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祖母大人

沈老爷一拍脑门，带头向府内走去，嫣儿正不想多说，也跟着进入了沈府，一路上，沈府的金玉奢华，让嫣儿差点看花了眼，甚至暂时忘却了自己一路来的疲惫。

穿着简单却更显贵气的沈祺从头至尾也没有跟嫣儿有过任何语言上的交流，最多也只是相互点点头示意一下而已。

想必沈祺本就是一个不爱说话，沉默寡言的人吧。

倒是沈姌看见嫣儿，开心的很，再配上她一身的淡黄色衫裙活像只黄鹂鸟般活泼，一路上紧跟嫣儿向她主动介绍着沈府里的一切，直到沈祺示意让她停下，沈姌才嘟着嘴关上了话夹子。

经过一阵子的七拐八拐之后，众人终于在一个院子前停了下来。

“这是爹爹特意为你准备的院子，名唤‘芸相阁’！”沈老爷郑重的介绍道。

“芸相阁？”嫣儿重复道。

“是的。”沈老爷轻声道：“是以你娘亲的名字命名的，若还有什么想要添置的物件，尽管跟爹说。”

嫣儿点头：“谢谢爹爹！”

沈姌闻言，故意撇了撇嘴道：“爹爹好生偏心，你都不曾给我的院子取一个这么好听的名字！竟然叫个‘凤来阁’这么俗气的名字！”

沈老爷无语：“你院子的名字，是你娘执意要取的，我想起都没给我这个机会呢！”

“你这丫头怎么不明白我的苦心呢，若哪天你飞上枝头，就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 二夫人说完，转身看向嫣儿笑道：“刚才在门外，总觉得不应时，昨天晚上你到底发生什么事啦？为什么突然跑到那片荒凉草地上去了呢？”

听到二夫人再问，嫣儿依然只能摇头道：“不记得了。”

心里开始泛起嘀咕，若自己今天能附身与沈嫣，那说明她可能早就死了，而现在二夫人这样追问，未免也太露嫌疑了吧！

“还是让嫣儿梳洗一下吧，晚些时候见过大夫，也好去拜见一下祖母。”沈老爷开口，众人自然不敢有意见，二夫人临走还不忘狐疑的看了看嫣儿，眼里充满将信将疑。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一个长相圆润的小姑娘没有离开：“大小姐，我是香秀，今年十六岁了，是六年前老爷将我买回来伺候二小姐的，头些日子，二小姐听说大小姐回来了，怕大小姐住的不习惯，就命我来服侍大小姐了。”

“那你对府里的事物一定都很熟悉吧！”

“是的，大小姐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

“好，我知道了，那…你能先给我拿点吃的吗？我饿了…”嫣儿本想忍忍的，但肚子实在空的厉害，就只能厚着脸皮说道。

“好的，大小姐，我现在就去！”香秀一听，立刻转身向后厨走去，嫣儿不禁感叹：‘姌儿给我派的这个小姑娘，真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终于有床了，嫣儿一入闺房就迫不及待的朝着床榻跑去，直到结结实实的躺倒在了床上，嫣儿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香雪，我是不是在做梦？”

香雪闻言，边收拾衣物边奇怪道：“小姐，何出此言？”

“这重活一世，也不知是真是假，是好是坏，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也不知这沈嫣是怎么香消玉殒的，就这样让自己占了个便宜…

看着沈老爷关心自己的样子，嫣儿又想念自己的爸爸，妈妈了…

嫣儿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留着泪睡着了。

“小姐？小姐？”

听到有人叫自己，嫣儿‘咕噜’一下做起身来，吓得香雪后退好几步：“小姐，你没事吧？你怎么说说话就没了声音了呢？”

嫣儿见是香雪，揉了揉脸道：“不好意思，睡着了！”

香雪不语，直觉今天小姐自醒来后，性格总是和之前的她大相径庭，动不动就道歉，行为还很怪…

嫣儿回了回神，突然想起还没有看过自己现在的样子：“香雪，有镜子吗？我想看看我的样子。”

“…”香雪拿起一面铜镜，来到嫣儿面前，嫣儿仔细的看了看，傻笑着开口道：“好看，比我之前好看多了。”

说着，还用手捏了捏脸蛋：“滑，皮肤真好，还是古时候的空气比较养人…嘿嘿嘿…”

“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病了啊？”香雪看着神志不清的小姐，担忧道。

“没事，我就是在适应新的自己，新的生活而已…呵呵呵…”

“…小姐，我害怕…”

“不怕，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香雪听了，立刻双手合十，抬头看向房顶：“夫人，你要保佑小姐快点好起来啊！”

“说啥呢，香雪？我真没事，不信你看，我还会跳舞呢！”

“夫人！你在天有灵，可一定要保佑小姐啊…”

“大小姐，我给你端来了些糕点，你先垫垫。”香秀端着一盘子各式糕点走了进来，将糕点放在桌上后，又说道：“大小姐，我刚看着好像张大夫来了，我要不要去请他进来？”

嫣儿才吃了一口美味无比的糕点，一听大夫来了，赶紧又吃了几口道：“让他进来吧！”

张大夫进门，向嫣儿施了一礼：“大小姐万安！”

嫣儿也不知该怎么做合适，只能也学着张大夫的样子，施了一礼道：“张大夫万安！”

张大夫蹙眉，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嫣儿身边的香雪和香秀微微一愣。

张大夫来到桌前坐定，轻声道：“请大小姐将手腕放置于脉枕之上。”

嫣儿点了点头，乖巧的将手腕放在脉枕上。张大夫左手把脉，右手摸搓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许久才轻声问道：“大小姐，今早之前的事，果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嫣儿点头：“是的。”

“那现在身体有什么不适的症状吗？”

“没有。”

“大小姐脉象稍弱，可能是近来奔波所致，其它倒也无碍，我这就去开几幅补气血的汤药，只要大小姐按时服下，应该没有大碍。”说完，张大夫起身收起脉枕，又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房间。

“大小姐，已经到晚膳时间了。”香秀来到嫣儿身边，小声提醒道。

“奥，好！”嫣儿应到，转身看向香雪：“香雪，给我找一件淡雅的衣裳换上吧！”

“是的，小姐。”香雪点头，心说‘这小姐虽然性情改变了不少，穿衣的喜好倒是一点没变。’

穿戴整齐，嫣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是毕竟时代不一样，这个规矩还是要守的，一路上嫣儿都在认真的记着香雪说出来的每一个注意事项，可惜，嫣儿脑容量有限，直到来到了膳厅，嫣儿也只记住了个七七八八。

膳厅里只有沈祺和沈姌坐在桌前聊着什么，婢女们正紧张有序的将各式菜品小心的放在红木制成的圆桌上，看着一桌子的玉盘珍馐，嫣儿忍不住的咽了一大口口水。

一见嫣儿入了膳厅，沈姌就立刻起身迎了上来：“姐姐，姐姐，你坐我旁边吧！”

说完也不等嫣儿表态，沈姌就拉着她来到了刚刚自己做过的位置：“姐姐，你就做我和哥哥中间，一会儿祖母来了，就可以用膳了。”

沈姌说完又凑近嫣儿，小声道：“但是祖母规矩颇多，只能等她吃好离开了，咱们才能随便些…”

“姌儿！”沈祺正色的看向沈姌：“不可这样说祖母的！”

沈姌不以为意的向沈祺做了个鬼脸，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嫣儿掩口微笑，之前的紧张也因为沈姌的天真烂漫消除了许多。

沈祺自小时候父亲带着去过一次别苑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嫣儿，他只记得，一入别苑时，看到大娘端坐在石桌前，手持古籍，嫣儿妹妹站在大娘面前，摇头背诵的乖巧样子。

回来后自己也曾问过娘亲为何非要将大娘和妹妹送离沈府，得到的回答却是：‘她克子！’

不懂斡旋的自己甚至还向娘亲发火，要求她立刻派人将大娘母女接回沈府，结果惨遭了一顿毒打…

娘亲甚至认为是大娘蛊惑了自己，故意让自己与她作对，从此以后，自己再也没有被允许进过别苑，一转眼竟然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嫣儿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转脸看向沈祺，两人相视，都默契的又转看向别处，好一会儿，沈祺重新转过头看向嫣儿，轻声问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嫣儿一愣看向沈祺：“我以为我从小生活在别苑，并没有见过别苑以外的其他沈家人呢！”

“以为？”

“啊，我这不是不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了吗…”嫣儿故作苦笑。

“也对，即使你没有失忆，也未必还记得，毕竟那时候你还很小！”沈祺淡然道。

门后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两个婢女小心的搀扶着沈家老夫人走入了膳厅内，沈老爷和二夫人并排跟在身后。

嫣儿看着眼前身体虚弱但目光依然锐利的老夫人，又想到早逝的母亲，心里就生出一阵反感，虽然自己并不是真的沈嫣…

嫣儿压制住情绪，带着香雪，来到老夫人面前，双手举过头顶，又屈膝下跪双手伏地，柔声道：“长女嫣儿，见过祖母，祖母万福金安！”

老夫人看着眼前长相酷似芸柔的孙女，面无表情的轻“嗯”了一声：“回来了就好，不管你娘是个什么人，但你终归是我们沈家血脉，以后就好好的留在沈家过生活吧！”

说罢，抬头看向香雪，示意香雪扶起嫣儿，嫣儿暗翻了个白眼，被搀扶着站起身来，侧到一边让出路来。

沈老爷见老夫人没为难嫣儿，开心道：“爹爹知道嫣儿向来不喜欢人多，嫣儿若累了，也可让奴才们将饭菜端到房中，在房中用膳的。”

嫣儿是真想点头啊，但她知道，她不能：“没关系的，既然嫣儿已经回家了，那么嫣儿怎么也要和家人一起用膳的！”

二夫人脸上抽搐了一下，又一脸伤感看向嫣儿：“唉，可惜姐姐福薄，没能坐在这里…”

“娘！你别说了，姐姐终于回家了，现在咱们一家团聚，应该开开心心的才是啊！” 沈姌一听娘又开始惨惨戚戚，立刻打断道。

沈姌又看向沈老爷娇声道：“爹爹，我饿了！快开饭吧！”

沈姌的话，不仅缓解了尴尬，更让嫣儿放下了已经握紧的拳头。

“好好好，就你嘴急！”沈老爷一脸疼爱的看着沈姌。

二夫人见老爷并没有因为沈嫣的回来而亏待自己的女儿，稍稍放下了心。

“嫣儿…”沈老爷又看向嫣儿，关心道：“张大夫说，你身子有些虚弱，需要好好调养，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是，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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