客官若是迷了路，可去县衙备案，我只是个卖布的，管不了许多。”

马宣自知失言，暗暗记下“中平二年”这个年号，要想对应到公元哪一年，只能查阅历史资料了。他怕暴露身份，不便多问，于是说道：“我只随口问问，实是为买衣而来。掌柜的可有适合我身材的衣衫，卖与我两件？”

老者道：“吾店中只卖布匹，不卖衣衫，这衣衫须得客官自己裁剪。”

“我笨手笨脚，哪会裁剪衣裳。”马宣为难道：“掌柜的可否为我量体裁衣，我愿多加价钱。”

“如此也罢，便着我良人为客官裁剪一身吧。”老者问道：“不知您要做何式样？”

马宣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说道：“就按这个样式再做上两身吧。”

老者眼神不好，只得凑近来看，又用手反复抚摸良久，赞道：“客官这身麻衣，布纹密实均匀，看不出线头，又无绒无球，当真是上等好麻。哎，不瞒您说，我这店中的麻布却是没有这般品质。”

马宣见老者是个实诚人，爽快说道：“不妨事，我只想体验一番，掌柜的您尽管开个价码便是。”

老者道：“一身衣一文钱，裁剪再收一文，便收你三文钱吧。老婆子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这衣服还得过五六日来取。客官您要是信得过我，先付一文钱，取衣时再付两文。”

马宣犯了难，自己身上只有黄金，哪有什么钱，挠头小声问道：“不知您说的钱，可是铜板儿？”

老者惊问道：“客官当真醉得厉害，连汉五铢都不记得了？”

马宣此行实在太过仓促，哪有时间研究这些知识点。没有办法，他只好把马蹄金摸了一个出来，摆在柜台上，尬笑道：“开个玩笑而已，麻烦您找一下钱。”

老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凑近了一看，惊呼道：“这……这可是黄金？！”

马宣道：“是啊，不知值当得了几文钱？”

老者吓得后退几步，不敢伸手去摸，朝里屋喊道：“老婆子，你快出来看看！”

“一把年纪的人了，大惊小怪个什么？”说话间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走了出来。

老者指着桌上的马蹄金，神秘兮兮地低声问道：“你看这是黄金不是？”

老妇人也是一惊，一把攥在手里掂量掂量，看一眼马宣，又望望老者，声音发颤道：“只怕是真的！这……这恐怕得值十贯钱呐！”

老者连忙拱手道：“客官原来是王侯公子，来体验小民的生活，真是折煞老身也。我夫妇二人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您这钱莫说拿来买布，就是买下几家布坊也花不完啊。”

马宣没想到两位老人反应如此之大，问道：“不知十贯钱是多少文？”

老妇人不可思议地盯着马宣，说道：“这位公子定是从小养尊处优，连钱都没用过吧。这一贯钱由一千文钱串成，十贯钱自然就是一万文钱！”

马宣没想到这个马蹄金竟然值一万文钱，折算成粗布麻衣，可以顶一万件，确实不是个小数目。他并不想为难两位老人，掏出匕首试着割些下来，却哪里割得动。只好问道：“不知附近可有上等的客栈？我去包下半月住宿，调换一些零钱再来叨扰。”

老者如实答道：“我颌阳县没有客栈，只有驿站，往来的官军才能住。客栈只怕要高陵才有。”

老妇人插嘴道：“就算有客栈，也调换不了如此多的钱。公子这钱都可买下一座上好的宅院了！”

马宣犯了愁，这土豪进了村，反倒寸步难行了，不禁叹道：“我一个浪荡之人，买宅院干什么？这破黄金怎么如此难用。”

老者道：“除了宅院，还有一物值钱，公子若能寻得卖家，这钱定能打得散。”

马宣问道：“不知掌柜的所指何物？”

老者道：“如今战事频多，最缺马匹。公子这个马蹄金最多也只换得三两匹良驹；若是日行八百里之宝马，甚至万钱难买。”

马宣本就想买一匹马方便赶路，老者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于是问道：“多谢掌柜的提醒，我正好缺一匹好马，不知何处有卖马的？”

“哪有贩马的我不清楚。”老者指着西边道：“不过我听说城西有位渊博之士甚会相马，人若得了马，都愿请他相上一相，他若说是好马便能卖出好价钱。公子可去碰碰运气。”

马宣问道：“不知此人叫什么名字，我要如何才能找到他？”

老者道：“姓甚名谁我也记不得了，不过他乃我县名士，公子若寻不见可再问人，定有人知晓。”

“多谢相告，待我换了零钱再来付你的布衣钱。”马宣收起马蹄金出了门。

老者叮嘱道：“路上莫再饮酒，不然你又记不起买衣之事。”

马宣笑道：“放心吧，哪家酒馆若收得下这破黄金，我倒省事。”

老者不放心，又跟了出来，指着门前大槐树道：“公子记住门前大树，莫迷了路。”

马宣心中好笑，这老者当真以为他是个健忘之人，反复叮嘱，于是笑着答道：“记得记得，忘不了。”

老者仍不回屋，又上前拉住马宣衣袖，掩嘴低声叮嘱道：“公子切莫到处露财，如今世道不太平，莫要惹上杀身之祸。”

马宣心中感激，拱手行礼道：“多谢老人家提醒，我快去快回，一不饮酒，二不张扬，老人家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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